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問一次,小白的頭垂得更低了,但是,不一會兒,她就擡起頭來,大眼睛霧濛濛的,有一種天真而熱烈的渴望:“麥姐,他就是我爸爸,對吧?”
“……”
“我知道,他是我爸爸,我看過科教片,爸爸說,他做過親子鑑定,說我是他的女兒……麥姐,他那麼愛我,他一定是我的親爸爸……”
喬小麥的聲音理不直也氣不壯:“可是,巧克力叔叔不是也很愛你嗎?你爲什麼不能叫他爸爸?”
“不!”
孩子的聲音異常堅決:“巧克力叔叔沒有爸爸愛我。巧克力叔叔不會整天陪着我,也不會天天來學校看我,有人欺負我的時候,巧克力叔叔也不在……巧克力叔叔不是我爸爸……易叔叔纔是我爸爸。易叔叔天天都要陪我玩,在易叔叔的家裡就像在我們自己的家裡……除了易叔叔,誰會給我過這樣的生日呢?我們同學說,要花許多錢的,除了自己的爸爸,誰也捨不得呢!易叔叔纔是我爸爸,對不對?”
喬小麥的身子斜靠在牆壁之上,渾身的力氣彷彿全部被抽走了。
他愛她。
他真心誠意地愛她。
孩子知道,他把她嬌寵得像一個公主,給她提供豐盛的物質,是她落難時的避風口——就像是所有小女孩子夢中的大英雄。
她喬小麥眼睜睜地看着孩子的心朝他傾斜下去,卻無能爲力。
會不會有一天,二人對簿公堂,法官要孩子自行決定跟誰的時候,孩子會毫不猶豫地就選擇易向西?????
她不敢再想下去,心口在破碎,戰鬥力得不到補充,就像要被從內部攻破的搖搖欲墜的堡壘。
“麥姐……你不喜歡我爸爸嗎?”
她的聲音非常微弱:“小白……今夜我陪你好不好?”
孩子的眼睛立即亮了:“今晚一直陪我睡覺嗎?”
“小白,你生日我沒陪你,所以,今晚就陪你……”
孩子欣喜地摟着她的脖子,嬌嗔地親一下,不一會兒,已經陷入了甜蜜的夢鄉。
明明疲倦得要命,但怎麼也睡不着。
這一夜,喬小麥睜大眼睛到天明。
易向西也同樣徹夜難眠。
跟他們一樣焦躁不安的還有冰冰。
沒有任何人知道她跟着他們,從易家到喬小麥家裡——又從喬家到易宅——直到易向西進門,大門緊閉,萬籟俱靜,她才慢慢地從旁邊走出來。她不能置信,也不敢置信——易向西送她們回去,父女,夫妻……她們其樂融融,完全像一家人。
這便是易向西拒絕自己的根本原因?
這便是自己孤寂多年,遊走多年,還抱着一腔熱情回來的回報?
就像一個受了無窮欺騙之人,簡直無可忍受,她氣得渾身發抖,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上車,速度飛快,就像飆車似的。
那是一家常去的夜店。以前她總有伴侶,但是今晚她孤身一人,無數的情緒在腦海裡涌動,翻滾,不能自拔……
“來一杯……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