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過頭,緊緊地握住咖啡杯,手也在微微顫抖。
“小麥,你醒醒吧。你住到易向西家裡,只能是自甘墮落。他真就那麼了不起嗎?你除了屈從於他,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我告訴你,他絕對不是神,他主宰不了一切!可是,重要的是你必須自救,如果你無法自救,那麼,誰也救不了你……小麥,你聽我的,今天起,你就不要再回去了!永遠不要再回到易向西那個魔鬼的身邊了……”
她忽然想起小白的話“媽媽,萬一我被壞人砍了,你要是走了,今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怎能再也見不到我小白?怎麼可能??
她沉默。
長久的沉默。
江一行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幾乎徹底失望了。這失望其實並不是現在纔開始的,而是當年發生婚變時就開始了。兜兜轉轉八九年,可是,又回到了起點,什麼都沒有改變。
不甘,自尊受挫,對易向西的長久的憤恨,忽然就集中爆發了出來:“喬小麥,你該不會是真正愛上易向西了吧?”
“!!!”
“你不愛他,你怎會爲他生下孩子??你不愛他,你怎麼可能放棄樑小東?你不愛他,你又怎麼會忍受這樣的屈辱還回到他的家裡面??對於這樣踐踏過自己的男人,也能愛得起來?他易向西有什麼好的?他到底給了你什麼??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爲了你女兒!!我不相信這藉口!這世界上,離婚的夫妻多得是,他們要是都爲了子女,那就不必離婚了。喬小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正愛上了他??難道,女人真的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徵??越是被蹂躪,反而越是會愛上那個男人??……”
她並不在乎他的口不擇言,忽然打斷他:“一行,你小時候在你家裡見到過金條嗎?”
他一怔,滿臉的怒氣忽然變成了一種非常古怪的震驚。
她再次重複,輕輕的:“一行,你小時候在你家裡見到過金條嗎?”
四周的空氣幾乎凝固了似的,就像水銀浸染,壓迫得人連呼吸都透不過來。
江一行驀然站起來,雙眼裡的憤怒變成了極度的震驚和不敢置信:“小麥,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微微閉着眼睛,忽然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一飲而盡:“一行,我走了。”
她剛站起來,他一把將她的手拉住:“小麥,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的力氣很大,但是,她鎮定地出奇,慢慢地將他的手撥開,輕描淡寫的:“一行,你不要爲我操心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選擇,我自己的路,我自己會負責。”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到江一行還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臉上的神情和他慣常的溫文爾雅嚴重不符。震驚?失望?不可置信?鄙視?不甘?
她說不出來,只是確切地意識到,這一刻起,這個曾經是自己“前夫”的男人,終於徹徹底底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