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文和陳吉二人聽到異響,詫異地睜開眼睛,只是眼前看到的那一羣混混們,現在的目光都完全不在他們身上,而是一個個的轉身朝着大排檔的另一頭看去。
大排檔的另一頭,一個穿着黑色粗布衣服,身後揹着一個長條形布包的男人正朝着他們走來,當陳泰文看到這人的時候,眼中明顯露出驚訝的神色,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難道剛纔救他的就是李海洋不成?
當他看清楚李海洋的樣貌後,陳泰文立馬站了起來,衝着李海洋喊道:“海洋,你趕緊走!他們人多,會吃虧的!”
李海洋擡頭瞥了陳泰文一眼,根本不理會陳泰文,而是雙手插兜繼續朝着他們走來,大寶剛纔被李海洋的一塊搬磚砸中了手背,此時手背已經腫的老高,聽到陳泰文的話後大寶才反應過來,是啊,我們人多啊?怕個錘子啊?
“媽的,連寶爺的事情也敢管,兄弟們,給我廢了他!今天晚上迎春樓算我的!”大寶捂着自己受傷的右手,惡狠狠地衝着在場的人喊道。
一聽到迎春樓,在場的那八名混混,除了四個分別抓着陳泰文和陳吉二人沒辦法分身之外,其他四人彷彿全身打了雞血一般,抄起武器就朝着李海洋衝去。
要知道迎春樓那地方可是昆明真正的銷金窟,平時只有那些達官貴人才有資本進去消費,今天也是大寶被打起了脾氣,想都沒有想什麼後果就許下了這個承諾。
二寶原本也想衝上去,卻被大寶一把扯了下來,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在二寶耳邊輕聲說道:“別去,點子扎手。”
大寶是個心思活絡的人,雖然柳家一直生活在梅縣這個小地方,但是柳家的生意卻比陳家做的貿易強上不少,而且還搭上了洋人的關係,大寶平時跟着柳管家四處奔波,見識不俗,僅僅剛纔李海洋用腳踢搬磚的本事就已經讓他足夠小心了。
果不其然,四名混混衝上去之後,李海洋將一隻手背到背後,竟然就憑藉着一隻手,直接將四名手中拿着武器,凶神惡煞的混混給打趴下了。
李海洋的動作震驚了陳泰文和陳吉,現在陳泰文徹底明白爲什麼剛纔他讓李海洋走,李海洋卻根本沒有理會的原因了、
試問,當你告訴一個鐵塔巨漢,說是前面有四個拿着棍子的小朋友,他們人多,你打不過的,趕緊跑,那麼鐵塔巨漢內心會有什麼想法?
“李,李,李,李海洋,你,你怎麼來了?你會武功?你跑到後山是去練武功?”陳泰文看到李海洋徑直走到自己面前,立馬驚喜地問道。
陳泰文覺得今天晚上一定是撞大運了,遇到李海洋這個奇人,他和陳吉應該會化險爲夷,只是李海洋接下來的話,卻讓陳泰文感覺一陣無語。
“他是我同學,我吃了他的雞,把他放了。”李海洋走到大寶跟前,仍舊是冷冰冰的一張臉。
對於陳泰文的問話,李海洋直接選擇了無視,更搞笑的是,他竟然拿陳泰文跟一隻雞來比,什麼叫做吃了他的雞,把他放了?難道陳泰文的命就只能抵得上一隻雞?
“這貨活了這麼久,幹嘛沒被人打死。”陳泰文心中一聲輕嘆,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去試圖跟李海洋交談,自己先脫身才是大計。
大寶看了看李海洋,又看了看陳泰文,知道自己在李海洋身上討不到便宜後,索性做起了好人,衝着扣住陳泰文的兩名混混揮揮手後說道:“聽到沒有,這位爺讓你們放了他!趕緊的!”
“這位爺,我跟他無冤無仇,這次給你個面子,只是不知道這位爺趟的那條江,供的哪尊佛,上的幾炷香?”大寶是見過世面的,雖然剛纔李海洋說陳泰文是他同學,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李海洋身上濃濃的江湖氣,索性賣了個面子,順便探探李海洋的底。
“腳踩武夷,混跡四海,拜的伍員子胥爺,上的三炷香,吃的百家飯。”李海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大寶的切口給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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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說的話讓陳泰文和陳吉聽的一愣一愣的,其實說白了,大寶是在問李海洋是混那條道上的,老大是誰,什麼地位,而李海洋則說的混跡四海,拜的伍子胥,上的三炷香。
什麼人會混****?只有叫花子了,而伍子胥則是丐幫的祖師爺,上的三炷香,說明丐幫幫主上完香後就輪到副幫主,再就是丐幫長老上第三炷香,說明李海洋在丐幫裡面地位還真不低。
說起民國的丐幫,那可不是一羣叫花子圍在一起討口飯吃,那是丐幫最底層的人員,到了丐幫管理層這一塊,基本上已經不去乞討了,而且江湖地位也高,是人就得給三分面子。
不然的話你惹人家不高興了,人家一羣叫花子堵你門口唱起那要飯的蓮花落,把你祖宗十八代罵上三天三夜保證都不會重樣。
大寶一聽李海洋自曝身份,心中已經受驚,但看着李海洋年紀也不大,或許是在誑他也說不定,索性朝着李海洋一拱手,衝着李海洋道:“得罪了,請!”
說完之後大寶率先朝着大排檔走去,直接從大排檔後廚端出了一簍子喝酒用的海碗,往桌上一頓後也不等李海洋發話,直接從簍子裡端出一摞海碗在桌子上擺了起來。
“劍出水斷救蒼生,扇舞輕魂吹雲動,何處敢爭當陽彩?”
大寶一共念出三句詩,念第一句的時候,大寶往桌上擺了一直海碗,唸到第二句的時候,大寶將兩隻海碗相對一口,立在了桌上第一隻海碗當中,隨後唸到第三句,又拿起一隻海碗穩穩地放在兩隻扣起來的海碗的碗沿上。
做完這些之後,大寶挑釁似的看了看李海洋,李海洋嘴角一咧,走上前去連聲道:“齊聚凌雲站長空,子非空膽藐羣雄,傲骨生身實難低,凌日共輝輝更盛
!”
李海洋的手彷彿變魔術一般,飛快地從簍子裡取出海碗,又飛快地朝着原來大寶疊起來的海碗上落去,一連四句詩,李海洋連續往上摞了四個碗,一共八個碗,以一個極度不科學的造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看起來搖搖欲墜,但又生生的直挺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大寶內心才拜服不已,再次衝着李海洋深鞠一躬後說道:“兄臺,你跟陳泰文可以走了,多有得罪還請饒恕,至於陳吉,實在是不能放。”
聽到大寶的話,李海洋眉頭一皺,原本他確實不打算救陳吉,但是廢了這麼大一番周折,如果只救下一個陳泰文的話,李海洋感覺有些不划算,白白浪費了力氣,對,李海洋就是這麼想的,不划算而已。
直到大寶將陳吉的事情說出來,李海洋才皺了皺眉,鄙夷地看了陳吉一眼。
“海洋,他畢竟是我哥哥,他犯下這個錯誤我也無話可說,只求能保他一命,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此時,陳泰文已經被放開了,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陳泰文才走到李海洋身邊,對李海洋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李海洋也很爲難,原本今天他救出了陳泰文已經差不多了,如果再向對方要陳吉,那麼就有些過分,都是江湖上走的人,霸道一點沒關係,但是不能沒有底線,畢竟這事是陳吉做的不厚道。
“喂,你回去跟你們家主人說,坤字門跟他要個人情,只要留他一命,其他的你們自己看着辦如何?”終於,李海洋在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轉身對大寶說道。
李海洋雖然輩分高,但是卻沒有用江湖地位壓人,語氣中還帶着商量的口吻,這種事情,說實話他不願意管,只要對方堅持要浸豬籠,李海洋轉身就走。
陳吉也知道自己的命運似乎就在大寶一句話的份上,雖然剛纔他也打紅了眼,但是能夠不死的話,誰也不願意將小命扔了,因此也眼巴巴地看着大寶。
大寶深吸了一口氣,內心權衡一番後,笑着勉強拱拱手,對李海洋說道:“前輩,人我們還是要帶回去的,陳吉做出這等事,如果不回去登門磕頭謝罪的話,我們柳家臉面上過不去,還請理解。”
“這倒是隨意,請便!”李海洋點點頭,也衝着大寶拱拱手。
江湖人士的對話,完全沒有陳泰文和陳吉二人插話的份,或許這也是最好的結局了,只要能保命,其他的都好說。
陳泰文衝着李海洋感激地一笑,隨後立馬跑到了陳吉跟前,想着如何費盡心思勸陳吉接受這個結果。
“行!磕頭謝罪沒問題!保證給足柳家面子!”讓陳泰文沒想到的是,大寶的話纔剛說完,陳泰文還沒來得及給陳吉做思想工作,陳吉便立馬往前走了一步,滿口答應了下來。
既然陳吉都說沒問題,事情也就這樣了結了,大寶帶着陳吉離開了大排檔,而陳泰文則是看着李海洋,摟着李海洋的肩膀說道:“走,過橋米線!我請客!”
“算了吧,你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吃的,不然的話下次還不知道遇到什麼幺蛾子。”李海洋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見識到李海洋的厲害後,李海洋在陳泰文心中的形象越來越神秘起來,怔怔地看着李海洋的背影,一個計劃在他的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