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一族齊聚宗家之時,正逢火影大人的使者過來通知結盟的事。
村子和村子的結盟是大事,但這一次諸事已定,需要的不過是在祭典時歡歡喜喜的參與。就算沒有結盟這回事,遇到慶典,大家都會很捧場的鬧一鬧的。
日向日差牽着兒子的手跟着族人緩緩走了進去,族長還在緩聲解釋,宗家大小姐的生日正好在那一天,實在不巧。日向寧次還沒有見過宗家的大小姐,父親曾經說那是個小一點的妹妹,生的十分可愛。
房間裡的日向族人分別跪坐在不同的位置。
日向日足看了大家一眼,很快就發現了日差的心不在焉,他不動聲色的移過了視線,望了望其他人:“昨天的會議上,大家都應該知道了,九尾人柱力的問題——諸位有什麼想法?”
誰都沒有料到,四代會突然提了出來。
九尾和人柱力已經可以控制,不會傷害別人,因此要從困居之地放出來——當時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才發現誰都沒有打過招呼。四代目也沒有急着要所有人立刻表態,只是,大家都看的出來宇智波銀那麼激烈的反應,顯然宇智波一族是肯定要投贊同票的。
日向日足沉思了許久,總覺得這件事不止表面那麼簡單。
“四代大人怎會有如此想法?”有人忍不住說道:“四代大人的封印之術雖然十分厲害,但九尾之事可大可小,萬一再像三年前那樣……”
這是大家的普遍擔憂,彷彿找到了突破口,也有人應和了幾句,顯然是持着不滿的。不過日向一族以族長馬首是瞻,最終還是要日向日足拿主意。他不動聲色的聽了好一會兒,才說着要再衡量一番,讓族人離開了。
日向日差默不作聲的帶着寧次,視線只在兒子身上,突然聽族長說道:“日差,你留下來。”
他情不自禁的側了側臉,卻沒有回過頭去:“寧次,出去吧。”
寧次聽話的鬆開了父親的手,日差把門關上。只見日足做了個伸手的動作,那是日向一族互相比試體術的起手式,日差猝不及防之間愣了愣,抿着脣也應了起手式。
柔拳撞擊的悶響,衣袍交錯的陰影,日向日差額頭上冒出一層薄汗,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晃了晃身體:“我輸了。”
日向日足輕輕哼了一聲,道:“你沒有認真,罷了。”
日向日差低着頭,也不回話,雙手攏在袖子裡。
“宇智波的事,不在於四代能不能控制九尾,只怕還是在那些人手中。武鬥派也好,團藏也好,絕不是我們能去參與的戰場——”日向日足看了幾眼,見日差也並不說話,心裡有生出幾分惱怒來:“寧次也很大了,是時候刻上封印了。”
日差低着頭,心中一顫。
日向日足繃着臉,言語盡是威嚴的冰冷:“雛田生日的時候,把他帶來——就算你是我的弟弟,這一點也決不能例外。”
弟弟?日向日差幾乎要露出冷笑,把那悲哀盡數宣泄而出,那個冰冷的宣佈着他的兒子不能例外的男人,是日向一族的族長,如果只有這個身份,也許還能輕鬆一點吧?!
“我……我不敢當,”他苦澀道:“至於寧次,我會帶他來。”
日向日足聞言,也只是神色冰冷。他的雙胞胎弟弟對他早就有了不滿,這不滿來源於日向分家和宗家的矛盾,過去、現在、將來都不可能解除,既然如此,他也只有以族長的身份,徹底壓制這種不滿。
三代目心塞了小半個晚上,團藏拖着老頭老太一起坐在家裡,非要逼他表態。九尾事關重大,三代目倒是被提前打過招呼了,不過水門那孩子的理由真是讓人捏了把汗,爲了壓制九尾,連這種封印也用了上來。
團藏在這裡,三代是絕不會說,“宇智波富嶽現在和四代目死一個等於死一雙”這種秘密他還是帶着到墳墓裡去好了。於是三代非常耐心地陪着喝了喝茶,表示四代的確有能力壓制九尾,那放出來還能震懾別國,何必多操心。
團藏倒是沒怎麼說話,轉親小春指着三代氣的說不出話來。
“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
三代想起自來也上次寫信回來,說要在音忍村住幾天,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與其憂心這些,倒不如準備雷之國的結盟。只怕到時候還會出什麼事啊!”
“別轉移話題!”轉親小春怒道:“他身爲四代,怎麼可以任性妄爲,我們不許他一個人擅自做主,尤其這種決定!”
三代嘆嘆氣,道:“隨你們去吧。”
團藏這時候卻說話了:“雷影的事,我也贊同日斬。到時候讓暗部看着那些人,雲隱村向來喜歡收集別國忍術,你們不要忘了。”
話題就此轉到了雲影村。
除了和雷之國停戰,四代目還有意把一批守在邊境上的忍者調回來。他這幾年實在做了不少事,村子裡大部分人都向着四代,因此團藏倒比從前安靜了許多。根部的事情雖然不能插手,畢竟曾經做過忍者的黑暗的男人,看問題還是十分獨到的。
話說回來,四代目大人如今又在忙着和雷之國的文書的細節問題,因此拖了一大堆的卷宗回到家裡,半夜又用飛雷神去了密所。
初冬的夜裡已經要蓋上厚厚的被子,宇智波富嶽坐在桌邊,用手指摸着一枚棋子,慢慢移到另一格,旋即左手又飛快的動了一枚棋子——水門黑線滿滿的抱着卷軸往桌邊一放,又到牆角那裡,點燃了燈籠。
光芒驅散了黑暗,也驅散了那詭異的感覺。
“九尾?”水門往對面一坐,揉了揉鼻子:“快點啦,五子棋有什麼好玩的!”
“他是瞎子,”九尾瞥了堆的滿滿的文件,鼻子裡哼了一聲:“木葉就沒有活人了麼……你等等,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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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門探過身體揮了揮手,確認他的眼睛仍然什麼也看不見。其實九尾說的不錯,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經過反覆的推敲,小心再小心的擬定每一條和約?但是他總有一種摸不到邊際的不安,再過幾天,雲隱就要到村子裡來了。
“水門。”
那個人端坐了身體,背脊認真的挺直,即使看不見任何東西,視線的角度也彷彿凝望着你。而那口吻也一如之前那麼鎮定從容,彷彿只要出聲說一句話,旁人的不安儘可以驅散。
“你不必擔心,”他說:“一切都會如願的。”
水門聞言微微笑了,過了一會兒,才從那一堆文書之中取出一個卷軸來:“我以爲團藏前輩會來找我的,沒想到他什麼也沒說,大概……有些不安?”
“團藏還活着麼?”
“別開這種玩笑嘛……總之,我還需要一點時間,等你離開這裡,我們也該想辦法治療你的眼睛了。老是這種狀態很不方便吧?”
不方便自然是不方便的,最簡單的一點,就連帶到這裡的一些卷軸也沒辦法看。自從和九尾暫時達成了統一,九尾就在他有意無意的刺激下,把年紀帶來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要知道九尾可是經歷過建村時代的尾獸,自然知道更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但是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會這麼回答。
富嶽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陣,低聲道:“我……故宅還好麼?要搬進去之前,還是要做一些準備。”
水門怔了怔:“你不和我一起住?!那佐助和鼬他們……”
可憐的四代大人立刻醒悟過來,佐助和鼬當然也會搬出去,跟真正的父親一起居住。而他一直以來理所當然的以爲富嶽搬出來也只是搬到波風家裡,多一雙筷子什麼的根本不必擔心嘛。
“同居?”富嶽反問他。
“咳咳咳咳咳……”四代大人受到了深深的心理創傷:“我們難道不是已經交往了麼t_t……”
語氣不知不覺帶了幾分哀怨,好在無人看見。
不過宇智波富嶽的神色不改:“這麼說,四代大人你打算養我麼?”
“也可以啊,我有很多錢的!”
“……我也有。”而且肯定比你多。
“這有啊……可我家裡比較寬啊,佐助又很喜歡我,鼬也住慣了……我還有很多忍術卷軸哦,保證比村子裡的圖書館還要齊全……”
四代大人拼命安利着波風家,試圖打動冷酷無情的原土豪族長。
但那一定很辛苦。
無論作爲人柱力生存,還是和……和一個男人,離經叛道的生活下去。那時可以預見會有許多人猜測、反對、甚至鄙薄他們吧!
富嶽長久的不出聲,靜靜的挺直了背脊,嘴角微弱的弧度柔和了疏遠冰冷的神色,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鬆開了眉宇間皺緊的痕跡:“我會告訴其他人,封印需要在你身邊纔會一直有效。”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像表白的承諾了。
一生一世,到死的承諾。
時間悄然駐足,凝望着無法再多說一句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一向笑容溫柔而俊美,從未像此刻失態,彷彿被巨大的喜悅迎頭砸的暈暈乎乎,湛然的藍眸閃閃發光。
“你說的,絕不能反悔——”
“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