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靜待了片刻,一時間夜憐香已經找不到如何表達自己內心感受的措辭,好半天才緩了過來,誘人飽滿的櫻脣微張:“你真自私,而且自私的真徹底。”說着挪過臉去,雖然看不見,但總有一種眼不見心不煩的感慨,懶得在面對着這自私至極的人。
七夜聽了只是笑了笑,追求的東西不同,付出的代價也不同。有人想要追求簡單的幸福,所以只要付出金錢和時間,就能追求到所需要的幸福。有人追求永生,付出的是靈魂,有人追求的是絕對的力量,付出的就是一顆絕對殘忍冰冷的心。因爲追求不同,所處的高度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兩人就這樣坐着,從背影上看去夜憐香這麼多年來身上並沒有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淡薄的衣服包裹下勾勒出一副動人心絃的畫面。似如盈盈一握的腰肢與妖嬈的玲瓏的曲線,將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那一刻描繪的淋漓盡致。側着身凝視窗外,灰色的眼睛充滿了對世界的相望,盛夏的屋外百花盛開,一股淡淡的混合着並不叫人厭煩的香味佈滿了整個庭院與不大的房間,她與那並不開闊的視野融在了一起,已經昇華到了藝術的境界。
好一會,夜憐香站了起來,頭也沒有回,只是好似想明白了什麼,臉頰上在熾烈的陽光映襯下格外的水靈,就像熟透了的桃子白裡透紅,一抹微笑悄然爬上了嘴角,偏過頭,清淡的說了一聲,道:“我會讓你明白的。”說完這莫名其妙的話,輕盈如一縷空氣一般離開了房間。
頓時,原本奪目的視覺感官立刻就變得有些空洞,七夜微微一愣,並不在意的笑了笑,閉上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渾身放鬆了下來。似乎整個人都失去了重量,屋外的帶着些許潮溼的微風吹來,一種慵懶立刻無聲無息的在心中蔓延,真是叫人捨不得動彈的天氣。
與此處的寧靜相比,在城中遠處一座大客棧就顯得要熱鬧的許多,不少人都擠在了客棧的門口,想要看一眼被人們吹的神乎其神的絕世容姿,只是人實在太多,而且客棧也被士兵保護了起來,只得盯着還算客氣的太陽,身體疲累的站在陽光下,久久的等待。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鬆賀兩手握緊了摺扇彎了彎,一臉的遺憾。本以爲不過是別人吹噓罷了,哪想到一見面之下果然是真正的絕色,以往那些玩過的女人與其一比,根本就是狗尾巴草一根,連做綠葉的份都沒有。
那種淡泊之中所包含着的寧靜致遠的氣質折服了鬆賀,其實許多人都是這樣,人生下來就是在不斷做出選擇中等待死亡。當選擇了一方而放棄了另外一方,就會對得不到的失去的產生一種近親。鬆賀爲了自己的野心每天忙着處理政事軍事,早已失去了悠閒的生活,在這一刻,從這名女子的身上看見了那種隱與塵世超凡脫俗飄渺的氣質,就如惡俗碰上雅趣,頓時被吸引。
鬆賀忽然一怔,擡頭有些歉然的對着坐在對面的女子笑了一下,心中暗怪太魯莽,如此傷人的話怎能不知不覺的說出口?不過說起來倒也是天大的遺憾,擁有着如此堪稱完美相貌的女人,怎奈是個啞巴?想着又搖了搖頭,忽然驚覺又是失禮,不得不再一次致歉。
“實在對不起,迷神小姐,你的美讓我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對先前的失禮我在此由衷的向你道歉。”鬆賀半開着玩笑說,眼睛卻一眨不扎的盯着對面坐着的迷神,以鬆賀一國之主的身份對一個身份來歷不明的女人道歉,已經算的上是極爲了不得的事情了。
迷神抿着嘴無聲的笑了笑,晶瑩如玉的纖手從桌下伸了出來,就在此刻,似乎整個房間整個客棧的光線都被這雙纖手所奪取,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迷神端起青白瓷茶壺,爲鬆賀已經見底的茶杯滿倒了七分,點了點頭,重新坐好。
鬆賀才嘆了一口氣,這女人是禍水,絕對的禍水。鬆賀自認爲說到自治,如果七夜算作第一,那麼他絕對是第二。他不可能如七夜一般做到幾乎絕對不會爲外物所迷,但也能抵抗得住尋常的誘惑,比如金錢,女人,權力。可直到今天才發現,他那顆心居然又開始跳動了,一種血液衝進頭腦的感覺讓整個人都飄飄欲仙。鬆賀的內心在嘶吼着,想要將迷神帶走,當作他似有的收藏品。
不過幸好,或許是鬆賀的追求已經脫離了凡人的範疇,就在色念與貪慾席捲內心的那一刻,另外一種心態佔據了上風,一種不屬於人類只屬於高等生物的心態,俯視着萬物的心態,神的心態爆發了。現在的追求早已不再是統一五大國,而是成爲高高在上的神。
在如今這個緊咬的關頭,鬆賀還是能分得清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且不說這女人的來歷不明,以鬆賀手中的情報網絡居然找不到蛛絲馬跡,單說如果把這女人收入了府內,那麼緊接着要爆發的就是家中的幾房妻妾。
無情帝王家,鬆賀的幾門婚事根本就是毫無感情的交易,雖然幾位妻子算的上美貌,但如眼前這迷神一比根本就是野草,到時必然會因此而冷落那些女人。那些女人本身沒有什麼,可她們身後卻是火之國各個豪族門閥,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恐怕日子也不好過。
一轉眼的時間腦海之中鬆賀就把問題分析了一邊,原本眼神中的火熱漸漸平息了下來,吐了一口濁氣,微笑搖着頭端起茶杯淺飲一口。滾熱的茶水帶着茶葉特有的清香與甘苦從喉嚨劃過,熄滅了體內莫名的煩躁。
“好茶!”
鬆賀放下手中的茶杯,偏過頭望了一眼坐在身後的極爲隨行官員,原本平靜的臉上不禁有了一絲怒氣。看着那羣早已忘乎所以不知身在何處的官員,一股子邪氣就竄了上來。若說是年輕人壯年也就算了,就是那兩個老的已經無法在產生生理反應的老頭,兩雙眼睛四隻眼珠裡的慾火都噴了出來。
丟人,實在太丟人了!鬆賀恨不得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就丟過去,讓他們好好醒醒,可惜此刻佳人在前,又不能太失禮,只能輕咳了兩聲,以眼神示意。可沒有想到卻沒有人去理睬鬆賀,依舊如初的注視着迷神絕美的臉龐,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心中暗恨着回過頭,停歇了片刻纔對着迷神緩緩說道:“我起初聽聞迷神小姐傾國傾城,本不相信,但如今一見才發現倒是我淺薄了,不知迷神小姐仙居何處,能養育出迷神小姐這般容貌的地方,想必比着俗塵鬧事要清雅的多吧?!”
迷神俏眉挑了挑,說不出的誘人,原本壓下去的一絲慾火差點就控制不住又竄了上來。看着鬆賀異樣的臉色,迷神才淺笑着用伸出白嫩的手指,在桌子上畫了幾筆。
鬆賀看着的同時在心中比劃,只是眉毛越縮越緊,微微搖了搖頭,說:“看來迷神小姐所居住生長的地方必定是如仙境一般,真像要去看看。”說到這頓了頓,先前迷神所寫的地名鬆賀根本就沒有聽過,顯然這要麼是鬆賀無知,幺麼就是迷神在敷衍,不過無論如何,初步的試探卻以失敗告終。運量了一下思路,鬆賀嘩啦一聲撐開摺扇故作從容的扇了扇,說:“如今的世道不太平,迷神小姐來我火之國的路上,沒有遇見那些該死的流寇吧?”
一言擊中死穴,當然是在鬆賀看來。如今正值亂世,一個嬌滴滴的已經成爲了禍水級的而且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穿梭於國界,恐怕說出去誰都不相信。除非她隱藏了極爲高明的伸手,足以保證自身的安全,或是有人陪行一同前來。無論那種方法,多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