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歸根,是中華名族刻在骨子裡的一種情節,入土爲安,則是每個炎黃子孫對死者最大的敬重,可悲的是,這年頭生不起、病不起更死不起。
文道這些天整天都是悶悶不樂,因爲老馬是橫死的,所以按照老規矩是不能下土安葬的,應該把他的骨灰灑在路邊。
老馬一生無子無女,僅有一個木訥憨直的徒弟,對於這些老禮也沒有什麼反抗的勇氣,可文道可不想這個間接因自己而死無全屍的執拗老人,死後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幾經周折,在文家的幫助下,總算是給了老馬一個風光的標準土葬的葬禮。
老馬家的院子,一個用油布搭建的靈堂,此刻正在進行最後的堂祭,文道親自寫的祭文,此刻,文家最老資格的文道的二爺爺文綻中正親自給老馬念祭文,本地幫的所有小弟悉數到場,也算對這個本地幫的元老的祭奠,他們或多或少受過老馬的恩惠,雖然是文天的要求,他們卻沒有絲毫的反感。
“馬澤,生於丁亥豬年八月十二,九歲學鐵藝,十七歲加入中華人民解放軍,官至中校團長,三十七歲退伍,後加入本地幫,十多年間爲我幫立下無數汗馬功勞,五十二歲退幫,專心鐵藝,於庚寅虎年九月四日卒於家中,雷擊!享年六十三歲……”一篇整整三千六百二十四個字的祭文在文綻中蒼老而又有力的聲音讀下來,在場的人幾乎都是紅了眼眶,有些被老馬就過命的老人甚至都哭出聲來。站在人羣最前頭的文道緊咬着嘴脣,眼淚卻順着臉頰一滴一滴的落下。
文綻中唸完祭文心裡也是一整唏噓,想到這個曾經的戰友、老友,孤苦一生最後卻死於天災,也是眼眶泛紅,前壓住內心的悲痛,文綻中沙啞這嗓子道:“逝者已矣,入土爲安,起棺!”
雖然老馬被雷劈得只剩一堆灰燼,可文家人還是依照土葬的規矩,給老馬備了一口上好的棺木,三十二人大轎。
三十二個專業擡棺人喊着號子慢慢的擡起棺材,整個院子裡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幾乎都是眼淚橫流,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此刻對於這個老人的逝去他們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尊敬,雖然躺在棺木
裡的人已無法看到他們的眼淚。
號起,鑼鈸奏,三十二人大轎緩慢前行,老馬之徒捧着老馬的遺像走在最前,文道捧着老馬的牌位經跟其後,一路鞭炮不絕。
走了整整三裡的路,一行人才到了老馬的目的所在,又是一番手忙腳亂,老馬的棺木才緩緩的放進洞中,蓋土,從此徹底與世隔絕。
人羣漸漸的散去,老馬的墳前文道、文狄和老馬的徒弟都是執拗的跪在老馬的墓碑前,淚水已乾,表情木然,卻瀰漫着一股悲涼。
“你們走吧,師傅的死得其所,怪不得你們,你們也不要有愧疚,但我不希望你們辜負了師傅最後心願,否則我拼了這條殘命也要毀了你們的刀。”老馬的徒弟,依舊沙啞的聲音,卻透着置於死地的決絕。
“你放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也不用你動手,我會親自毀掉那刀和拿刀的人。”文道一臉堅決道。
“記住你今天的話,你們走吧。”老馬的徒弟,盯着文道良久,才吐出了這句話,說完便直愣愣的盯着老馬的墓碑,不知道在想什麼。
文道重重的給老馬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腳步堅決的往山下走去,好不猶豫,不曾回頭。
文狄雖然不知道文道兩人講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學着文道的樣,給老馬磕了三個響頭,也跟着下山了。
文狄和文道走了良久,老馬的徒弟突然對着老馬的墓碑感慨道:“師傅啊,你這輩子閱人無數,但願你這次不會看走眼吧,不然我這個護刀人,可要變成毀刀人了。”說完便閉嘴不言,只是跪着。
文道和文狄一路沉默的回到家,才一到家,便被等在家裡的文北達叫到了文北達的臥房。
“老馬那兩把刀你們保管着我沒意見,你們可以用來砍人還是殺豬我都不管,甚至你們殺了該殺之人我也會盡全力的抱住你們,但如果有一天這刀沾了不該沾的血,可不要怪我不顧情面,就算我不動手也會有人動手,與其讓假手於人,還不如我自己瞭解了你們!”文北達一通沒頭沒腦,卻又霸道異常的一番話,弄得文狄心裡一陣發虛。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也相信不會有那麼一天!”文道毫不猶豫道。
“我也是!”文狄雖然不知道文北達爲什麼會這麼說,但在文北達殺人的眼光下,他還是趕緊表了態。
“嗯,記住你們的話,我也不希望有那麼一天。”說完文北達有些疲憊的揮揮手示意文道和文狄出去。
文道和文狄才一出門,文北達便嘆息道:“希望我今天沒有做錯吧。”
文狄和文道出了門,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文狄便有些急不可待的問道:“剛剛馬爺爺的徒弟和四叔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好像咱們這刀就像是什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樣的,一個不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文道沒有立馬回答文狄的話,而是從被褥下拿出了被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刀,把文狄的那把遞給他,自己抱着刀,眼神空洞的摩挲了很久才幽幽道:“他們的意思你不用管,你只要記住他們話就行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用它。”
“嗯?你怎麼也這麼神神叨叨的,不就是把刀麼?有必要這麼緊張?”文狄對於他們幾人的這種疑神疑鬼極其反感,或許用無知者無謂更合適吧。
“沒錯,這是一把刀,可這把刀卻是逆天的存在,如果妄動必然會遭到天譴,你只要按我爸的話去做就行了。”文道對於文狄的懷疑也是很理解,如果他不是在一本古書上看過關於護器一族的記載的話,他肯定也不會相信這些。對於文狄有些事還是不說透的好。
“越說越邪乎了……”文狄撇撇嘴還想反駁幾句,但看到文道那冰冷的眼神,心裡不由一緊,趕忙改口道:“好了,你別這樣看着我,我找你們的話做就是了。”文狄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依舊不以爲然。
文道和文狄正說着,敲門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文道拉開門,卻見文北達拿着兩個不知道用什麼皮製成的倆個皮袋子走了進來。
“這兩個刀鞘那過去吧,以後就用他來裝那兩把刀,記住刀不離身。”文北達把手中的兩個刀鞘分別遞給文狄和文道,心中卻默唸着另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刀亡人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