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簾再次被撩開,先下來的是櫻,櫻站在了馬車邊上,七夜這才起了身子,扶着櫻的胳膊從車上下來。此刻的七夜根本看不到往日那般雷厲風行和銳利,反而像一個富家翁多過一個心狠手辣的忍者。
給了櫻一個微笑之後一手自然的背到了身後,腳踩着八字步,環顧了一圈四周躺在地上哀嚎的山賊,走了幾步踢了踢躺在不遠處臉上滿是恐懼眼神卻直勾勾看着櫻的一個山賊,笑說道:“呵……這倒是看得開,有點意思。”
蘭還在車中,畢竟總要留下一人照看鳴人,鼬鑽了出來,怯懦的站在了霜的身後,看着四周哀嚎的山賊,眼神中有一絲躍躍欲試,也有一絲害怕。
七夜向着鼬招了招手,鼬慢騰騰的挪着步子走了過來,低着頭不敢去看七夜的眼睛。七夜輕笑了一聲,說道:“拿出你的苦無,割斷他的脖子。”說着腳輕輕一踢,躺在地上那人立刻捲縮起身子,臉色通紅,青筋鼓起,看似彷彿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鼬聽話的拿出了無苦,站在那山賊的身邊,猶豫不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殺。畢竟殺人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還是有一點殘忍。但是這個世界的環境決定了一切,殺人,亦或是被殺,只能選擇一點。不想殺人那就必須殺了足夠多的人,讓自己不再會動殺心,這才能做到不殺,而不是純粹的善良。
見到鼬猶豫了,七夜笑眯眯的眯起了眼經,臉上的表情很是溫和,但是站在七夜身邊的鼬卻仿如置身與狂風暴雨之中,就像一葉扁舟隨時都有翻覆的可能。
以七夜蓄養出的氣勢與殺意,鼬根本承受不住,漸漸的有了汗水,緊咬着牙關,低着頭,更加不敢去看七夜那攝人的目光。
“人生中充滿了無數個第一次,作爲一個忍者,你就要有殺人與被殺的覺悟,殺了他。”與其很淡然,甚至都有一點恬靜的味道夾雜其中,這很難以讓人相信這種語氣之下那字裡行間對生命的漠視。
壓力漸漸增加,霜與櫻也不聲不響的站在一邊,偶爾眼神閃爍,彷彿是勾起了童年的記憶。那會他們與鼬相比要大了許多,和鼬相比起來就要悲慘的多。每一天,身邊的人都回驟減,近千人最後只剩下三十人不到,可以說霜,蘭,櫻與彩香他們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而成爲精銳的代價,卻太大了!
抗不住七夜氣勢壓迫的鼬,狠了狠心,就如七夜所說,總有一天他作爲忍者必須面對生命,也必須漠視生命的價值,否則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忍者。他的家族,他的父母,對他的期望太大了,鼬也不允許自己讓家中長輩們失望。手中攥着的苦無緊了緊,指關節微微發白,走到那捲縮着的山賊身邊,彎着腰,冰涼且鋒利的苦無架上了山賊的脖子。
本來還在扭曲肢體的山賊安靜了下來,豆大的汗水如雨水淋下一般流着,臉上不自然的笑着,一雙絕望的眼睛看着鼬,大聲的求饒。
這種環境下鼬真的很難決斷,但最後理智還是戰勝心中那一絲絲不忍,眼睛一閉,稚嫩的小手用力一沉一揚,熱氣騰騰的鮮血立刻就濺到了臉上,順着臉頰流入到嘴中。
鼬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臉色煞白,握着無苦的手擡到了身前,看着那柄然滿了紅色**的苦無微微顫抖着,霜站在馬車邊都能隱約聽見鼬上下兩排牙齒撞擊的聲音。
七夜的氣勢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揉了揉鼬的腦袋,說:“做得好,你看,多麼簡單。這就是我今天給你上的第一課,戰勝心中的恐懼,學會漠視生命與麻木。”頓了頓,揚着頭看了一眼天色,道:“快一點的話我們會在晚上趕回大名府,就不要在外面過夜了。”
說完一腳踢起,那具屍體發出咯吱的骨頭扭曲聲,高高飛起,重重的落在了一邊的草叢中。七夜面帶些許笑容站在了離兩人最近的一個山賊便,看着鼬。鼬只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嘴裡發苦,臉上的血跡開始乾枯,難受的厲害。本能的想要拒絕,但是一看見七夜的眼睛,就失去了拒絕的勇氣。
默然的走到了七夜的身邊,苦無再次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耳中盡是咒罵聲,哀求聲,瘋狂的笑聲與哭聲,而眼中也都是一片死灰的絕望。
這一次,鼬沒有閉上眼睛,通過苦無的顫抖鼬甚至能感覺到那山賊急速的脈搏和因緊張而緊繃起的皮膚。半眯着眼睛,手一沉一揚,鮮血再次如曇花一般綻放開,點燃了生命最後的壯麗悽美的畫卷。
不知道是不是殺過一個人,這次鼬並沒有太難受,緊接着第三個,第四個……身體已經開始習慣了這種動作,意識意外的非常清晰,身體五感也十分的敏銳。到後來,鼬已經能面色沉穩的執行着那已經標準化的動作,甚至……有一點點喜歡上這種感覺。
當最後一個山賊躺在地上時,這條大道的這一段的土地,已經染成了暗紅色。鼬自然的收起了無苦,站在了七夜的一邊,心中已經明白爲什麼那麼強的霜,會對七夜如此的恭敬。那是一種敬畏,既害怕,又尊敬,矛盾的感情。
“你做的很好,至少現在看來是如此,以後這樣的事還會有很多,作爲第一堂課,我附送你一條忠告。如果你還想活着回到木葉,就要狠下心,對自己狠,對敵人狠!好了,天色不早了,希望能在夜裡趕回去,走吧!”
當七夜上車之後,鼬面無表情的回過頭,看着路邊草叢中堆的和一座小山包一樣的屍體,還有那些死灰的眼睛中遺留的絕望,意外的露出一絲笑容。
大名府
七夜府宅
院子中站在二十三個男女,十二男十一女,每個人都和普通人一般,從他們的身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相,或是普通或是俊美,就如門外的行人一般。
這便是七夜手中絕大多數的力量,一共二十六個精英上忍,一個可以讓任何一個忍者村感到恐懼的武力。他們本來有的有名字,有的沒有,不過那些名字都成了過去,他們現在以十二星座爲名。
“今天讓大家來,是要介紹一個人給你們認識,可以說他是你們的後背,以後會和你們在一起執行任務。”七夜說到這裡,鼬往前走了一步,面對着那些人站在了七夜的身邊。
“從明天開始,蒐集孤兒和小孩,如果發現有血繼的直接送到這裡,沒有血繼的送到山谷內,鼬也一起去,進行新一輪的選拔。暫時蒐集六百人來,兩百女四百男,最後加上鼬我只要七個人,你們輪流負責,明白了嗎?”
說完聽了兩秒,擡手一揮,那二十三人化作二十三到殘影,消失在院落中。此刻已經是深夜,鼬這一天經歷了不少,也該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讓府中的女侍安排了一下,領着他到了偏院中休息。
回到了屋內火爐早已燒起,比屋外溫暖了許多,脫掉了裘皮毛領長衫,墊上靠枕,靠在了斜靠在地板上。蘭端起剛剛重開的茶壺,倒上一杯散發着清香的綠茶,放在了七夜隨手可及的地方。
七夜閉氣了雙目假寐,問:“走了這幾天有沒有出狀況?”
蘭拿起幾張紙片盛在手中,快速的瀏覽了一邊之後丟到了火爐中,輕聲道:“這邊沒有任何問題,只是砂隱村那邊……那個叫夜憐香的女人公開揚言要報復您,說是繼承了千代老女人的毒術,有青藍之勢,邀您在這三戰上與她一決高下。至於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噢?她學了毒術?”七夜的口氣略微有些好奇,隨即笑了幾聲,微微搖搖頭,道:“真是白白浪費了心思,千代老太婆雖然厲害,卻也不是那麼無敵,至少碰上我千代是沒有任何辦法。也不知道千代是怎麼教徒弟的,怎麼盡出傻子?”頓了頓,沉吟片刻,接着道:“嗯……既然她這樣說了,那就幫我回了吧,近來要做的事還有一些,告訴她等三年後,到樹海送她歸西。”
櫻坐在一邊揉捏着七夜的肩膀,忍不住掩嘴笑了幾聲,蘭瞪了她一眼,略帶調侃的說:“哼哼,那女人真不知好歹,也不知怎地是不是求愛不成心中恨意,這纔對您動了火氣,不如您給我和櫻說說?”說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以七夜對女人多是無求的態度,兩女人也對七夜是如何惹了這女人而感到了好奇。
七夜只是輕哼了兩聲,就不再出聲,至少這件事裡七夜沒佔着理,而且當時也算是血一下子衝到了腦門突發奇想的答應了那個沙忍,不然怎麼會多這麼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