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各種各樣的職業者穿梭於鬧市中,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只要有錢,就可以玩最漂亮的娘們,喝最昂貴的美酒,享受最奢華的一切。有人在墮落之中尋找昇華,有人在墮落之中追尋着更加的墮落,戰爭不僅僅給世間帶來了慘痛的教訓,也帶來了無盡的慾望。
鬧市繁華依舊,只是這些日子裡在街道兩旁做小買賣的人比往常多了一些,不過沒有人去管這些。每天都會有許多人死在前線,多幾個人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這些人就這樣在這種有所緊張卻偏偏選擇性遺忘的街道上立足。他們觀察着路過的每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內牢牢的記住從眼前走過的人的樣子,一些極爲隱蔽的習慣性動作,然後記錄在紙上,通過地下情報機構篩選,選出比較可疑的人進行不間斷監視。
一種莫名緊張的氣氛,漸漸籠罩着整個大名府,只是這一切與普通人無關。有一些無主的流浪忍者和武士都發覺了這種變化,平日來出來的活動少了許多,這些年混跡在大名府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這座大名府的主人並不是坐在藩主寶座上的鬆賀,而是隱藏在他身後的那名忍者。
忍者代表着殘酷,血腥,黑暗與瘋狂,能不惹到這種人,就儘量的避開。
大街上,人來人往,一個個濃妝豔抹的妓女穿着極爲暴露的衣服或倚或坐在街邊,總是在納涼時不經意之間露出深藏在袍子下誘人的春光,加之淫靡的浪笑,總是能很快就能找到合適的客人,去解決生理和物質上的交易。
就在這一刻,一個女人從街頭走入,沒有任何的妝扮,反而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只要注視着她,看着她盈盈一笑,路人心中的煩躁和悶熱頓時間就被一陣涼風吹散。這股涼爽的清風直吹入心田,心曠神怡,猶如站在草原上仰望着遠方碧草與藍天的那一線。
細長的黛眉從烏黑閃亮的雙眸之上畫出了一條極美的弧線,水靈靈的雙眸似乎有着千言萬語正在無聲無息的訴說,小巧的鼻子加之薄薄的晶瑩剔透淡粉色的雙脣,整個人就如畫卷之中所描繪的仙女一般引人遐想。淡綠色的一襲輕紗批在身上,一身傳統的連身過膝長裙,白嫩的小腳被包裹在透明的涼鞋中,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完美的無法讓人心生褻瀆。
除了美,卻還有一種氣質,一種華貴雍容的氣質。雖然看起來剛過雙十華年,可身上由內而外的散發着一種令人成服的氣質。哪怕只是一眼掃過,也有一種自漸形穢的錯覺。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心。
“真是太美了!”
極爲寧靜的鬧市之中忽然傳出一聲讚歎,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方纔那種環境之下,能將目光移走並且回過神的人,總是被人所佩服。
可又是這一剎那,那少女也同時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蔥白如玉圓潤光滑的纖手微遮住雙脣,無聲的笑了笑。雖然遺憾的沒有聽見本來或許可聞的悅耳笑聲,但是能見佳人那如百花盛開般的一笑,怕也是值了。在別人的眼中,這一笑似乎天地都黯然失色,就是年過古稀的老人都由衷的贊服。
一個蹲坐在路邊的身前放着一堆零食的小商販一怔之後回過身,輕咬着舌尖,直至泌出幾顆血珠。一雙沒有任何情感的眼睛在斗笠的遮蓋下緊緊的盯着那個少女,飛速的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弄的一團糟,什麼都分不清的時候將那紙張隨手一握,看似如廢棄一般丟到了身後屋子之間的夾縫裡。那枚紙團緩緩的滾着,直到從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洞落下,落入一個竹筐,與許多紙團一起被搬進了一間容納了數十人的地窖中……
“女人?”
七夜眉梢挑了挑,搖了搖頭,並不是七夜看不起女人,擁有絕高實力的並非必定是男人,女人同樣可以成爲強者。只是這女人出現的時機雖然吻合,但卻不應該弄得如此人盡皆知。如今在她所住的客棧外早已排了極長的一條隊伍,爲了只是能見一見這人間絕色。便是鬆賀和府上的大臣,這大清早的都忍不住也一同前去瞧熱鬧去了。
如果這女人是在林間窺探七夜的人,那麼她必定會隱藏住行蹤悄悄的尋找着七夜鬆懈的那一刻,沒有必要弄的如此轟動反而把原本極爲有利的局勢直接改的一塌糊塗。想在別說她想要窺探七夜,能離開那座客棧都成了問題,以她那全城都聞名的面貌,恐怕走一步頓時就會被人認出來。
七夜放下手中的那張素描,揉捏了幾下撕的粉碎,隨即被手心冒出的黑色火焰燃燒的連灰都沒有留下。眉頭緩緩的擠在了一起,手指極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凝望着昂貴的經過裝飾的晶石桌面上倒映出的自己,一時間摸不準任何的頭緒。
七夜不會認爲那人只是路過,反而就是針對着他而來的。這幾天想了想就想了個清楚,崇德能如此大方的分出十分之一的力量來送給七夜,必定有着後招,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放任七夜離開。而那神秘的人影,恐怕就是崇德派出來以做監督的大手。
如此說來,此人也必須要除掉,否則肯定會壞事。
思考間一股殺氣破開了身體的舒服散發了出去,桌子上花瓶內剛剛插入的新鮮鮮花在殺氣迎面而來之下立刻枯萎,蠟黃,最終如凋零一般耷拉着已經朽壞的花瓣垂在瓶口。
一雙很好看的素手忽然伸了過來,輕撫着已經枯黃朽壞的花瓣,微嘆一聲。這一聲驚動了正在陷入沉思的七夜,殺氣再一次失控,澎湃着猶如海邊的浪潮,一層又一層的襲擊着身邊的一切。實力增加的太快,快到七夜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熟練的掌控如今自己已經掌握的力量,失控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常有的事。如今若是想要重新掌控住身體和體內的力量,方法卻也極爲簡單,找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好好的打一場就可以了。
“是我。”
簡單的很尋常的一聲卻硬生生的抑制住殺氣的滿意,七夜一愣之後纔將那些失控的殺氣收斂起來,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嗯?剛纔有事嗎?我纔想一些事,呵呵。”
夜憐香極爲哀怨的嘆了一口氣,一雙灰濛濛的眼睛似乎更加的暗淡起來,扭過頭望着窗外盛夏的翠綠,心中卻如冬天一樣冰冷。有沒有感情誰都分不清,因爲感情這兩個字從來就沒有過準確的定義。仇恨可以是一種感情,愛慕可以是一種安靜,淡漠也是一種感情。但是當一個身份爲丈夫的男人在一個雙目失明的妻子面前說着一個另外一個女人想着其他事,而且也不曾同房過,這種哀怨就爆發了。
“沒事,只是有點乏了。”夜憐香收拾了一下心情,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輕聲應着。話畢嘴又張了張,似乎有話要說,可緊接着貝齒就輕咬著嘴脣,不再說話。
七夜一愣,隨即笑說道:“有什麼想說,就說吧,你我並非外人,有什麼說不得?”
夜憐香偏過頭用那看不見的眼睛看着七夜,說:“你到底想要怎樣?”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叫人不知所措,但七夜一下子就轉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七夜與其他女人歡好並不瞞着她,對七夜來說這只是一場政治上的需求罷了,可當這個話題被挑明,七夜也不得不開始正視。
沉吟了片刻,七夜還是給出了答案,“當你可以爲我去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