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警報其實軍統幾人也都聽到了,在暗罵自己倒黴的同時,他們還是沒有打道回府,畢竟來都來了又回去,這也不是個事,如果張正不提起這個事情他毛某人直接將張正抓了就是,哪怕真出問題他也可以當成是不知道,不過既然現在張正當着一干人的面提了出來,他也不得不考慮一下結果。
“哼,你現在涉嫌通敵,讓你去執行任務黨國將冒着巨大風險,來人啊!把他拿下!”思考一番過後,毛主任大義凌然地給自己找了個藉口直接下令抓人。
三名士兵得到命令立馬上前,一人收繳了張正的手槍後,另外兩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將張正押了起來朝着吉普車上走去。
終究是不能躲過被抓捕,張正冷哼一聲將兩名士兵掙開,理了理自己的軍裝後擡頭挺胸朝着吉普車走去。
就在張正要上車的時候,突然機場四周的探照燈全部打開了來,直接將燈光打到了毛主任身上,毛主任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奔向大聲喝罵,卻不想自己的額頭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這種觸感毛主任非常熟悉,如果他想得不錯,在他額頭上的應該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在這裡,能用槍指着自己的腦袋,而自己的衛兵卻無動於衷的人只有一個,也是毛主任最不想面對的人。
“唐中校,我是奉命行事,請你行個方便。”雖然被探照燈照着眼睛無法睜開,但毛主任還是準確地推斷了出了來人的身份嗎,臉上帶着一絲笑意說道。
現在的中國,哪些人他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哪怕是軍統心中也有一本賬,中國的抗戰亦或者說國民**太仰仗美國人的援助了,對於美國人的事,哪怕是一個普通美國人,他們都不得不慎重。
來人正是唐老頭子,當駐地衛兵向他彙報軍統來人之後,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立馬驚醒起來,唐老頭子平時抽菸喝酒違抗軍令,在航校他甚至連國民**高級軍官的話都不聽,但大家都服他,沒有別的原因,唐老頭子護短,極度護短,在航校內你怎麼打他都不介意,打輸了是你自己沒本事,但是如果外人敢欺負到航校頭上,那麼他絕對會衝在最前面。
“張正蒐集情報的事是我下的命令,要抓你們連我一起抓,我也不知道你們的**爲什麼會養着你們這羣飯桶,因爲你們情報失誤,中國空軍損失了多少飛行員?要抓張正也行,你首先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唐老頭子將手中的槍收起,揮了揮手示意哨兵關掉探照燈後,從懷中掏出了幾個信封往毛主任的懷中一塞。
毛主任知道,自己的老闆戴笠在唐中校面前也得給三分面子,自己更是得罪不起眼前這個戰功赫赫的美國中校,結果唐老頭子塞過來的信封后毛主任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拆開了其中一個,抽出信封一看,唐老頭子給他的赫然是一封封空軍戰士的遺書!
“他們是死士!他們是征戰長空的敢死隊!一寸天空一寸血,沒有他們,你這幫人還能做在辦公室喝茶,跑到我們航校來撒野?滾!給老子滾!要抓我們航空隊的人讓宋女士來抓!”
唐老頭子怒了,直接衝着毛主任踹了一腳之後,毛主任只得灰溜溜地衝着三名戰士揮揮手,開車離開了航校,至於唐老頭子口中的宋女士他又如何不知道?但如果他毛主任有這個本事見到宋女士,他還會在昆明這個地方當一個人人唾罵的特務份子?
張正的危機在唐老頭子的出手下總算是暫時被壓了下來,唐老頭子也給駐地部隊下了命令,他不喜歡這幫人隨便進入駐地,如果下次再碰到這幫人,必須先向他彙報,然後視情況放不放他們進入。
這無疑又是唐老頭子做出的一個打破規矩的舉動,幸好這不是在美國,唐老頭子該享受的待遇還是得享受,更何況唐老頭子戰功赫赫,又是國際友人,**又能拿他怎麼樣?
不過,毛主任吃了這麼個虧如果就這麼忍下來了,那麼他這個軍統昆明站的站長也太窩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毛主任越想越氣,來來回回圍着辦公室踱了幾圈之後,毛主任眼中寒芒一閃,拿起了手中的電話機。
此時已經是深夜,戴笠將手中的報紙放下,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他的這份工作,雖然在外人看起來位高權重,但是其中苦澀只有他自己知道,身爲軍統的最高指揮官,每天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應對,需要去處理,每天從他手上劃去的性命就不下一掌之數。
就在戴笠剛要躺下的時候,他臥室的房門卻被一個女人輕輕推開了來,這女人穿着軍統美式小翻領軍裝,將她婀娜的身體曲線完美的勾勒了出來,這女人手中拿着一張紙條,走到戴笠牀邊衝着戴笠敬了個軍禮,一臉嚴肅地說道:“報告,雲南昆明急電!”
“給我過來吧!”哪知道,剛纔還疲憊不堪的戴笠此時已然是龍精虎猛, 一把將身邊的女秘書拉了過來,直接按到了牀上。
一番風雨交錯之後,戴笠點燃了一支香菸,半靠在靠背上吞雲吐霧着,而一邊的女秘書則是乖巧地躺在戴笠的懷中,伸出食指在戴笠的胸口上畫着圈圈。
女人叫陳華,從小家境貧寒,十三歲就流落妓院,因爲長的漂亮,十六歲時被上海警備司令楊虎看上,成了他的情人,從此命運開始發生改變。一九三二年,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陳華認識了正在籌辦復興社的戴笠,見其漂亮而且很聰明,戴笠就邀請她加入了復興社。
大概是從小生活在風月場所,陳華和人打交道很有一套,加上人長的漂亮,很快就爲戴笠籠絡到了劉戈青、李福等一大批人才,爲軍統的壯大作出了巨大貢獻。
陳華的能力很快得到了戴笠的重視,加上長的漂亮,戴笠漸漸地對她動了心,二人感情很好經常出雙入對,戴笠身邊女人雖多,但也就在陳華面前他纔會露出笑容,對她也是十分寬容。
“阿華,剛纔什麼事?”將手中的菸灰彈了彈後,戴笠這纔開口問到正事。
陳華嬌嗔一聲,輕輕在戴笠胸口錘了一拳後說道:“剛纔雲南昆明站的毛主任來電,航校好像不太平。”
聽到這個消息,戴笠眉頭一皺,不等戴笠說話,陳華便貼心地說道:“毛主任來電說,接收第一批P40戰鬥機中的一個飛行隊好像不穩,其中的一個飛行隊隊長張正似乎跟日本有勾連,今天他去航校抓人,被唐中校給攔下來了。”
陳華能得到戴笠的寵愛是有原因的,別的不說,起碼戴笠一皺眉頭,她就知道戴笠坐在想些什麼。
“這昆明站的站長和毛人鳳一樣,都是陰損到骨子裡的人,什麼叫做好像不穩?什麼叫做似乎跟日本有勾連?這件事先壓一壓,機要室有你,我才能放心啊。”
將事情的脈絡瞭解清楚後,戴笠再三思考了其中的一些關係,抓起手邊的電報,用打火機直接將其燒成了灰燼,然後老懷大慰地拍了拍陳華半裸的香肩說道。
毛主任不知道的是,他原本懷恨在心發給自己堂哥毛人鳳的電報,就這麼輕飄飄地被戴笠給攔了下來,至於張正,或許是因禍得福,最終他的事情還是陰差陽錯地被壓了下來,不過戴笠會不會用這件事做文章就不得而知了。
驚心動魄的一夜總算過去,陳泰文得知機場發生的事情已經是第二天,雖然答應了張正來搞地勤工作,但是陳泰文內心始終不服,在他眼中,真正的飛行員要能開着戰鬥機在天上翱翔,要能操縱飛機上的機槍將一架架敵機擊落,這纔是好男兒應該追求的夢想。
“怎麼着,是看不起我們地勤還是在爲張正擔心?”劉國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陳泰文身邊,將手中的工具袋往陳泰文脖頸上一掛,帶着一絲笑意問道。
陳泰文有氣無力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泄氣地說道:“張大哥那邊我擔心也沒用,我一個破地勤,還能做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戰鬥機。”
歸根結底,陳泰文的心結還是在於沒有能夠駕駛戰鬥機飛上藍天跟日本人作戰,而且也確實跟劉國輝說的一樣,他有些看不起地勤人員,當然,這種看不起不是因爲他們的工作原因,而是基於他所理解的職業優越感。
“走,今天我們不修飛機,我給你看張照片。”劉國輝的性情很好,臉上總是笑嘻嘻的,看到陳泰文的樣子後非但沒有惱火,還將陳泰文拉到了一架霍克戰鬥機下面坐了下來。
背靠着霍克戰鬥機的輪胎,劉國輝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黑白照片遞給了陳泰文。
陳泰文臉上帶着疑惑,接過照片看了一眼,這張照片上的人乍一看他一個都不認識,不過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他卻再熟悉不過了,那是飛行員特有的皮夾克,他現在身上就穿着一件,照片上的人年紀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一個個臉上帶着笑意,看得出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中央軍校航空隊畢業留影。”陳泰文看着照片上的一行小楷字,一臉茫然地看着劉國輝,對劉國輝說道:“這是咱們學校的飛行員麼?”
陳泰文之前一直在學校讀書,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所在的這所航校就叫做中央航校,只是如果這照片上的人跟自己是同學,那麼爲什麼他基本上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