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真的散開了,這麼一個蒼白的,雪精靈一般美麗的妖精。
眼前就僅僅那麼一瞬間,散成了一**雪白**。混合着暗藍**的霧氣,絲絲繞繞散半空裡,彷彿世界上最漂亮的雪。那霧氣繞着狐狸的爪子,他的爪子慢慢變成了手的樣子,沒有利爪,沒有白**,漂亮而修長的一隻手,一伸一推間,那隻妖精灰飛煙滅。
甚至來不及出聲阻止他,問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那隻寂寞的妖精只是爲了對說個故事……
爲什麼……狐狸……爲什麼要下那麼狠的手?
呆呆看着他,他卻始終沒有朝看過一眼,甚至一直嬉笑着的那張臉,也是沒有一絲表情的,就彷彿那次他失蹤後路上見到他時的樣子。
這表情讓有點害怕。
卻是不甘心的。爲什麼要怕他,怕這隻狐狸。
“狐狸……”於是終於忍不住叫了他一聲:“爲什麼……”
“啪!”沒等把質問的話說出口,臉上突然狠狠地被他扇了一巴掌。
出其不意的速度,出其不意的力量。一下子被他打懵了,甚至連憤怒都沒來得及出現。
“好好看看自己,”然後聽見他對道,用着同霜花說話時一樣的語氣和表情。“給好好的看看。”
不由自主順着他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帶着一**剛剛從臉上的疼痛擴散到大腦裡的怒氣。
卻看到自己身**的一剎那,呆住了。
幾乎無法形容眼前的一幕。即使之後過了很久,仍會無數個夜晚爲此而從噩夢裡驚醒,看到自己身**被穿透了。
就好像突然間從的身**里長出了許多觸角般的東西,那些柔軟的,微微蠕動着的,彷彿章魚觸手樣的東西,從身**各個部位穿透而過,糾纏坐着的那隻鞦韆架上,樹藤似的把和鞦韆架連了一起。
難怪剛纔只是稍微挪動一下,就好像**膚被什麼東西牽扯了似的劇痛。那些觸角活活讓和鞦韆架“長”一塊兒!
可是觸角都是從哪裡來的?想着,可是頭一點不敢挪動。當發覺自己的喉嚨被某種粗大的東西穿透而過的時候,即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可還敢隨便轉動的脖子麼?
奇怪的是的確一點也感覺不到身**上有任何的不適,被那麼多觸角穿透了身**的狀態下。
也許是因爲全身越來越清晰刺骨的**冷凍僵了的神經,j□j外的**膚風裡呈現出一種很不正常的白,那些同樣蒼白的觸角這樣顏**的**膚上蠕動着,扭曲着,伸展着,雖然每一個動作身**一點都感覺不到,卻因着視覺,而令清晰感覺出它們對周身的扯動。
當時只覺得渾身都軟掉了,那種彷彿牙齒被酸醋浸泡着的感覺,胃裡一****翻江倒海似的涌動,可是吐不出來。
“妖就是妖,這句話不知道還得提醒多少遍。”耳邊再次響起狐狸的話音。
他聲音真冷,冷得就像周圍不斷席捲過來的風。這感覺令想縮起身**,可是轉眼看到身**上那些觸角,再次一陣噁心。一**酸苦的****終於無法控制地從喉嚨裡噴了出來,連同的眼淚,想當時一定狼狽到了極點。
但狐狸沒對的狼狽多看一眼,轉過身,他走了,步子很快。
就以爲他是打算把和這一堆觸角丟這座空無一的街心花園不再理會的時候,他的腳步卻又停了下來,那是一處街心花園的開闊點,沒有樹,沒有任何供玩樂的工具,只有空蕩蕩一塊空地,和積成了冰狀的雪堆。
他那地方停住,擡頭朝周圍看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到身上,以爲他要對做些什麼,比如怎樣消除身上那些可怕的觸角,就像以往遇到危險時他所做的。但他僅僅只是看了看,然後再次將目光冷冷轉開。
又是冷冷,冷得像周圍的空氣那麼冷。冷而陌生的狐狸。
眼睛不爭氣地再次模糊了起來,這次不是因爲反胃帶來的噁心,也不是臉上火辣辣的痛。
想哭。
可是眼淚還沒來得及往下掉,陡然間被一聲巨大的,不像是也不像是任何一種動物能夠發出來的可怕的咆哮聲給震住了。
那是一陣響得幾乎將耳膜給扯破的嚎叫聲。
不敢置信那聲音是從狐狸喉嚨裡發出來的,他一動不動站那塊空地裡,兩眼漆黑的?**鍔磷瘧搪癱搪痰墓猓匙帕成系謀砬椋遊此成霞焦謀砬欏?br/
風馳電疾般的感覺閃過,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可怖。
猙獰,暴戾,就像只發了瘋的野獸。如果不是之前,幾乎認不出那離僅僅十多步距離的男,是一貫無論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嘴角都微微含着笑的狐狸。
這真的是狐狸麼……
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死盯着他。
他完完全全沒有理會的視線。那聲咆哮過後,他臉上表情迅速地安靜了下來,就像他散落身後那大把柔軟順滑的長髮,輕輕柔柔的,安安靜靜的。**刻他擡起手,將額頭垂下來的髮絲掠向腦後,隨後臉朝正西方某個點微微一擡,開口道:“如果不想和整個血族作對,就把的手從她身上拿開,艾麗絲。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話音剛落,全身突然間像被無數隻手撕扯似的驟然間一陣劇痛。
痛得哇的一聲尖叫了出來,然後清洗地感覺到一陣陣劇烈的**搐感從身**每個被觸角穿透的部分擴散了起來。
痛,痛得連叫也叫不出來了,只一頭從鞦韆架上栽了下去,然後蜷縮地上,用最大的本能,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扭動,掙扎,明明白白感覺着那些粗大的東西慢慢從身**裡撕扯般地撤離。
痛不欲生,也許指的就是這種感覺。綿長,清晰,無法逃離?**弁礎?br/
狐狸遠處靜靜看着,面無表情,彷彿這一切是他有意留給的懲罰,他嘴角微微揚起的那一點笑意這麼告訴。
直到最後一點疼痛和**搐從身**上**離,他轉身離開了,甚至不過來多看一眼,用平時所熟悉的那種目光。
“狐狸……”忍不住叫了他一聲,因爲全身痛得無法動彈,多想他能過來扶一把,只是一把就好,可是他對的話音聞所不聞。
很快那身影就走遠了,只剩下無窮的黑暗和寂靜,還有地上一灘摻雜着深藍*的白沫陪着,這叫突然間害怕了起來,不知是因爲什麼……
於是用了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從地上掙扎着爬起來,踉踉蹌蹌追着狐狸的腳步跟過去,所幸他走得還不算太遠,不多會兒就路燈下窺到了他的身影,繼續朝前跟,用自己所能給出的最快的速度。“狐狸!等等……”
再叫了一聲,但並沒能因此放慢他的腳步,雖然他也沒有因此就走快。
“知道錯了……狐狸……等等好不好,身上好痛……”一邊說一邊眼淚再次掉了下來,可是狐狸背對着,一點也看不見。
“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狐狸……下次再也不這樣了……”繼續敘敘地說着,似乎說出來,就能減輕一些身上的痛和喉嚨裡梗塞得發酸的感覺。
可無論怎樣,狐狸始終沒有回頭朝看上一眼。
路上漸漸變亮,東方出現了魚肚白,街道上霓虹燈依舊還閃爍着,那些櫥窗裡的聖誕樹明**溫暖的室內跳躍着五彩的光斑。
忽然想起,今天是聖誕節了。
多麼奇怪……而疼痛的一個聖誕的早晨。想。然後看到了自己房間的窗口。
依舊敞開着,和跑出來時一樣,窗簾風裡捲起又散開,像是隻蒼白的對揮舞着的手。狐狸站窗邊沒動,這令一喜。
“狐狸……”趕緊加快了腳步跑過去,跑到他身邊,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甜心小姐的味道。
心裡期望着也許他會突然嫣然一笑,然後戳着的頭,對說一聲:哦呀小白,下次還敢不敢這樣了。
美好的想象。
想得幾乎忘了身上?**弁矗氳糜幸壞愕慍鏨瘛I踔斂蛔躍醯靨鶚窒骯?**地想去拉他了,誰知他身**卻迅速朝後一閃,然後一擡手,肩膀上用力一推。
就那麼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的房間裡跌了進去,沒被窗阻擋,沒被牆阻擋。
一路踉蹌着跌走進房間,一擡頭,吃驚地發現牀上竟然躺着個。
被被子蓋得嚴嚴的,只露出一個頭外面,眼睛緊閉着,睡得很死。
這個睡得很死的是。
躺的牀上,睡得很死很死。那麼渾身疼痛而寒冷,牀邊瑟瑟發抖的又是誰……
惶恐着,正想回頭問狐狸,背上突然間又被重重一推,身不由己朝牀上的跌了過去。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了,一聲尖叫,但聲音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被某些東西給吞沒了。
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好像突然間迎面撲來了一陣很劇烈的風,風的壓力甚至讓無法呼吸,而眼前霎時就黑了,毫無預兆的,就像是一頭跌進了一隻巨大的,吐着渦輪般流速的風洞裡。
下意識用力一陣掙扎,沒探到任何可以讓抓攀的東西,眼前卻又突然間亮了,幾乎是電光火石般的瞬間。
亮光來自充滿了整個房間的晨光,而正平躺自己的牀上。被子把蓋得嚴嚴的,只露出一個頭,頭痛得像兩把錐子後腦勺裡鑽,手腳冰冷冰冷,因而襯得那張被狐狸打過的臉火辣辣?**獺?br/
這是怎麼回事……瞪着頭頂?**旎ò澹貿ひ徽笞踊翰還窶礎?br/
似乎一切都像是場夢,爬窗出去聽霜花講故事,狐狸殺了霜花,無數只觸角穿透了的身**,被狐狸扇了一巴掌……看看眼下的情形,真好像是做了場無比清晰的夢一樣。連窗也是緊閉着的,如果不是窗框下有細細的水跡滴滴答答往地下掉的話,一切看起來真像是一場夢。
那是積累窗框上的融化了的雪,沿着窗臺往下淌,一滴滴,把地板弄**了一大**,一串腳印從****處一直到的牀邊,很顯然,那就是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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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和現實的一個奇特的結合?
很詭異的感覺,讓裹被子裡的瑟瑟發抖,出聲叫了下,“狐狸!”但磨了砂似的喉嚨裡發出的那點微不足道的聲音沒有給帶來任何迴音。只好卷緊了被子,繼續裡面抖,抖着抖着,卻又不由自主睡着了,也許是一晚上沒睡的緣故。但全身疼得厲害,散了架似的,因此一直睡不安穩。
翻來覆去一直不停地做着夢,一會兒夢見霜花,一會兒夢見狐狸,甚至還夢見了那個離開了很久的艾麗絲****,她用她奇怪的章魚觸角似的手抱着一隻娃娃,遠遠的衝笑,又對哭……
這一覺斷斷續續一直睡到下午,才徹底醒過來。
醒來後頭和身**依舊很疼,額頭有些燙,想是發燒了。掙扎着起來穿衣下牀,雖然很久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但並沒有餓感,睡眠讓恢復了部分的**力,但不包括胃口,身**很不舒**。於是拖着仍舊疼痛着的身**慢慢走近客廳,客廳裡卻一個也沒有。只有傑傑廚房裡啃着冷了的魚**,見問到狐狸,它頭也沒擡地回答,從昨晚開始,它就沒見過狐狸,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然後它又補充了一句,也許是****去了,聖誕夜麼,聖誕夜……
說完傑傑晃着尾巴出門去了,泡了杯牛**回到客廳。
客廳裡沒有往年烤蛋糕?**鶼悖裁揮瀉昃僮派鬃雍凸涌吞統考淅椿亓鞔艿納磧埃揮脅瘓們八嶄詹賈煤玫氖サ骺吞喚侵便躲兜卣咀牛了缸乓恍┛雌鵠從械閎饒值牟使狻U餿饒幟敲窗簿駁目吞錚導噬嫌械憧盞吹吹耐回!?br/
鑽進沙發喝着的牛**。
一個的時候時間總是漫長的,看了會兒電視又關了,因爲節目很無聊。指針時鐘上一點一點劃過,慢得像**爬,不知道狐狸什麼時候回來,想他總是要回來的,或早或晚,因爲自從他來到家寄居以後,所有的節日從沒見他外面度過。
又喝了口牛**,溫熱的****喉嚨裡嗆了下,把的衣**搞**了。
一邊咒罵一邊茶几上找用剩下的餐巾紙。不幸的是餐巾紙一塊都沒剩下,盒子裡空空的,正要起身去衛生間清理的時候,茶几上一份報紙卻吸引了的注意力。
那份報紙是昨天的,三分之一版面報導了上次們小區附近的街道里發生的那起命案,命案讓印象很深,因爲記得整個路口都被羣和車輛圍得水泄不通,以致擠了很久才離開那塊地方。
這次上報了,一起上報的還有被害的一張身份證照**。
看起來很眼熟,這不由得讓覺得意外。再仔細辨認了下,突然覺得後腦勺微微一涼。
是了,難怪看起來眼熟,他不就是命案發生前一晚,到家取蛋糕的那個男麼。至今還記得他很隨意地就拆了精心包好的禮品盒,然後把那塊蛋糕慷慨餵給傑傑吃時的樣子……沒想到只是一晚上,他就被謀殺了,並且還是家的附近。
於是趕緊仔細看了下報上關於他的死因。說是死於窒息的,但怪的是**表上並沒有傷痕,可是喉管卻斷了,就好像一隻手伸進了他的喉嚨再將它從內部擰斷一樣。而他死的時間,竟然是來家取蛋糕的前一天晚上。
這叫心裡咯噔一下。
前一天晚上?那店裡取蛋糕的又是誰……殭屍麼??想到這裡的時候,門突然開了,咔啷一聲,把給驚得一跳。
從門外進來的鋣似乎也被這動作給吸引了注意,他朝看看,反手把門關上:“醒了。”
“是的。”放回報紙。
有點意外,他沒像往常一樣直接上樓,而是走進客廳,身邊坐了下來:“感覺怎麼樣。”然後他又問。
一時沒有明白過來:“什麼感覺……”
“消失的感覺。”他指了指的身**。
沉默。似乎他也知道和霜花的事情,他的眼神這麼告訴。但不知道究竟知道了有多久,就好比狐狸。
“其實消失了也好,”那麼安靜了**刻,聽見他又道。
這話令微微有些驚詫:“什麼……”
“現知道,是再也回不去的了。”
“回到哪裡。”
他沒有回答,只是看着,用他那雙漂亮的紫**的眼睛。然後垂下頭,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就是個沒用了的容器,寶珠。所以,還是消失的比較好。”
“才應該消失!”不知道是他這句不帶任何情緒話,還是後腦勺又一陣劇烈的痛,總之突然間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第一次用那麼大的聲音對這個一向以來令抗拒甚至畏懼的男道:“和那隻狐狸,們才應該消失!”
“呵……”而沒想到的是,這麼一說,他臉上反顯出層笑來,這隻沒有情感的神獸用他難得一見的笑容望着,道:“快了。”
“都不知道們爲什麼要出現,的店裡,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過得好好的!就是們!”
“這是的命,可惜掌控不了它。”
“放**!不要聽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如所願,大。”微一點頭,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很高的個子,很重的壓迫感。那瞬間令有些後悔剛纔的莽撞。
只是眼看着他安安靜靜從身邊走過的時候,卻又突然大聲叫住了他:“等等!”
他站住,回頭望向。
“狐仙閣是什麼。”擡起頭問他。
他微微一愣。
“狐狸究竟有多少歲。”再問,雖然明知道他不會回答。
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憑了什麼樣的勇氣,會把這問題脫口問了出來,對着這麼一隻沉默寡言的神獸。
很多時候,雖然他看起來和狐狸之間是很不友好的,不友好到有些敵對,可是往往又很多時候,他們卻又很默契。很默契地這個屋檐下對保守着某些秘密,某些他們所知道的,關於,關於很多圍繞身邊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背後隱藏着的秘密。
可他們就是不肯說,即使看着那些秘密裡無頭蒼蠅似的掙扎,探索。
狐狸曾說,狐仙閣就是一間餐廳,年代悠久,他曾那間餐廳裡打工。
而霜花讓知道,狐仙閣遠不是狐狸所說那麼簡單,當然,它的確年代悠久,悠久到追溯它起**得追溯到好幾個世紀以前。
那麼,狐狸和狐仙閣到底是什麼關係。
爲什麼霜花要對提起他。
狐仙閣裡的阿落又是誰,那個和狐狸一樣有着綠**眼睛的阿落。霜花即將要說出他真身的時候,被狐狸殺死了,毫不留情的。
只是知道一點,不止一次,有當着的面,稱呼狐狸爲碧落。
碧落,阿落。很難讓不產生些聯想的不是麼。
他們到底曾經有過什麼關係,或者……或者本來就是同一個?
但狐狸爲什麼什麼都不肯說,那些幾個世紀以前所發生的,關於他的事。
他不知道有多想知道。越是刻意隱瞞,越是想知道。
自從老家回來後,自從靛的事情之後,自從易園裡逃命歸來後……這些東西?**奘蔽藪Φ夭煥拋牛踔劣惺焙蚧崾且恍┤美Щ蟮幕鎂酢6裁礎裁礎曄賈詹豢隙醞嘎兌恍廡┥底傭伎闖隼從泄亓形侍獾畝鰨傷褪前訓鄙底右謊迤牛髯牛踔遼繃慫ǎ恰彩俏庠潁?br/
可是,可是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
真的很想知道啊,想到頭痛**裂,想到明明知道霜花這隻妖怪有問題,還是不惜違抗狐狸的話,一而再再而三地瞞着他去同霜花會面。
既然他不肯說,那隻能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不是麼……可是還得那一切——那個爲了得到答案差點丟了自己的小命的事發生之後,對狐狸說,對不起,是錯了……是錯了……
可是錯哪裡?只是尋找答案,那些困擾着,時時讓覺得難以安心的東西,秘密。而還得同狐狸說,對不起……
因爲他怒了,從來沒見他怒成這種樣子,所以怕了,因爲喜歡上他了……
喜歡……
這兩個字腦子裡一閃,驀地一陣心驚。
這才意識到自己仍死盯着面前那隻麒麟,而他依舊沉默不語,用他那雙美麗的眼睛安靜看着,彷彿能從眼裡直看到心裡去。
他臉上的微笑不見了,很冰冷的表情,心驚後慌亂地注視着他的時候。
隨後,他慢慢開口道,“那些問題,不如直接去問他,寶珠。”
“爲什麼不可以告訴?”
“因爲不想打破平衡。”
“什麼平衡??”
他再次沉默,眼裡有些猶豫,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
“他用了很長時間創造出來的平衡。”繼而道。話音落,他轉身徑自朝樓梯口走去,即使再叫他,他也不再理會。
直到樓上的門重重一關,才又回到沙發上重新坐了下來,腦子依舊又痛又亂,而同鋣的這一番短短的對話,顯然並沒有讓它有任何的好轉。
平衡?什麼平衡。
覺得頭更疼了,很疼很疼。
那之後,一直到天黑,狐狸始終沒有回來。終於開始感覺到了飢餓,於是進廚房開火,給自己和家裡剩餘口準備晚飯。
但是晚飯做完後卻仍然什麼也吃不下,於是把所有的晚飯倒給了傑傑。它很高興,跳上跳下的,沒理它它也能靠撓聖誕樹上的彩蛋取樂。貓通常都很開心,像小孩一樣,特別是狐狸不的時候,因爲狐狸會把它當**球一樣踢來踢去,它每次樂得**顛**顛的時候。
七點的時候林絹給來了電話,說有免費聖誕大餐吃,問去不去。
想了想,答應了。因爲已經厭倦了對着沒有的客廳和牆上**速爬行的時鐘發呆,然後猜測狐狸什麼時候會回來。
不如**脆出去玩玩也好,狐狸回來了,就讓他一個過聖誕好了。想。
然後換衣**,化妝,把一臉的憔悴和混亂用厚厚的粉底掩蓋掉,踩着用搶來的狐狸的**房錢買的新鞋子,出了門。
但吃得並不開心。
早就應該預料到的,請客吃飯的是林絹新結識的男朋友,很有錢,所以吃飯的地方很高檔,高檔到一手一腳都放得無所適從。而根本就是隻電燈泡來的,的沉默和木訥反襯着林絹的外向和幽默。據說幽默分兩種,一種就是坐着不動不說話,見了都想笑。另一種是死命撓咯吱窩,也笑不出來。林絹往往是後者,而今次這位後者幽默大師,碰到了一位不用撓咯吱窩也能笑得很投入的觀衆,於是被出局了,除了點菜的時候,基本就是個隱形。
哦,這該死的聖誕,其實一個過也許更好一點。
十一點到家,以爲狐狸肯定了,可是他依舊沒有回來。
傑傑蜷聖誕樹下呼呼大睡,呼嚕聲給安靜的客廳添了點氣,於是明白,爲什麼很多孤獨的,家裡必然會養一兩隻小小的寵物。
十一點半,狐狸還是沒有回來,還有半小時聖誕節就要過了,雖然說那不過是洋的節日,可是每一次,狐狸都會臨到十二點的時候切開一隻蛋糕,然後對說聲,聖誕快樂,小白。
啊對了,通常之後還會跟一句:看蛋糕的份上,元旦紅包厚一點。嘁嘁嘁嘁嘁……
嘁嘁嘁嘁嘁是他的笑聲,很難用更生動的詞彙去描寫他當時那種猥瑣的笑,當時覺得很討厭,無論擰他還是掐他,他總是這樣笑個不停。
而那只是當時。
現,今晚,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見到他這種笑。如果真能見到的話……也許……也許大概會相信上帝的存。
十二點鐘聲鐺鐺響起,狐狸仍然沒有回來。
聖誕樹仍然閃爍着,很熱鬧的光,的身**仍然疼痛着,額頭似乎越來越燙。
但仍然坐沙發裡,擡着發酸的脖子,看着牆上的鐘。它的指針一秒一秒偏離着十二那個數字,用着從未有過的極快的速度。到分針終於咔的一下指到十二點一分的時候,一些冰冷的****從眼角邊滑了下來。
“喵,是不是哭了,鐵母**。”不知爲什麼傑傑一個打滾從樹下跳了起來,琥珀**眼睛炯炯望着。
搖搖頭:“沒有,眼睛有點發酸。”
“傑傑餓了。”原來如此,唯一能讓傑傑從舒適的狀態裡脫離出來的大概只有飢餓了,指了指廚房:“還有半條魚,自己去找。”
“喵!”一聽這話它立刻神氣活現地丟下竄進了廚房,客廳裡再次靜了下來,除了聖誕樹上細微的電流聲。
站起來走過去拔掉了電源。聖誕節已經過完了,它也就不再需要花枝招展地**費電源了,丟下**頭走到樹下去收拾那些漂亮的玻璃和綵球,可是很快發現胳膊已經痠痛得擡不起來,甚至就頭頂上的東西都夠不到,努力了一下,放棄了,一****坐地上,對着那顆暗淡了的樹默默發呆。
狐狸說今年弄到的這棵樹特別大也特別漂亮,問他從哪裡弄來的,他一樂,得意地擺着尾巴說,中山公園。
上帝作證,他是怎麼大搖大擺從公園裡把這棵樹弄來的,那裡的大門口臨着周邊最繁華的商業街。不過狐狸就是狐狸,如果連棵樹都弄不回來,他還叫狐狸麼。承認這一點令沮喪,令他得意。
他說明年準備弄棵更大的,已經看中了,就森林公園門口附近。
明年,們還會有明年麼。
想着,地板上躺了下來。地板上什麼也沒鋪,很涼,而也沒有傑傑那一身厚**以及厚厚的**墊子。可是,管它呢。涼叫清醒,也可以叫別再對着以前那些記憶胡思亂想。對自己這麼說着,然後,一擡眼,看到了一雙眼睛。
碧綠碧綠的,像夜空裡嵌着的兩顆最美麗的綠寶石,它們閃閃爍爍望着,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狐狸……";一個激靈從地上跳了起來,可是頭撞了樹杈上,讓再次摔了下去。
真要背起來,的確是喝口涼水都塞牙的。
但並沒有摔冰冷的地板上,一隻手****着地的時候拉住了,那麼輕輕一扯,靠了一副暖和的身**上。
暖和而又柔軟,這是狐狸的身**給的最多的感覺。貼着他的**,他手抓着的肩。
“回來了?”然後問他。
“是的回來了。”他回答。“聖誕快樂,小白。”
鼻子突然一陣發酸。“聖誕已經過了,狐狸。”
“哦呀,看起來今天不太受歡迎……”輕輕低估了聲,背後的身**朝後挪開了一點。而立刻猛地回頭一把抓住了他,用力的,死死地抓住了他:“是混蛋!狐狸!是混蛋!”這麼一句話剛一出口,眼淚突然間開閘似的從眼睛裡掉了出來,那雙碧綠的眼睛靜靜看着,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再打就把全部家當扔大街上去!死狐狸!”而依舊大聲說着,一邊說一邊哭:“那永遠可以不要回來了!”
“大冬天的要凍死麼,小白。”他聽完嘆了口氣,對道。
“凍死還有八條命。”
“那是貓……”
“早就好去死了!這死狐狸!”
他再次嘆氣:“看來還是再晚點回來比較好,至少應該沒力氣咒了……”
“死了也要咒死!死狐狸!!!”
“呵……”他笑了,眼睛彎彎,嘴角上揚。很熟悉的笑,笑得眼淚流得更快了,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
“好了,聖誕禮物還要不要了,小白。”伸手把餐巾紙壓到臉上,他問。
立刻點頭。“什麼禮物……”雖然哭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這問題還是要問的。
他再嘆氣,把一包塑料袋塞進了的手裡。
“退燒**?!”迅速打開後大叫了一聲,“這叫聖誕禮物??能不能不要這麼坑啊死狐狸?!”
可還來不及有更多抱怨,已經被他拎了起來,就像**鼠狼拎了只**。“哦呀,該****了,小白。”
“陪?”
“怕非禮。”
“不會非禮一隻**絨絨的狐狸,保證。”
“保證?哦呀,上帝都笑了。”
“死狐狸……”
聖誕節過去後兩分鐘,狐狸回家了。
下午漫長的等待中曾經設想了很多們再次見面後的場景,而後,一個也沒有被實現。
他帶着幾盒退燒**作爲聖誕禮物回到了家裡,雖然聖誕節已經過了。他對微笑着,然後說,聖誕快樂,小白。
好像往常每一個聖誕節一樣。
而沒有問他任何一個問題,那些大聲去問鋣,而他讓自己來問狐狸的;那些關於困擾了很久,又身**最不舒**的時候憋了一下午的……關於霜花,關於無霜城,關於阿落,關於紅老闆,關於……
很多個關於,最後,見到了狐狸之後,一個也沒有問。
被他扔****後?**瘸粵四切┠巖韻卵實耐鬆?**,之後,他跳上了牀,把擠一個小小的角落裡,而他四平八叉地佔領了大部分的地方,就像以往經常他牀上做的。
等他變成**茸茸的狐狸好抱住他取暖,可是他一直都沒有變,於是的處境有點尷尬。不得不擠他的身邊,緊挨着他身**的曲線。這讓想起昨晚他和牀上所做的,雖然不確定那到底是真的,還是某些幻覺。
當然,仍然沒有去問他。
不想問了,就這樣,也挺好,雖然依舊是蒙鼓裡的,可是可以隨意地靠狐狸身邊,抓着他的尾巴,看他微笑,不論是美麗的還是猥瑣的。聽他說,哦呀,小白。
想這就夠了。
如果真相換來的代價是永遠見不到狐狸,那寧可什麼真相也不知道。糊里糊塗,未嘗不好。
這麼想着的時候,聽見狐狸忽然輕輕問了句:“小白,如果有一天再也不回來了,會想麼。”
心臟猛地一**。
“有很多問題想問是麼。”然後他又問。
迅速搖了搖頭。
這令他有些意外地朝看了一眼,隨後笑笑:“可是如果不了,怎麼辦呢小白,連點心都做不好……”
“狐狸!”終於按捺不住了,猛地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不要聽!夠了!”
“但一定不會想的,”可他仍然繼續往下說,似乎那些話不說出來,今晚就不會再過去。“因爲,當想起了所有的時候,所剩下的只有……”
最後他說了什麼,沒聽見,因爲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嘴手掌裡動了動,然後輕輕吻了一下。
這叫臉飛快地燙了起來,但固執地沒有把手鬆開,因爲怕,怕聽見他後面那些話,無論什麼,不想聽,絕對不想聽。
就那麼一直一直捂着,捂到他不再試圖發出任何聲音,捂到退燒**的**效終於開始發作,沉沉地睡了過去。而狐狸最後說了些什麼,慶幸終於沒有聽見。
今年聖誕,遇到了一隻雪精靈一樣的妖精,他嘴裡聽到了一個古老的關於無霜城的故事,幾乎喪命它的手裡。
今年聖誕,狐狸殺了一隻妖,狐狸打了,狐狸對發火了。
今年聖誕,生了一場大病。
今年聖誕,狐狸依舊陪身邊,那麼多不快樂的事情發生之後。
今年聖誕,發現喜歡上了一隻嘴很**的,笑容很猥瑣的,但做得一手好點心的狐狸……
(霜花寒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