“你確定你要這麼問?”肖強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
“我也不知道啊!”洪軍長吁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其實你的心裡早已有了答案的。”肖強目光直視遠方,彷彿要將那無盡的夜空看透。
“不過,這個答案可能在你看來會有些難以接受,所以你會這般難受。”肖強轉過了頭,看向洪軍。
洪軍依舊閉目,自顧自的揉着自己的眉心,似乎在聽肖強的話,又似乎沒有在聽。
“你是來辭別的吧。”
“嗯,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洪軍似乎打定了注意,放下了揉眉的手,神情略有些落寞。
“能夠相逢已是有緣,前些時日,還是多虧了前輩的照料。”肖強鄭重的向洪軍道謝。
自秦芸芸的口中,他雖然並不知道幫助自己免過市局調查的猛人是誰,但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這跟洪軍逃不脫干係,心裡自然對他是萬分感激。再加上他們之間推心置腹的交流,洪軍對他不遺餘力的開導,這一切的一切,對肖強而言,都是巨大的恩情。
“我?照料你?呵呵!”洪軍不知爲何,突然冒出了一聲悽慘的笑容,那種笑容裡有肖強所不能理解的成分存在。
“我口口聲聲告訴你,說只要足夠強大,便可以藐視一切規則,可是我自己卻做不到!我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罷了!”洪軍的聲音出乎意料的低沉下來了。
而聽到他講到這麼一番話時,肖強的心也“咯噔”一下,便知不好了。
哪知道,洪軍在講完這樣一番話後,彷彿心中有了無數的怒氣一般,猛地一個縱身,躍入了花園中央。
他負手而立,身姿挺拔,頂天立地,銳氣直指天宮,彷彿要衝破這無盡黑暗的束縛。
夏末秋初的天氣微涼,但它充其量也就能夠侵蝕生靈的皮膚,洪軍蓄勢待發的模樣,卻是令得肖強一陣陣脊背發寒,心底發涼。
洪軍默立良久,空氣中的溫度也越來越低。
直到那一股徹骨的寒冷凝聚到了一個頂點時,他突然動了,有如一道旋風,又有如一把出鞘的利刃,拳腳齊發,有如秋風掃落葉,又有如劍斬亂麻,帶着一道道勁風吹的肖強身子一陣瑟瑟發抖。
徹骨的寒意,這是肖強自從學了古武術之後第一次感覺到了冷。
“肖強,此乃我洪軍縱橫江湖多年糅合多種練力法門所凝聚的一套練法,你我緣分一場,我便在面前演練一次,至於你能夠學會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今日之後,若有緣,希望你我還能相見。”
寒風凜冽中,一段剛勁有力的話語自晃動中的人影中拋出,有如冬日裡的一絲暖陽,讓肖強自心底升騰起一絲暖意。
多謝了,洪軍。肖強在心底默喊,一雙亂花漸欲迷人眼卻早已開啓了複製之眼,緊緊的盯着穿行期間的洪軍。
這一套打法,洪軍足足練了是近十分鐘個小時。一套練力練法下來,他似乎也發泄了全部的怒氣,面容平靜,淡然的走出了花園。
走出花園的時候,他最後看了一眼肖強,信手丟給了他一枚子彈頭。
“如果需要什麼幫助的話,打給我!”
洪軍走的非常灑脫。一枚子彈頭出手,他也順勢離開。等到肖強回過神來時,他的身影已經走出了花園的院牆。
月如鉤,黃花瘦,壯士一走,滿園清秋。
肖強突然又覺得有些冷清了,有些百無聊賴的把玩着那枚子彈頭,似乎這樣才能緩解一下這股冷清。
子彈頭,是一張特殊的名片,上面刻着一個簡單的電話號碼。它大概是被人帶在身上太久了,周身都被磨得很是圓滑。
“洪軍的名片都跟他一樣,剛銳,鋒芒畢露,不出手則以,一出手都是要人命的狠角色。”肖強笑笑,便將那枚子彈頭放在貼胸口位置的口袋中了。
將子彈頭安置好,肖強也深吸了一口氣,便再度跳到了花園中,練起了洪軍臨走前傳授予他的練力打發來。
他一直練着洪軍傳授的東西,練了很久,知道天空微微泛白色了,他這才停止了自己“起舞弄清影”一般的練拳。
回到房間,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衣服,又美美的睡上了一覺。
等到一覺醒來,他又找來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將洪軍留給他的子彈頭小心翼翼的安置其中。
將小盒子收藏好後,他便走出了病房。
他去找了醫生,告訴他們,說是自己要出院。
醫院的醫生並沒有答應肖強,而是打電話給了秦芸芸,向她詢問一些情況。
“很抱歉,您是否能夠出院並不由我們院方說了算,爲了您的安全,秦芸芸小姐特地交待過,除非得到她的同意,絕對不能讓你出院。”
醫院的解釋讓肖強有些無語。他拿出手機,給秦芸芸打了一通電話。
秦芸芸這次沒有關機。她很快接通了電話,並告訴肖強,自己正在驅車趕來,讓他等等,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肖強聽她這麼說,也便安靜的回到病房中,收拾起東西來了。
他的腿傷雖然不知道是否已經痊癒,但就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是狀態不減受槍傷以前了。至於他體內虧損的元氣,這似乎也已經構不成什麼問題了。事實上,早在上次去參加籃球賽的時候,便已經動了出院的心思了。
不過,之前有個亦師亦友的洪軍在一旁吸引着他,讓他不捨得離去。而現在洪軍也離開了,軍醫院裡已經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他只好離開了。
秦芸芸很快就趕來了,她只是簡單的問了一下肖強對腿傷的自我感覺,然後又帶着他去醫院那裡做了一套全面的檢查後,便麻利的替他辦理了出院手續。
走出醫院的時候,肖強問秦芸芸,自己住院期間花了多少錢,自己會全額還給她。
秦芸芸聽到肖強的話,撲哧一聲便笑了。
肖強看着她笑了,滿頭霧水,便又一次嚴肅的重申了自己的話,卻只換來了讓秦芸芸笑得更歡的結果。
“怎麼了?笑什麼?”肖強疑惑的望着秦芸芸。
“你知不知道你住院花了多少錢?”秦芸芸見肖強好像有些不開心了,馬上止住了笑意。
“不知道,但我還是會一分不落的還給你。”肖強信誓旦旦。
“嘿嘿,我想起來了,你上次在東池鎮的賭場上,肯定是撈到了不少錢吧,你賭術那麼高超,似乎也是個不差錢的主兒呢?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藉機好好的敲你一筆呢?”秦芸芸一邊說着,一邊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肖強知道他是在調笑自己,但依舊還是認真的回答她:“無所謂,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不介意的。”
“哈哈,還真傻。”秦芸芸哈哈大笑。
“又怎麼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肖強不理解了。
“哈哈,逗你玩兒的啦,住軍醫院是不花錢的啦~”秦芸芸哈哈大笑,然後便蹦蹦跳跳的跑去開車了,留下肖強一人在那邊目瞪口呆。
“免費啊?”肖強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着正在開車的秦芸芸大喊。
“對啊,笨蛋!”秦芸芸樂呵呵的。一溜煙兒便把車開到了他的身旁。
“上車吧!”秦芸芸嘿嘿一笑,替他打開了車門。
肖強縱身一躍,跳上車了。
車上,兩人都保持了沉默,任由隆隆的引擎聲肆掠。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秦芸芸幾次轉頭過來看肖強,似乎思考再三才開口問他。
“問吧。”肖強回答的頗爲灑脫。
“你的腿傷?怎麼回事?”秦芸芸指了指他的左腿,又轉頭去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