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三代目和一干暗部親眼看見九尾化的男人尖利的爪子穿透了玖辛奈的胸口,當時誰都以爲下一個就是四代目大人,但在九尾控制下的男人卻出乎意料的抽出爪子,對自己來了同樣一下。
宇智波能夠操縱九尾,但卻不是以人柱力的方式,而是依靠瞳力。瞳力受損過度,勉強用不適合的身體成爲人柱力的瞬間,他的下場就已經清晰明瞭。至於他爲什麼會這麼做,至今是個讓人無法猜透的謎題。
雖說很多人都願意爲了保護火影大人而死,但宇智波富嶽並非其中之一。在之前的一連串事件中,這個人已經被證實是逼迫火影大人和根部、顧問之間決裂的罪魁禍首,有什麼理由爲了火影大人豁出性命呢?
也許是出於這樣微妙的心情,火影大人堅持沒有立刻處決他,而是大費周章的採用了囚禁的方式——當年宇智波斑帶着九尾襲擊木葉,木葉封印九尾之前,出於萬一失敗必須有所防護的考慮,準備下了另一個囚禁九尾的密所。
在玖辛奈生產之前,木葉村也曾考慮過這個地方。畢竟這裡的建築物周圍就是足夠壓制九尾的巨大封印,人柱力一旦進入其中就會被封印抑制,連使用變身術的查克拉都不剩。但是生產本身就很危險,讓玖辛奈如此虛弱,恐怕不利於孩子的出世,在這樣的考慮下他們終於還是放棄了這個地方。
身爲囚禁地點就沒有任何問題了。複雜而龐大的封印足以壓制九尾的破壞力,再加上火影大人每個月修補人柱力身上那個並不完整的封印,徹底杜絕了九尾暴走的可能性,最後,與世隔絕的宇智波富嶽不可能再挑動任何事端,就這樣在誰都無法觸及的地方,悄無聲息的活着,或許是比死亡更殘酷的懲罰。
最重要的是,利益可觀。
死亡切斷一切,監/禁卻能讓做出讓步的宇智波家稍感慰藉。並且,他身懷另一半的九尾也可以在合適的時機加以利用,更重要的是曾經屬於男人的一切都被木葉順理成章的接手,作爲留下性命的補償。期間若是病逝,那麼由那雙寫輪眼所帶來的瞳術,將來也會被村子信賴可靠的宇智波忍者繼承吧。
最後,所有堅決反對的人們,都默認了火影大人的堅持。
“皆人是這麼說服其他人的。不過,那傢伙只是想讓你父親活下來在那裡辛苦的撒謊,如果他真的是那種人,一開始我和你父親就不會信任他。雖然平時脾氣很好,那傢伙真的是……當時唯一堅持要讓他活下來的人。”
宇智波銀撓了撓下巴,有朽惱的看着走廊下的草叢,自言自語起來:“糟糕了,這樣一來你一定更討厭我了吧。呵,不過這樣一來我也可以不必隱瞞的說出來了,真是的,你那個糟糕的父親啊……他也沒想要活下來哦。只有我一個人被討厭是不公平的,對吧?”
如果他還在這裡,搞不好會殺了他吧?宇智波銀不太確定的想,哪怕那傢伙一向面不改色的做出各種各樣殘酷的決定和策略,對別人也未見得多麼寬厚,但這一次卻毫無疑問是觸及了最危險的地方呢。和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坐在月光下的走廊上,談人生談陰謀談真相,連他也覺得可笑。
“父親爲什麼封印九尾?”
“這個麼……我也問過,不過只有他和皆人知道吧,皆人不肯說。後來我問過其他人,他們說了些什麼,別人也無從得知——只有一點,你父親挾持了火影大人的孩子,所以,恐怕不是他被威脅吧?怎麼說也是他自己的選擇,那一幕是其他人都看見的,後來他才封印了九尾,並且……”
“並且?”
“九尾是很難控制的,那是最純粹邪惡的查克拉,我們一族並不適合成爲人柱力。你父親也不例外,他被九尾所控制,在皆人面前……殺了玖辛奈。火影大人無論如何都不該爲了這件事被責怪,在那種情況下,他做出什麼選擇都會被理解的。”
鼬擡起頭,驚訝的望着宇智波銀黯然的側臉。
“你一直很想知道吧。但是……你父親那個人很難會考慮別人的心情。就連他自己也很清楚,‘溫柔的心意未必會導致好的結局’、‘身爲抉擇之人必須保持冷酷的態度’,總是說那種冷酷的話,對誰都不留情面,想要引導好的結局。但是,以爲要死的時候,對火影大人只會說:‘不想作爲叛忍死去,想一直被鼬尊敬’,我覺得……你應該不會爲了這些事情失望。”
鼬深深垂下頭,許久都沒有說話。
“嗯。”
宇智波銀伸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悵然的嘆了口氣。
“那麼,我說過的事……你再考慮考慮吧。”
“被火影大人收養……這件事,對你應該是最好的機會。瞭解真相,接近真相,或者學會一些東西、你父親絕不肯教給你的東西。憑你自己的心情來判斷,該不該責怪我們。”
“……後來,銀答應了會幫我說說看。”
跪坐在矮几旁的波風皆人靜默的端着白瓷杯,輕不可聞的嘆氣,在對面的男人沉默的這段時間裡,收養這個話題一直輕柔殘酷的繼續下去。
失去雙親照料的孩子才需要其他家庭的收留撫養,對於鼬來說,接受被收養這件事如同變相的接受父親不可能再回來,是絕對無法同意的。
但是,如果由火影大人來收養他,事情又會變得不同。可以接近父親的信息,可以得到更多過去的真相,這種可能性會讓他躍躍欲試吧。
“我不能答應。”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富嶽不假思索的拒絕了這個提議,在波風皆人驚訝的表情中,不無惡意的嘲笑道:“出乎意料之外?你徵求的是意見還是同意呢,還是你以爲,只要你提議,我就會感激涕零?既然不想被任何人收養,那孩子應該有辦法解決這種問題,難道不是麼?”
“富嶽……”
富嶽不耐煩的閉上眼睛,不願再談。
提防,懷疑,冰冷的審視和防備——那雙漆黑的眸子裡不再掩飾反感和焦躁。
皆人便也沉默下來。
如果說是其他人倒還可以考慮,唯獨波風皆人不行。
那個夜晚,玖辛奈是如何死去,當他清醒的那一瞬間所看到的的,正是波風皆人憤怒憎恨的表情——
也許是出於善意,但那種憎恨怎會消失?無論表現得多麼冷靜理智,甚至溫柔。但是玖辛奈畢竟死了。更何況將來,身爲人柱力的那個孩子一定會經歷更多的磨難,把鼬和佐助託付給這樣的家庭,無論如何也不可以。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富嶽忍不住想說的時候,卻聽到了同樣冷淡的聲音。
“……我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
火影大人慢慢凝視漆黑的眼瞳,那裡冰冷銳利,陡然間周圍都寒意刺骨,他故意慢慢說道:“你沒有決定的權利……無法從這裡出去的你,不可能改變我們的決定。”
說完那樣的話,他就迅速離開了。
從那方古宅回到了木葉村中之時,他懊惱的把臉浸在水池中,幾乎把自己憋得斷氣——太過分了,說出那種話來的,明明不是那麼想的。
可是,說出真正的心意,也只會那個人被棄若敝屣,嘲笑一番吧。到最後,一定會用奇怪的邏輯說服他。幾乎所有一開始堅定心意的人,最後都會被迫或順從的按照男人的步調行動,連銀也說過,和他在一起,連一絲弱點也是致命的危險。
他苦笑着擦乾淨了臉,走向兒子的房間。
那是……告知。
恍惚的安逸已經結束了。毫無掛礙的死去,在別人無法察覺到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埋於黃土之間,似乎也是奢侈之事。
富嶽不是滋味的站在走廊下,黯然的月光照的周圍模糊不清。在久違的冷漠麻木之後,慢慢生出焦躁的隱憂——對於過去一眼就能看透的火影大人,如今面目模糊,心思難以猜透,彷彿遙遠的如同另一個人。
……真的無法阻止麼?
被收養的話,關係就會變得長期和固定。把鼬和佐助掌握起來,波風皆人……不,如今的火影大人真的心存善意麼?那種突兀的冷漠和惡意太過觸目驚心,如果只是針對他一人還好,如果……
“九尾。”
舌尖的痛楚和鹹澀瀰漫開來。富嶽冷淡的睜開眼睛,身體深處傳來兇獸惡意而恐怖的迴應,那是強烈的幾乎無法阻止的憎恨和暴戾。只要稍不留神,就會和人柱力的精神結合,共鳴……失控。
九尾的影響在滿月最強,那時候,封印就必須重新修補。被控制了的人柱力就會產生所謂的暴走,失去自身意識,淪爲九尾的容器。
“那個人和我不同,不是那種卑劣的人。”他壓抑着煩躁的情緒,冷淡的轉身,走入照不到光芒的房間:“……下次在做這種事,請記得這一點。”
九尾冷笑一聲。
暗藍色天幕上,一彎新月淺淡的畫在烏雲上,微弱的透過光芒。
真正從原本的家裡搬走,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了。
木葉學校的開學日期就在三天後。
宇智波銀哀怨的坐在火影大人家裡的沙發上,初次見面的一大三小正在考慮着房間的問題。原本打算冷鳴人的房間,孝子一起睡不是很好麼,但問題就在於佐助從來沒離開哥哥身邊,頓時委屈的嗷嗷大哭。
他一哭,鳴人立刻也跟着哭起來。鳴人哭着哭着甚覺傷心,爬到佐助身邊,佐助彆彆扭扭收了眼淚,咿咿唔唔開始用誰也不懂的語言交流——剛想把他抱起來的鼬有些擔心的看了十一個月的佐助和八個月大的鳴人友好互動,波風皆人滿臉高興的看着他們互相推來推去。
“嗚嗚嗚嗚嗚……”
“哇……”
鼬和皆人一邊抱了一個,彼此看到了對方腦袋上的黑線。波風家豐富多彩的熱鬧生活,如今纔剛剛開始。
“佐助還是暫時跟我在一起吧。”好哥哥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開口,懷裡的弟弟似乎一下子聽懂了,哭聲微弱起來。波風皆人自然不會反對,說道:“白天會有暗部過來照顧他們,晚上就辛苦你了哦……對了,卡卡西有時候也會來幫忙,你見過卡卡西吧?”
遠處的卡卡西莫名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
“現在還不能教你封印術,按照約定,必須等你成爲中忍之後。”波風皆人把鳴人小心翼翼的放在搖籃裡,鳴人咬了咬手指,好奇的轉過頭,藍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家裡的新成員:“但是我保證……只要九尾能夠抑制下去,我一定會讓你見到他。”
“因爲啊……我們都希望他能活下去,對吧?”
鼬沉默地點了點頭。
那不是個孩子該有的天真表情。他謹慎而沉默,微小的期待在沉默中生出柔軟的嫩芽。那期待悖逆着整個世界的心願,滋生着同等的冰冷和痛楚——懷抱希望,懷抱絕望,別無選擇的前行,凝視着幼小的弟弟,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驅散濃重的陰雲。
但是啊……
只要活着,就會有再相見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ps1:明天早上補完
ps2:富嶽沒殺玖辛奈,那時候玖辛奈就已經死了。【但是他自己並不清楚,這是一個誤會。】
ps3:四代目那麼說是爲了救他,並沒黑。
又及,謝謝xi姑娘的地雷~
明天雙更~
下一卷就是光與影,金手指有,ooc有,脫離劇情的胡言亂語有……請多包容嚶嚶嚶嚶嚶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