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儀鳳三年,京師長安。
三月初,初春時節,冰雪已經消融,萬物開始復甦,沉寂了大半個冬天的長安城,也熱鬧起來。
正是一天中上午時分,位於皇城西南方向的西市,早已經開市。
西市可以說是整個長安城內最熱鬧的地方,自天氣轉暖後,各地到長安來的商旅者就慢慢地多了起來,市內每天都是人流密集,各色各樣的人比肩接踵而來,熱鬧非凡,人多得大有要把西市擠爆的味道。
市內,操着不同口音的商人向路過的行人大聲吆喝招呼着,兜售他們手上拿的,或者商鋪中擺放的東西,再加上行人問詢砍價的聲音,不同的聲音夾雜在一起,整個西市到處都是一片鬧哄哄的景象,人在稍遠處,相互間大聲呼喊的聲音都是聽不清的。
商旅者來自天南地北,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他們的膚色各異,衣着也是各不相同,吆喝的漢話聲音腔調各異,這一切,發生在長安這個國際大都會裡,沒有人感到驚奇。
大唐立國已經近七十年,國力日漸強盛,百姓安樂。社會的穩定,農業經濟的持續發展,大多的百姓家中有了盈餘,還有一些家庭開始富足,使得購買能力大幅地提高。肚子吃得飽了,閒餘時間也多了,行商者也多了起來,商業貿易因此更加的繁榮,長安城內的東、西市一年比一年熱鬧。
相比較以經營上等品爲主的東市,西市內的物品更加的豐富,包括衣、燭、餅、藥等日常生活品及一些貴重奢侈物,還有一些胡地泊來的物品,都是應有盡有。因其經營物品的豐富多樣,還有衆多胡人開設胡姬酒肆,吸引了長安城內外各色各樣的人。
西市外面的幾條大街上,各個方向來往的馬及車輛也是絡繹不絕,幸好街道修建的是非常的寬,不至於造成交通堵塞。
時間已經快近中午,分佈在市內各處的胡姬酒肆也陸續開業,在酒肆門口招呼客人的胡姬們以各種姿態扭動着她們纖細靈活的腰身,向路過的行人商客們大聲地招呼,也有不少的客人光顧其中,歇歇腳或者填一下肚子,也有一些人進這些酒肆只是想看看胡姬們的歌舞表演。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一位身材挺拔,面容俊秀的少年人,看着如此熱鬧的景象,不禁感慨萬分,隨口輕吟出了這首盛唐時候風流詩人李白的名作。
少年人身着白色緊身胡服,衣料雖然不是很華麗,但也不差,剪裁得十分合身,襯着少年人挺拔的身子,不一般的氣勢分外地惹人眼。
“三少爺,這是您作的詩?”白衣少年邊上的一名隨從一般的人問道。
“少爺我只是聽到人家吟過這詩,今日偶然間想到,少爺哪能做出這樣的詩,”少年人臉上微微的有些不自然,打着哈哈道,說着即邁步往前走。
看到自家少爺往坊外走,另一名隨從快步跟上,大聲地問道:“三少爺,我們這就回去了嗎?”
因邊上充斥着各種吵鬧的聲音,幾人間相互說話都是大着嗓門。
“已經快近晌午了,若此時再不回去,夫人要責罵我們了!”少年人腳步沒停,依然往外走。
兩名隨從只得牽着馬快步跟上。
出了西市坊區,走到廣闊的金光門大街上,喧鬧聲明顯的輕去了,少年人揉了揉被市內各種聲音吵得有些嗡嗡作響的耳朵,感覺舒服多了。
少年人正想舉步往東方向再步行一段,看看長安城內各坊的建築情況,只聽身後遠處傳來驚呼聲:“快讓開,快讓開,有馬受驚了…”
隨着聲音,傳來馬兒的鳴嘶聲還有馬蹄的急驟敲擊地面的聲音,少年人迅速回轉身,看到從西市坊內街道上奔來一匹馬,街道上的行人都驚慌地四下躲避,以防被馬匹踩踏傷。
看到此情景,白衣少年不禁皺了皺眉,側轉身一步,準備上前制服驚馬。
“三少爺,不可啊,你傷病剛愈不久,不能冒險!”察覺到自家主人的想法,身後兩名牽着馬的隨從忙上前阻止道。
少年人聽此話也猶豫了一下,此時驚馬已經快到面前,幸好路人都早已經看到此情況,競相躲避,沒有什麼人被驚馬碰到而受傷。
驚馬奔出坊外街,外面就是寬闊的金光門大街,街道上有巡邏的金吾衛士兵,他們應該能解決這情況的,白衣少年也不想出手。
但誰也沒想到,此時異常的情況出現了,從金光門大街由西向東快速駛來一輛馬車,看馬車的裝飾很是豪華,少年人不知道此類馬車是何種官宦家所用,但看那奢華的裝飾,還有馬車兩側好多名隨從不同於常人家的裝束就知道,此馬車的主人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馬車剛好駛進這個路口,從西市坊內街道上衝出來的這匹驚馬眼看着就往這輛馬車衝撞過去,拉着車的馬匹也受到驚嚇,仰起雙蹄長嘶起來,把沒有防備的駕車男子掀落馬下,身後的馬車都差點掀翻。
馬車內傳來幾聲驚呼,那是受驚女子發出的恐怖尖叫聲音。這輛馬車的那些隨從們明顯被這樣的情況嚇呆了,都不知道如何反應,幾個人本能地躲到一邊,以避開驚馬。
這樣的情景讓路人們吃驚不已,但讓他們更是驚訝的是,就在驚馬將撞上馬車之時,一名白衣少年人快速起身,衝向那匹驚馬,騰起身子,連續的兩腳踢向驚馬,這匹從西市坊內衝出的驚馬被踢中頸部,馬身側摔向地面,擦着馬車後側,滑出去好遠才停住,不停地在地上抽搐,滿地鮮血,眼見不能活了。
所有路人再次目瞪口呆,以兩腿蹬斃一匹馬,這人腿上的力道太驚人了。
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出手的正是剛剛這名在猶豫的白衣少年人。
驚險的場景還在上演,馬車被倒地的驚馬稍稍撞了一下,也滑了一下,車內的女子再次發出恐怖的尖叫聲,在女子的尖叫聲中,拉着馬車的馬受驚後也放開四蹄狂奔起來,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把後面拉的馬車顛來顛去,險情四起。
這名白衣少年人在踢倒驚馬後,腳步卻未停,立即跨上自己的那匹大白馬,往那正被受驚的馬拉着飛快跑去的馬車追趕過去,那些醒悟過來的馬車隨從也叫喊着追上來。
馬拉着車到底沒有騎馬速度快,一會就被趕到,待兩匹馬跑近了,白衣少年直起身子,從自己的白馬上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無人駕馭的拉車驚馬上,挽起繮繩,騎着驚馬跑了一會後,終於將這匹馬制住。
馬車穩穩地停在大街上,白衣少年人以一個瀟灑的姿勢跳下馬背,走近馬車,以手挑起馬車的簾子。
入眼處,車內是兩個面色慘白的女子,一隻手抓着馬車車身,另一隻手撫着胸口,身子不停地在顫抖,用非常驚懼的目光看着車外的白衣少年。
看裝束這兩個女子似一對主僕,因車內光線稍暗,再加上這兩個女子被嚇得花容失色,表情誇張扭曲,白衣少年都無法分辨出這兩個女子長得標緻與否,只是注意到那名身着華貴春衫的少女鼻子和嘴巴長得挺好看的。
“兩位姑娘受驚了,已經沒事了!”白衣少年作了一禮,即放下簾子。看人家女孩子這樣一副慘狀總是不禮貌的。
這時那名被拋落馬下的駕車人,還有馬車的隨從已經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控制住馬車,並對着白衣少年連拱帶揖地道謝。
其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還上來向白衣少年行了大禮,並問白衣少年的名諱及身份。
白衣少年沒有回答,側臉看看那名被摔得鼻青臉腫,衣服幾處破損,頭上的雙耳襆帽也不知掉到哪去了駕車人,還有狼狽異常的其他幾人,有些想笑,但又忍住了。
“幾位不必多禮,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白衣少年衝着這名作拱打揖的可憐駕車人及其他幾人作了一禮,走過幾步,跨上自己那匹也已經在邊上停下的大白馬,再回望了一眼這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與跟上來的兩名隨從一道驅馬往東行。
“三少爺,您太厲害了!”一名隨從策馬上前幾步,近到這名白衣少年的身邊,滿臉崇拜地說道。
另一名隨從也是相似的神色,“三少爺,您兩腳就將那匹驚馬頭踢碎,這力道還真不一般,比您生病前厲害多了!”
“那匹馬是怎麼回事?”白衣少年對兩名隨從恭維的話語沒有理會,而是問起從西市坊內跑出驚馬的事來。
“聽人說這匹馬不小心踢翻了一個煎餅攤上的油窩,熱油濺到馬上,馬兒才受驚掙斷繮繩跑出來的…”一名隨從把剛剛聽到路人講述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哦?!”白衣少年有些疑惑,天下有這麼湊巧的事?
“幸好沒有撞上那輛馬車,不然要出大事了!”另一名隨從回過頭,看了看那輛還停在那裡的馬車。
“此話何講?”白衣少年不解地問道。
“三少爺,您不知道?那是宮中的馬車!”這名隨從再回頭望望那馬車。
“宮中馬車?”少年人更是疑惑,也不禁轉過頭,看看剛纔他駕馭過的那輛馬車。
只見那名駕車人還有其他隨從都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馬車磕頭。
這些隨從是宮中侍衛嗎?身手也太差了吧?
“宮中馬車爲何會出現在街上?”白衣少年不解,不成剛剛被嚇得臉都變形的那兩名女子中還有一人是宮中的公主或者什麼的?
“想必是宮中人兒去外面賞踏春歸來…”這名隨從也不知如何應答,只得含糊地回道。
白衣少年再回頭看了看馬車,只見駕車人已經重新坐上車駕位,馬車也緩緩啓動。
“好了,不管是宮中人還是什麼人,遇到此種情況,少爺我都是要出手相救的!”白衣少年面有得色,對自己的這點身手很是滿意,“我們回府吧,一會要遲了,錯過午飯的時間!駕…”
白衣少年說着,吆喝着坐騎,在寬闊的大街上奔起來,兩名隨從也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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