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兩聲喪魂鐘鳴,我周身已經被魔氣緊緊裹了起來,紫仙本來想着阻止我,可在我拿出喪魂鍾一刻,她也愣住了,她沒有阻止我,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我道了一句:“你若是魔,我便陪你做魔。”
說着紫仙身上的殺氣也是陡然增加。
在紫仙的殺氣壓制下,南天門那些喧譁的弟子們,就再也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來。
看到我這模樣,南天門的宗門便“哼”了一聲道:“你還說你不是魔,看看你周遭的魔氣,再看看你手中的法器,你又如何說自己不是魔?”
我看着南天門的總門主道了一句:“我就算是魔,也是被你們南天門給逼的。”
“嗡!”
隨着喪魂鍾又一聲巨響,我周圍的黑氣迅速擴散,在我身後便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黑色狐狸,這一次我還沒有誦唸紫星教給我的那一套口訣,這喪魂鐘的威勢便顯現出了幾分。
難道和我氣場裡的那幾絲魔王氣息有關?
就在我準備動手的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一陣聲音:“住手!”
接着一個穿着白色道袍,騎着黑藍吊睛巨虎的少年就陡然落到我的身前,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穆一飛。
他也要阻止我嗎?
要和我反目嗎?
我心裡一下凉了極點。
穆一飛沒有看我,而是坐着黑藍虎的虎背上,將黑藍虎的虎頭對準南天門的宮殿那邊道:“師父,一飛願意以性命擔保,五象門的那些人絕對不是張牡所殺,我也願意以性命擔保,張牡並非魔。”
穆一飛是來幫我的?
原本心中的一涼變成了一暖。
穆一飛這話說出,讓南天門的人不由面面相覷,閉眼老者的面色就顯得有幾分不是很好看。
閉眼老者看着問穆一飛:“你倒是說說看,五象門的那些人怎麼不是張牡所殺的?張牡身上的魔氣,和殘殺五象門兇手留下的魔氣一模一樣,這難道還有假?”
穆一飛說:“不瞞師父,在我知道你派祖汐薇調查李家夫婦的死後,我也是悄悄去了南寧,在出事兒的那天晚上,祖汐薇邀請張牡到鳳凰山一聚,可張牡還沒來的時候,就有魔淵的怪物出現了,當時情況緊急,祖汐薇匆忙之中給張牡發了一個消息,我們就逃走了。”
“那會兒張牡還沒去,那魔氣也絕對不是張牡,而且那魔氣和殺害五象門的那些人的魔氣也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擁有張牡身上魔氣的,不止張牡一人,我們不能由此斷定,張牡就是兇手。”
“這件事兒,還需要繼續調查。”
祖汐薇和穆一飛一起逃走的,知道祖汐薇沒事兒,我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
張牡的這一番話,能救下我嗎?
閉眼老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問了一句:“祖汐薇人呢?”
穆一飛說:“就在山下,她和我一起坐着天威回來的,只不過這裡危險,我不便帶她上來,但是以她的個性,她多半會乘着仙鶴上來,應該很快就到了。”
穆一飛話音剛落,遠處天邊傳來一聲鶴唳之音,祖汐薇乘着仙鶴落到了這宮殿前的廣場上。
她看了看我,眼神不由變了幾變。
我忽然發現,她看我的時候,眼神裡少了許多以往的親切。
是因爲我周身有魔氣的緣故嗎?
我把魔氣撤掉。
可祖汐薇卻沒有看我,而是“呼”的一聲飛到了南天門總門主的那邊,那邊一個穿着青袍的老者就慢慢地說了一句:“回來了。”
祖汐薇道:“是,師父。”
穆一飛此時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祖汐薇會理也不理我,就站到那邊去。
我看着祖汐薇忍不住問了一句:“爲什麼?”
祖汐薇緩緩看向我這邊道:“人魔不兩立,你是魔,而我是人,你知道,我的父母和秦槐魎一起去那九鄉惡寨的時候,就是魔物襲擊了我父母,並殺了他們,而那魔物使用的就是喪魂鍾,也就是你手中的法器。”
“秦槐魎當時卻安然無恙地逃了出來,我早就懷疑他和那些魔物有聯繫。”
“現在秦槐魎死了,你又出現在秦槐魎死的地方,那喪魂鍾,是他給你的吧?”
“牡兒,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搖頭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喪魂鐘不是秦槐魎的,而是極隱宗一個青葫道人的傢伙的,殺你父母的如果是喪魂鍾,那便是青葫道人,便是極隱宗,便是南天門。”
“剛纔南天門的總門主不說了嗎,我殺過一個南天門極隱宗的人,不是別人,那個被我殺了的,正是青葫道人,我這喪魂鍾就是從他身上搶來的。”
此時,那個穿着青袍,被祖汐薇稱爲師父的老者就緩緩說了一句:“我和青葫共事多年,我怎麼不知道他有魔淵的法寶,我們這邊極隱宗的人也有幾位,你問問他們誰見過青葫身上有那法寶?”
“還有,汐薇,你也和青葫接觸過吧,你覺得他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
祖汐薇慢慢地說了一句:“待我如師,我修行期間,給過我不少幫助,他性格溫和善良,絕對不是壞人,我有一次心神不寧,差點走火入魔,還是他輸了靈氣,耗損自己的修爲幫我度過了危機。”
“牡兒,你剛纔說,你殺了他?”
我!?
難不成這個局早早地就佈下了嗎?
從祖汐薇到南天,從我殺了青葫道人獲得喪魂鍾,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局嗎?
我看着祖汐薇問:“師姐,你已經不願意相信我了嗎?”
祖汐薇道:“牡兒,我問你,今晚你可去過五象門,在我走了之後?”
我說:“是!”
祖汐薇又道:“牡兒,我再問你,你可是在五象門遇到了那些前去圍剿魔物的五象門弟子,並與他們交過手?”
我說:“是!”
祖汐薇又道:“他們可是在你走了之後,死的?”
我說:“是,但不是我所殺,是魔淵怪物所殺,我們到五象門的時候也遇到了魔淵怪物,還和他們交過手。”
祖汐薇眼睛裡含着淚花繼續問我:“牡兒,你們遇到了魔淵怪物,和魔淵怪物交手,也和五象門的弟子交手,然後你們平安離開了,五象門的弟子卻慘死在魔淵怪物手下?”
“牡兒,你不覺得這個邏輯荒唐又可笑嗎?”
“南北天門的人,不是應該站在一起,一起對付魔淵的怪物嗎?”
“魔淵怪物爲什麼會放你們離開,卻是殺了五象門的人?”
“不是你和魔淵怪物有勾結嗎?”
“我父母死在魔淵的怪物和秦槐魎手中,我與魔淵怪物勢不兩立,牡兒,你太讓我失望了。”
“張牡,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拼命的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是南天門的人陷害我,他們陷害我,是爲了對付北天門,拉開南北天門的戰鬥,進而吞併北天門,這些都是他們的陰謀。”
南天門的總門主緩緩道了一句:“我在這裡發誓,絕對不會因爲你的事兒牽扯北天門,你剛纔也說了,你和北天門沒關係了,我南天門今天只誅殺你一個人。”
我一人!?
他們的目標不是北天門嗎?
那南天門的老傢伙到底在想什麼,我發現自己在他的面前,智商完全不夠用。
南天門的總門主又道了一句:“我南北天門親如一家,又豈能讓你這魔淵小兒在這裡挑唆?”
紫星這個時候在我意識裡慢慢道了一句:“這老傢伙還是跟當年一樣狡詐啊,張牡,你是魔淵的人,這一點如果傳出去,足夠讓北天門氣勢大減,北天門的總門主收了一個魔淵怪物做徒弟,這要傳出去,你師父還如何在北天門自處,我敢斷定,你師父用不了一年,就會在各種壓力的逼迫下,把位置讓出去,而再做北天門門主的人,就算不是南天門的人,也是親近南天門的。”
“北天門已然是南天門的囊中之物,所以南天門的這個老傢伙,不着急。”
我整個人已經徹底懵了。
血紅色的瞳孔之中留下了無奈地眼淚。
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在所謂的計謀面前什麼都不是,我自持聰穎,自持成熟,可是卻被人笨蛋一樣耍。
我自認爲的老成,在那些老狐狸面前,一文不值。
我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祖汐薇不再叫我“牡兒”,而是直呼我的名字張牡,她留着淚,滿臉的絕望,而我所有的解釋,所有的真相,在南天門安排的這個局裡面,卻都是不合邏輯的。
我心中氣不過。
氣不過!
“啊!”
我仰頭長嘯,周身的氣場隨着狐瞳的發作,忽然爆發。
我手中的喪魂鍾也是“嗡”的又響了一聲,聲勢震天。
原本身在雲霧之中的南天門山巔,一下變得晴空萬里,那些雲全部被我喪魂鐘的聲音給震碎。
仙境一下變回了人間。
夢碎了,剩下的就只有殘破不堪的現實。
不等我發威,穆一飛忽然道了一句:“我,穆一飛,今日在這裡對天起誓,與南天門恩斷義絕,我不想和這麼醜陋的門派爲伍,從此我便做個閒人、散修。”
穆一飛相信我!?
他竟然相信我,絕望中我看到了一絲的光明。
我問穆一飛:“你爲什麼會這麼相信我,那麼多證據都對我不利?”
穆一飛道:“憑我和天威的直覺,我感覺你不是壞人,天威也是如此!”
“吼!”
黑藍虎天威忽然仰天長嘯,像是在爲我鳴不平。
“穆一飛憑直覺就相信了我,可祖汐薇,我的師姐,你難道沒有這樣的直覺嗎?”
我在心裡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人可以回答我。
此時南天門的總門主就道了一句:“穆一飛你在山下已經數次違揹我的命令,看來你和魔淵怪物也是糾纏不清,在這麼多充足的證據和事實面前,你竟然還執迷不悟,那便休怪我不顧念師徒之情了。”
一股殺氣從南天門的總門主身上也是升騰了起來。
我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