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之門外

我此時臉色通紅,沉默不語。不一會車開到了村裡,我透過車窗,發現腳下的柏油馬路十分平整,兩邊都矗立着兩層小洋樓,村口的門匾上寫着“歡迎來到南延村,”我興奮的說道:“我走了這幾年,沒想到村裡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廣東的農村也不過如此呀。”

趙鋼子不屑的說:“你個呆娃娃,你在外面盡瞎混,自己老家的事一點都不關心。這兩年國家政策好,對貧困農村地區加大扶持力度,咱們村裡人跟着黨的政策走,纔能有今天幸福美滿的日子過。”

到了他家後,先把車停進了車庫,然後拎上車裡的行禮走向他家院子。他家院子比以前大多了,非常乾淨,記憶中的那棵棗樹還屹立不倒,像是在述說過去我摧殘它的點點滴滴。門口的一隻狼狗對我躍躍欲試,沒有索鏈拴着的話,怕是會給我來個熱情擁抱。

走進他家客廳,坐在他家新買的真皮沙發上,蹺着二郎腿,剝着茶几上的瓜子花生,感覺自己就是這家主人一樣。

小玉泡好了一壺茶,把茶水倒進玻璃杯裡晾在一邊,然後在我耳邊竊竊私語,說一會和他爹少喝些酒。

鋼叔從廚房出來,端了兩盤菜,一盤是豬頭肉,另一盤是燒雞,然後從茶几下面拿出一瓶老白乾,然後用手指着酒瓶說:“咱爺倆把這瓶酒乾了,一人半斤怎麼樣。”

當時我的酒量一般,最多喝二兩,我見熱汽騰騰的燒雞上桌了,饞的我只顧着胡吃海塞了,我一隻手拿着雞腿往嘴裡塞,另一隻手舉着酒杯和鋼叔痛飲,鋼叔說這燒雞是從他的養雞廠裡抓回來的,自己親自給雞拔毛蒸煮,爲小玉回來接風特意準備的。

此時小玉拿了一個雞屁股,直接塞進鋼叔嘴裡,嗆的鋼叔把嘴裡的酒都嗆了出來,小玉和我笑的人仰馬翻,鋼叔反過勁後,嘴裡一邊嚼着雞屁股,一邊大大咧咧的說:“真香,小玉最疼爹了,知道爹最愛吃雞屁股了。”

酒足飯飽之後,我就躺在鋼叔的牀上休息醒酒,正在做美夢和小玉嘻戲玩耍時,只感覺肩膀上一陣痠痛,隱隱約約聽見有女人的咒罵聲“趙鋼子你個狗改不了吃屎的東西,昨天不是向我承諾說戒酒嗎?今天又喝成這個鬼樣子,看我不打死你。”

那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喊着,旁邊的小玉急忙攔着那個女人,焦急的說:“娘,別打了,他不是俺爹,俺爹在我屋躺着那,這個是小偉哥。”這時我才聽明白打我的那個女人是小玉的娘,小玉的娘叫翠花,我管她叫翠嬸,以前翠嬸對我挺好的,知道我家困難,經常救濟我些個吃的東西。

此時,我從牀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晴,喃喃自語道:“我在夢裡和小玉除了嬉戲打鬧,什麼也沒幹呀,翠嬸你幹嘛把我往死裡打呀”。

翠嬸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把手中的戒尺扔在地上,撲哧笑道:“原來是小偉你個兔崽子呀,我從身後看你躺在牀上跟你鋼叔一模一樣,沒想到你現在長大成人了呀,剛纔翠嬸出手重了,疼不疼呀,用不用給你揉揉呀”。

“吵啥那,睡會覺都不讓安生,全都給我滾……”只見鋼叔晃晃悠悠的從臥室走了出來,一幅沒睡醒的樣子,正想破口大罵,看清是翠嬸後,臉色喜笑顏開,走到翠嬸面前,畢恭畢竟的說道:“原來是我的夫人呀,您怎麼這麼早就下班回家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呀,小偉這個貴客從天而降,您說是不是該整瓶酒慶祝慶祝!”

翠嬸立馬揪住鋼叔的耳朵,怒喝道:“既然小偉到咱家了,爲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讓我也高興高興呀,我看你就想借小偉到咱家這事,多喝點酒罷了,哼!”疼的鋼叔只好一直求饒,把我在一旁都看樂了!

晚上了,翠嬸特意給我燒了幾道我最愛吃的菜,我們4個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跟一家人似的。

翠嬸突然問我“小偉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呀,是不是不再去外地了,咱家鄉發展的不比外地差,你就在咱這兒找個活兒幹吧。”我回應道:“我沒有學歷,也沒啥技術,不知道能幹點啥?”

翠嬸頓了一下,突然衝着鋼叔說:“鋼子,咱們支書的兒子不是在咱鎮上開了個肥料廠嗎?你跟支書關係不錯,給支書說說讓小偉去他那上班吧。”

鋼叔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扭頭去外面打電話了,過了幾分鐘從外面回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偉,我剛纔給趙書記打了個電話,把你的事全給他說了,他讓你明天就去肥料廠報道,他一會就給他兒子打聲招呼,到了那裡就說是趙書記介紹來的,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騎着自行車按照地址方向來到肥料廠,只見廠門牌子上寫着“立發肥料有限公司”我聽鋼叔說趙書記的兒子叫趙立發,是從中國農業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後來在國內一家大型肥料企業做高管,現在回到家鄉創業,自己開了一家經營肥料的企業,目前剛開業不久,在招兵買馬,正缺人手。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整理了下發型,一切準備就緒後,便有節奏的用手指敲門,敲了幾遍發現沒人吭聲,我就大聲說道:“請問有人嗎?我是來找工作的。”

我一連喊了五遍,伴隨着廠裡狗的狂吠聲,從傳達室裡傳出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是誰一直敲門亂喊呀,你這聲音比我家旺財(狗)的聲音還難聽呀。”我一聽氣不打一出來,回擊道:“你這耳朵是不是長繭了,我家養的海棠(豬)比你的聽力強多了。”

我說完,只聽傳達室的門開了,從屋裡走出一個大肚翩翩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蒲扇扇來扇去,一手用手指摳着耳屎,歪着頭斜着眼睛說:“你個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就敢跟本大爺頂嘴,就憑你還想來這裡上班呀,誰叫你來的呀。”

我把情況給他一說,他聽完不耐煩的說:“我這傻姐夫怎麼什麼人都答應,咱家又不是慈善機構,養那麼多吃乾飯的不就把廠子弄倒閉了嗎。”

我剛想反駁,那個門衛說:“今天趙總不在,你改天過來吧。”說完就往屋裡走,我喊道:“你瞎說的吧,我知道趙總在廠裡,快開門讓我進去。”

他聽完轉身怒氣衝衝的隔着大門指着我罵道:“你他媽的聽不懂好賴話嗎?告你說了趙總不在你還不信,你要是再在門口無理取鬧的話,我就放狗咬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