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之下皆繁華,笑容之下掩藏着何等容顏?夜深人靜的時候,是孤枕難眠,還是相擁無言?躺在你身邊的人,是否能讓你敞開心扉,暢所欲言?
文無悔的一句童真的話,終止了文道的敬酒,也開啓了幾人其樂融融的飯局。文道陪着自己的母親傾訴着這五年來的酸甜苦辣,鄭媚則一門心思照顧着吃得滿臉是油的文無悔,楊宜姣則是和影子一問一答聊着一些話題,落單的文北達也不急躁,細細的品着酒,含笑的看着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吃着,喝着,聊着,話越說越少,笑聲越來越多,在楊宜姣的努力之下,影子似乎也稍稍的放開了,一家人的談話,她偶爾也能插上一兩句嘴。其實嚴格來說,幾個人的飯量其實都不是很大,可就這麼聊聊吃吃,吃吃聊聊,一頓飯,硬是從中午一點多鐘,吃到了晚上六點,好在是夏天,菜涼了也能吃,更可口。
一家人齊動手,收拾好了桌子,喝完一杯醒酒茶已經差不多八點了,幾個幾乎都有些醉意,所以,排着隊,洗完澡,便都回房休息了,文北達和楊宜姣夫婦,帶着自己的小孫子文無悔睡,給文道和楊宜姣這對小夫妻留下了充足的私密空間。最後只剩下心中滿是怨氣的鄭媚和依舊有些冷冰的影子,朱曉香可不會管自己乾女兒心中的小九九,直接發佈了太后懿旨:鄭媚和影子睡一個房間。而且是鄭媚的房間。
文道走進了房間,看着這個五年來幾乎沒有變過的房間,擺設一如他離開之前一般的凌亂中蘊含着某種特殊的規律,牆上,跟文狄一起演練刀法時留下的痕跡,雖然已經修繕過了,可依舊清晰可辨,只是物依舊,文道能活着回來,文狄卻永遠的離開了。
“想文狄了?”察覺到文道情緒的異樣,楊宜姣從後面輕輕的摟住了文道的腰,頭貼在了文道的後背。
“嗯,他本來應該活得很好,很精彩,可現在他卻……”文道說道這裡,喉嚨如有異物哽住了一般,對於當年文狄的事情,文道一直耿耿於懷,他常常的想,如果當初自己阻止了他,肯定就不會又後來的事情發生,如果自己當初能陪着他一起去,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別這樣,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想不到的,我想文狄肯定也不會希望你像現在這樣,這些年我不知道你到底幹了些什麼,我想你所做的,肯定和當初那件事有關聯,其實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楊宜姣緊了緊摟住文道的手,似乎她一鬆手文道就會離開一般,回想着上午發現的文道身上的傷疤,雖說男人身上的傷疤,是男人最好的榮譽勳章,可楊宜姣還是心疼不已,她不清楚,也不敢去想,這個比自己小了足足五歲自己的小男人,這些究竟做了些什麼。
文道輕輕的扣住了楊宜姣摟住自己腰間的手,輕輕的摩挲着,無限的沮喪道:“這些年我經歷了很多,也看了很多,可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自責,這些東西,文狄本來都是又資格享受的,可他卻終究還是錯過了。”在外漂泊的五年,除了夜深人靜,自己獨處於那些五人的角落,文道從來就是戴着一副剛強果敢的面具,不曾露出任何怯懦,也只有回到家,回到這個能讓他徹底放鬆,什麼都不用顧忌的地方,文道才能袒露出自己心底的脆弱,那些被他壓在心底的永遠不會癒合的傷。
文道說完便沒有再說了,只是依舊輕柔的摩挲着楊宜姣的手,楊宜姣也沒有說話,摟着文道,感受着隔衣傳來的溫度,嗅着文道身上那熟悉的氣息,感受着這溫馨而寧靜的時光,楊宜姣覺得很滿足,也很幸福。
“給你看樣東西!”沉默良久,文道突然鬆開了楊宜姣,轉身握住了楊宜姣的手兩眼放光的盯着楊宜姣。
“嗯?什麼東西?”楊宜姣有些奇怪的文道,他實在想不到文道會給什麼東西給自己看。
“閉上眼睛,一會就好!”文道神秘一笑道,隨着文道幻術的越來越熟練,文道漸漸發現了他脖子後面紋身的秘密,並非所有的紋身都能用出幻術,只有一些特殊的紋身才能有如此效果。自習想來,當初那個爲他倆紋身的中年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嗯!”楊宜姣對於文道是絕對的信任,好不猶豫的閉上了眼睛。
文道等楊宜姣閉上眼睛之後,便鬆開了楊宜姣的手,然後手便猶如抽羊癲瘋一般瘋狂的動起來,結印越多的幻術,威力越大,效果越神秘,一百零八個手勢,文道完全演練一遍的時間是五十七秒,文道結印足足結了四分四十八秒,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完全結好之後文道身上已經汗溼了,整個人如同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永恆*流殤!”文道心中低喝一聲,然後把手印在了楊宜姣脖子後頭那個和自己天生一對的紫色蝴蝶紋身上。
楊宜姣只覺得脖子一暖,繼而感覺到一陣癢癢的感覺,“可以了麼?好癢啊!”楊宜姣咬咬嘴脣道。
文道沒有立馬回答,等一切都完畢了,纔拿開了手,對着楊宜姣說道:“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楊宜姣睜開了眼,立馬驚呆了,文道手上一個紫色的蝴蝶正忽閃忽閃的撲打着翅膀,赫然是自己脖子後那個從未褪色的紋身。
楊宜姣伸手抹着自己脖子,沒有任何感覺,繼而吃驚的盯着文道手中的蝴蝶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好漂亮啊!”
“呵呵,以後你也可以做到的,來,好好感受一下!”文道伸手把蝴蝶遞到楊宜姣的面前,蠱惑道,他知道女人對這些漂亮的東西向來是沒有什麼免疫力的。
楊宜姣伸手,如同觸摸一個滿是尖刺的刺蝟一般,小心翼翼,生怕手中力量稍重一點,這個絕美的蝴蝶便被她弄得消散開來。
楊宜姣捧着紫色的蝴蝶,看着在手中忽閃着卻始終不曾離開,也不曾消失的蝴蝶,迷戀中帶着三分疑惑。文道突然貼在楊宜姣的耳邊說了句什麼話,楊宜姣聽了先是一愣,然後纔將信將疑的閉上了眼睛,呢喃了幾句,具體是什麼,聽不清,反正當她再次睜開了眼睛,發現手中的蝴蝶與自己竟然有了一種心意相通的感覺,一動念頭,蝴蝶便繞着她的指尖飛舞了起來。
“這真是太……”楊宜姣一陣驚喜的回過頭,準備跟文道分享一下自己內心的感慨,卻發現下巴頂在自己肩膀上的文道,臉色蒼白,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怎麼了?是不是……”楊宜姣反手直接抱住了文道的手臂,扶着幾乎站不穩的文道,急切的問道,卻沒發現,哪隻蝴蝶卻有靈性一般,飛回了她的脖子之後。
“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文道虛弱的搖搖頭道,他只是不想楊宜姣擔心,其實剛剛那一番動作已經傷到了他的元氣,如果是平時他還能勉強撐住,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卻是有些糟糕,被教廷武士所傷只是簡單的治療了一番,不曾痊癒,剛剛的那個動作,讓他的傷無疑又加重了不少,不過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爲了這個願意爲自己生兒育女默默撫養的女人,他做再多,都覺得太少了。
“那趕緊休息吧!”楊宜姣見文道不願意說,他便也就不問了,把文道扶上了牀,相擁而睡。當男人用下半身思考來對付一個女人的時候,那個女人便只是他眼中的一個泄慾工具,當男人用上半身思考來對付一個女人的時候,那個女人只是他的一個獵物而已,當一個男人全身心的呵護一個女人的時候,那麼我們就得恭喜這個女人,他得到了一個男人真心的愛,男人最純真的愛。
在文道爲楊宜姣準備着一張保命的絕密武器的時候,另一個房間,兩個與文道都有着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明關係的女人,卻在抱着枕頭對峙。
不得不說,文道這一家子,從大到小沒一盞省油的燈,當然只要是盞油燈就準定省不了油的。朱曉香在兒子歸來之後,看似已經是大喜過望有些迷糊了,其實她心裡跟明鏡似的,看似一句不起眼的話,卻給兩個一見面就互相充滿敵意的女人準備了一個和解的舞臺,或者說是一個決鬥的舞臺。
兩個女人,一個坐在牀頭,一個坐在牀尾,一人抱着一個繡着鴛鴦的枕頭。影子穿着文道在瑞蚨祥買的肚兜,鄭媚穿的也是文道五年之前給他買的肚兜,滿室桃花,卻無人欣賞,只有兩個相互翻着白眼的女人,各自心裡默默的比較着。
影子感受到文道房中傳來的氣息,猛的站起身來,怎奈文道的那股氣息一放即收,看樣子沒什麼危險,影子便皺着眉頭坐下了。
她這一站不要緊,可把坐在牀頭的鄭媚給嚇了一跳,鄭媚看着影子這一站一坐,皺着眉頭有些不快的道:“沒事,發什麼神經啊?”其實,事實上,鄭媚是一個淑女,可是對着影子她卻怎麼也淑女不起來。
這是一場沉默的對峙,誰先開口誰先敗,影子嘲諷一笑,對着鄭媚毫無情緒波動的道:“你也喜歡主人吧!”誰說沉默的人不會說話?沉默是因爲她懶得說,一說話便是誅心之語。
鄭媚一聽影子這話,臉上一陣錯愕。其實這個問題他壓根就沒想過,最開始刻意的接近文道,是因爲他是文北達的兒子,僅此而已。後來隨着她跟文道的接近,她纔開始細心的觀察起自己這個有目的性認的弟弟來,他聰明,他早熟,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彌散的那種讓人不由自主親近的氣息。那時候文道纔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作爲一個成*性,而且沒有戀童癖的鄭媚,只是純潔的把文道當作弟弟來看,就算文道看到了她一絲不掛的酮體,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可五年之後重見文道,文道給她造成的心靈衝擊卻是那麼的大,說不上帥氣的,卻比以前更加迷人,尤其是那一抱,溫柔而霸道。如果不是影子說出這句話,鄭媚都不會往這方面想,所謂當局者迷,鄭媚越想越覺得這是不對勁,越覺得不對勁越不相信,越
不相信……反正她臉紅了,繼而有些發白。
影子把鄭媚的反應看在眼裡,也不等鄭媚說話,便自顧自的說道:“我也喜歡主人,他是我命中註定的歸宿,我不跟任何人去搶什麼,我只要做好他的影子就好!”影子這話算是攤牌,也算是表態,她受到的教育一直就在告訴她,用最簡單直接的手段去解決任何問題。所以她表態了,既是自我定位,也是告訴鄭媚,她的立場,用最簡單的手段,試圖消減鄭媚的敵意。
鄭媚有些發懵的盯着影子,她混跡商場,早就習慣了,爾虞我詐,虛與委蛇,很不適宜這種直來直去的手段,她更是想不到,在她看來沉默寡言的影子,言辭會這麼的犀利,這麼的直接,這麼的雷人。
鄭媚實在是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影子的話,所以她只好裝傻道:“睡覺!”說着鄭媚便抱着枕頭躺下了,她真的是需要好好冷靜的想一想。
影子嘴角扯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如一直狐狸一般,魅惑而妖冶,可惜沒有人欣賞到。影子站起身,走到牀頭,把燈關了,然後也如鄭媚一樣抱着枕頭睡下了,鄭媚的這張牀雖然勉強可以睡兩個人,但也只是勉強而已,影子一躺下便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鄭媚。鄭媚有些氣惱的往牆邊靠了靠,與影子拉開了一絲距離,影子似乎不滿足自己睡的地方,又往裡挪了挪,捱上了鄭媚,鄭媚眉頭一皺,往外頂了頂,影子卻紋絲不動,無奈鄭媚只好又往裡挪了挪,整個人幾乎貼在了牆上,雖然在這炎熱的夏天,挺涼爽的,可這麼睡着,着實是很不舒服。影子似乎是鐵了心的想欺負鄭媚,依舊貼了上去。是可忍孰不可忍,鄭媚正想對着影子發火,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一翻身,整個人便巴在了影子的身上,雙手緊緊的摟住影子的脖子,貼在影子的耳邊,風情萬種的呢喃道:“親愛的,睡吧!”鄭媚明顯感覺到,影子的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起來。
這邊兩個女人的戰鬥不了了之,那邊,把孫子哄着睡着的文北達夫婦兩,卻在進行了一場夫妻之間的對話。
“你說咱們兒子跟影子之間是怎麼一回事?”朱曉香別有意味的對着文北達笑道,要知道她當年可是費盡心機才把文北達身邊的那個“影子”打敗,把文北達制的服服帖帖。再溫婉,再理智的女人,面對自己愛情的時候也會變得瘋狂起來。
文北達心中一陣苦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朱曉香對於當初的事情還這麼耿耿於懷“還能怎麼樣?不就那樣啊,我之前也給他說了,我想他懂我的意思!”文北達無奈的遙遙頭道。
“什麼意思啊?你不會是讓咱兒子把影子給轟走吧?”朱曉香滿臉詫異的問道。
“那倒不至於,影子畢竟對現在的他來說還是不可缺少的,我只是提醒他,要注意分寸,別到時候裡外不是人。”文北達搖搖頭道。
“我說老頭子,你是不是傻了啊?那可是咱兒子啊!”朱曉香沒好氣的拍了文北達一下,滿是怒氣的對着文北達數落道。
“我怎麼啦?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麼?”文北達愣了,他這回是真不明白自己老婆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我看你是真傻了,就影子這樣的姑娘,咱們上哪去找第二個啊?難道你就這麼把送上門來的好媳婦給掃地出門?”朱曉香像是看白癡似的看着文北達。
“你的意思是……那小怡怎麼辦?咱孫子現在可就在這躺着呢!”文北達指着牀上睡得正香的文無悔道。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那些所謂的守護者家族的規矩,你說說就你們那幫子人,有幾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就準他們多娶,咱兒子就不行了?”朱曉香理智氣壯的對着文北達質問道。
文北達一聽朱曉香的話,頓時滿頭黑線:敢情你也知道咱們守護者家族的規矩啊?咋當初我就不行,咱兒子就行了?文北達心中不由對文道生出一種怨氣來。
“我反正是想明白了,咱兒子只要是往家裡領,多少媳婦咱都認了,咱們不缺那點見面禮,我可是巴不得咱兒子給咱們多領幾個媳婦,多給咱們生幾個大胖孫子呢!”朱曉香滿臉笑意的無限歪歪道。
文北達徹底無語了,他老婆都下聖旨了他還能有什麼可以說的?反正他是沒希望了,其實他心裡也是挺期望自己的兒子能圓當初未能圓的夢,當然這些想法他也只能放在心裡。
“你說今天媚兒她是不是……”朱曉香似乎想起了什麼樣的,對着文北達有些擔憂的說道。
“行了,你就別瞎想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兒子的事讓他自己去拿主意吧,咱們就別跟着瞎摻和了。”文北達說着便站起身來,脫衣服上牀睡覺。他可沒他兒子那麼好的命,能摟着自己心愛的人入眠,不過能摟着孫子睡,他也是挺滿足的,只是心裡有些擔心:這小子今天應該不會尿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