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西見她這樣,再也忍不住了,“小麥,今晚你回去休息吧,不然你先倒下去了。”
她只是搖頭。這時候,自己怎麼可能離開小白?
“小麥,你必須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否則,你更加吃不消……”
她沒回答他。
易向西無奈,只得將已經涼了好幾次的飯菜再次讓護士熱好了端上來,親自送到她的面前:“小麥,你不回去的話總得吃點東西,不然怎麼熬得住?”
喬小麥捧着飯碗,勉強動了一下筷子,可是飯粒到了嘴裡卻跟石子似的,完全食不下咽,根本就吃不下去。
她的目光只是落在孩子的臉上,看到她幾乎蒼白的透明的小臉,烏黑的長睫毛顯得更加的悽清,可憐……
這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骨血,甚至是唯一的一點寄託……如果能調換,她真是恨不得自己以身替代她的痛苦。
她輕輕撫摸孩子的頭髮,慢慢地,忽然察覺孩子昔日柔軟的烏黑頭髮變得乾燥、枯萎甚至於慢慢地稀疏了……
她一驚,再次輕輕撈起孩子的頭髮,孩子的頭髮一直又黑又多,她最喜歡在有陽光的中午給孩子洗頭髮,陽光下,孩子的頭髮黑亮亮的,非常漂亮。可是,她竟然沒察覺孩子的頭髮是什麼時候開始乾枯的?爲什麼會變得這樣黃黃瘦瘦的了?
她以爲這是孩子病情加重的緣故,更是懼怕,轉身看着易向西:“不能等了,我們必須替孩子轉院……”
易向西慢吞吞的:“醫生說了,這幾天不宜轉院……”
她忽然叫起來:“對了,你不是要去法國嗎?我們直接帶孩子去歐洲……今天就走,就用你的直升機好了……”
“不行……”
喬小麥以爲他是不願意出動自己的私人飛機,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狠狠的:“爲什麼不行?孩子病成這樣,偶爾出動一下私人飛機也不行嗎……”
“小麥,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冷哼一聲:“你既然不是這意思,那我們今天就走……馬上就走……”
“醫生說,如果孩子受到顛簸,只怕會引發腦部問題,不死亡也會癡呆……”
喬小麥的臉色瞬間死白,死死盯着他,又轉過去看看孩子,彷彿自己剛剛聽到的這一切壓根就不是真的……
死亡!
癡呆!
這可能嗎??
庸醫,這個庸醫,該死的庸醫,他都沒法檢查出是什麼病情,他憑什麼這麼說?
可是,一看到孩子那蒼白的透明的臉,所有的憤怒和發作都變成了無比的恐懼——因爲她驚懼地發現:孩子的確就像一個紙人似的,此時別說是移動她了,哪怕輕輕地再讓她走幾步,整個人就像要散掉似的。
兩個保鏢站在門口,一個個神色都很不安。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僱主的臉色變得這麼可怕,但是,並不是對他們發怒,而是一種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來的屬於一個父親即將逝去自己心愛的女兒的那種恐懼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