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小東當時是整天醉醺醺的,受了打擊,破罐破摔,人憔悴得很厲害,好幾天沒有怎麼吃過飯,渾身無力,而且並沒有絲毫的防備。但易向西是何許人也?十來歲就開始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命,如果不是現代社會,早就墮落成冷血殺手之類的人物了,因怕受人欺負,怎麼玩命就怎麼來,經常一個人和十幾個孩子對打,有拼命三郎之稱。長大後,雖然不打架了,但是把拳擊當成了業餘鍛鍊,從來不曾鬆懈過,而且,他本就對江一行存着戒心,見他如此,一個閃身退後,不經意地就化解了他的暗算,反而一把將熊孩子扶住,穩穩地往江一行面前送去,笑嘻嘻的:“站好了,別摔倒了。”
江一行的一拳繼續下去,就要揍在兒子身上了。他生生收回來,退後一步,死死盯着易向西,眼睛裡要冒出火焰來。
黃慧文和喬小麥是打架的外行,當然沒看出二人這一刻的搏擊,熊孩子更不知死活,但是,看到對面那個高大男人那麼彪悍,捏住自己便動彈不得,也不敢哭了,只是衝着奶奶喊:“奶奶,奶奶……”
小白也緊緊拉住小麥的手,藏在她身邊,只是好奇地探頭探腦看熊孩子哭。
場中,反倒是老弱婦孺的天下。
但是,涇渭分明,這邊,是江一行一家三口;那邊,是易向西一家三口。
喬小麥本要說幾句化解的話,可是,看到黃慧文憤怒蔑視的目光,忽然閉嘴。
“呸,不要臉。”
她一怔,後退一步。
這時候,才完全意識到,不管自己有意無意,已經是徹底站在易向西這一邊了——而且,從今往後,只能站在他這一邊。
因爲有個小白,不管你承不承認,必須跟他是一個共同體,是利益攸關的聯盟。就如自己無法那麼偉大,眼看別人欺負自己的孩子卻覺得無所謂。
不可能,她對自己的孩子從骨子裡也異常溺愛,絕非是表面上的那麼灑脫。
黃慧文心裡恨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可是,大庭廣衆之下又能如何?她瞪了一眼喬小麥,又瞪一眼喬小白。偏偏小孩子懂得什麼?拉着爸爸媽媽的手,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向她做了個鬼臉。
熊孩子恰好看到了這個鬼臉,又罵起來:“死丫頭,我要揍死你……”
江一行氣得拉住他的手就走,這一次,沒給兒子任何反抗的機會。熊孩子哪是父親的對手?他被拖着,一路嚎哭,一路吶喊,“救我……奶奶救我……”
黃慧文氣急敗壞,但是,江一行頭也不回,死命拉着他就走。
經過喬小麥身邊時,他狠狠瞪了喬小麥一眼,喬小麥不由得移開目光,她實在沒想到,人生如此湊巧,而且自己和江一行第一次的不歡而散,居然是因爲彼此的孩子。
她想開口,可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解釋?道歉?她只沉默。易向西上前一步,不經意地站在她身邊,一伸手,用力的將她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