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突然之間聽得楚天秋此言,都是一愣,隨即彼此對視一眼,卻是菱兒莞爾一笑,對楚天秋道:“天秋說的不錯,我們一家本不是此地之人,是在十幾年前逃難至此,後來便一直住了下來。”
“哦?”楚天秋看着菱兒,卻見其臉上出現了幾分爲難之色,當即道:“菱兒,若是不方便說那便不用說了,我也不過就是有一絲好奇,隨便問問而已。”
聽得楚天秋此話,菱兒急道:“哪裡哪裡,天秋乃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告訴你又有何不可,只是……”
說到此處,兄妹倆又彼此對視一眼,眼神之中都同時閃過一絲黯然,隨即菱兒接着道:“只是此事,我們從來都不願再提起罷了。”
楚天秋將兄妹兩人神情看在眼中,心道莫不是自己一時好奇竟然揭了兩人傷疤?頓時心頭涌上一陣愧疚,立即道:“我沒想到自己一時好奇竟讓你們想起了傷心往事,真是十分抱歉,你們就當我未曾問過吧。”
“天秋小兄弟說的哪裡的話,此事已然過去許久,平時雖然我們不願提起,但卻是時刻銘記於心,不曾忘記一分一秒,並以此督促自己努力修煉,早日報仇雪恨!”
“是啊天秋,就算你不問,我們也會告訴你的,因爲說起來,這也跟今日之事有着幾分關係,我本就欲告訴你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這事也是無法避過的。”菱兒接過上官雲河的話道。
楚天秋聞言,心中卻是一震,但表面上仍是平靜中帶着幾分疑惑神色,沒有說話,只看着菱兒,等待着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家族本是一個大家族,曾經也是風光無限,而且家族的修體之法更是聞名一方,但是,一山不容二虎,同城的另一個大家族利用不恥手段打壓我們家族,最後雙方不得不發生戰鬥。”
“本來論武力,對方根本不是我們對手,但是他們也不知用何卑鄙手段,竟讓我們家族多人無法使用修體靈技,這樣,我們便一敗塗地,無奈只能各自四散奔逃,我爹帶着我們兄妹三人,奮力衝出重圍,一路不敢歇息半刻,也不知逃了多久,最後來到此處,見此處偏僻,民風淳樸,又無修煉之人,料想敵人定追不到此處,便打算在此地居住下來。”
楚天秋聽見菱兒說其兄妹三人,卻未見其大哥,心裡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想到菱兒在被猛虎幫挾持之時曾對上官雲河說過要其替大哥報仇,心道那大哥十有八九是死了。
“但那家族也不知給我爹用了什麼詭異之術,不但用不了靈技,而且每日身受折磨痛苦不堪,在撐了幾日之後,終是含恨而去,之後我們兄妹三人便是一直相依爲命。”
“父親臨死之前將族中最高靈法和幾卷靈技傳給了我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報仇雪恨光復家族,但奈何我們兄妹三人只有二哥的天生體格符合要求,因此,我們家族所有希望便寄託在二哥身上。”
“修體之法的修煉過程是何等辛苦!二哥當年才七八歲的年紀,爲了增強身體強度,除了每日修煉悟靈之法,更是怕我們看了擔心而躲着我們玩命鍛鍊身體,暗地裡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經常回來,全身傷痕累累,但從未有一句怨言……”
說到此處,菱兒眼眶微微泛紅,看了一眼上官雲河,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上官雲河見菱兒這番模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笨拙道:“只要能夠爲爹和家族報仇,我身體吃些苦頭又算得了什麼?”
見菱兒仍是有幾分神傷,上官雲河走到菱兒身後,輕輕拍着菱兒後背。
片刻之後菱兒心情才平復下來,拿起布帕輕拭眼角淚痕,接着說道:“二哥每日刻苦修煉,終於在五年前的聚靈儀式上成功凝聚玄靈,並得到了靈士腰牌,本該加入宗派學習更加高深的靈法靈技,但因爲大哥當年逃亡之時曾被刺傷落下殘疾,行動不便,而我又還年幼,二哥無論如何放心不下,便欲再等五年,待下一次各大宗派大開宗門收徒之時,再行前去,本來一切都是安好,卻不料……”
說到此處,上官雲河輕拍了拍菱兒肩膀,接着說道:“大約在一年前,那土匪猛虎幫幫主黃天虎出來掃蕩之時偶遇菱兒,見菱兒貌美,頓起色心,竟欲強搶菱兒回去做其小妾,幸好被我及時遇見,將他們趕跑才未發生悲劇,不過從此之後,這原本平靜的山村再也沒有太平了。”
上官雲河臉上閃過幾分愧疚神色,接着道:“說起來,也是挺對不住這山村村民,這山村本來地處偏僻,每家每戶靠山吃山,生活清苦,就連附近的土匪流氓都不願來此,但那黃天虎明知就是聚集他們整幫強盜也不是我對手,卻仍是對菱兒不死心,揚言說若是我們不交出菱兒,便不會放過這村中村民,想讓村民們對我們施加壓力。”
“但是村民們並沒有如同他們所想孤立我們,反而和我們團結起來,共同抵禦外敵,我也每日都待在村中,他們也因此不敢過來,後來我又抓住了幾個一直暗中緊盯我行蹤的猛虎幫之人,狠狠教訓一番之後,猛虎幫便一直沒有來過,我細細觀察,也再未發現過周圍有猛虎幫的人,我本以爲他們知難而退不敢再過來,但沒想到卻是我低估了那黃天虎的色心。”
“眼看又到了五年一度各大宗派收徒之日,爲了早日報得血仇,光復家族,我不得不出門進入大宗派修煉,同時,對猛虎幫的顧慮卻是讓我無法安心動身,我晝思夜想,終於想到與其每日對猛虎幫的到來提心吊膽,還不如我主動出擊,全殲猛虎幫,已絕後顧之憂。”
“全殲?”楚天秋雖然對猛虎幫深惡痛絕,也覺得他們既然是壞人,也是死不足惜,但自上官雲河嘴中聽到“全殲”二字,仍是心裡一跳。
上官雲河將聞言,也不管楚天秋話中疑問背後所指,頗有幾分沉重地點了點頭,語氣卻是十分堅定道:“我本不想殺人,就是在那之前和猛虎幫幾次鬥爭之中,我都沒有主動想要取他們性命,但可能就是這種幼稚的仁慈,才讓得他們變本加厲!”
“我身上揹負着整個家族,無論如何,我都是要離開此地,修煉更加高深的功法,但是菱兒和大哥的安危我也無法捨棄,既然這一切矛盾兩難都是由於猛虎幫,別說他猛虎幫的人該死,無論是誰,我都照殺不誤!”上官雲河越說越激動,到得後來幾乎都是嘶吼而出。
上官雲河說到這,卻見楚天秋臉色古怪,眼神呆滯,神色恍惚,以爲楚天秋被自己的話嚇到,便略微收起幾分激動,放低聲音道:“天秋小兄弟,天秋小兄弟……”
叫了好幾聲,楚天秋這才清醒過來,上官雲河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住了,我太激動了,嚇到天秋小兄弟了吧。”
天秋雖已被叫醒,但腦海之中,仍是思緒萬千,面容看上去也仍是有幾分恍惚。
兄妹倆的遭遇與他是何其相似!
自一開始,楚天秋一邊聽着兄妹倆的講述,一邊心神便想起了自己,對兄妹倆的經歷就如同自己親身經歷一般,菱兒和上官雲河講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記記重拳狠狠打在自己的心上!
直到上官雲河說到其爲保護自己的妹妹,和爲了光復家族所表達出的堅定決心,楚天秋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飄揚的思緒,終於深深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之中。
曾經,他也有一個妹妹,一個他曾發誓用生命守護的妹妹。
曾經,他也冷血地對一個人說過自己定要殺掉林棟,全殲林家所有人。
這一切明明纔剛剛過去不久,卻如同陳年老事重被提起,千般滋味齊涌心頭難受不已,又如同一道千年未愈的傷口再添新傷,當真是痛入骨髓。
而如今,他也和上官雲河一樣,揹負着整個家族的血海深仇,揹負着光復整個家族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