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鬆間照,少女口水流。
夜熙蕾看着手中的東西,舔了舔有些乾澀的脣,紅紅的舌尖在她的脣上留下晶瑩的水色,然後,她張開了嘴,將手中的赤豆糕吞下。
她原本是潛入【黃家書店】看書學習色色的,但她的方向感有些大條,再加上她又餓了,所以她先找了家酒樓,偷了些糕點,然後再摸到【黃家書店】,坐在了書店後院的一個書庫中。
書庫裡,堆放着滿滿登登的圖書,很多都是就那樣放在地上,隨意疊放,夜熙蕾坐在小山似的書堆裡,還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一邊吃着美味的糕點,一邊隨手拿起堆放在身邊的一本書,書庫裡都是書頁的油墨味,和紙張本身帶有的特殊清香,不難聞,還有些提神。
翻開,月光黯淡,無法看清。她看了看四周,在桌上找到一盞油燈,她坐在原地對着油燈勾了勾手指,油燈竟是離開了桌面,然後朝她平移而來。
她很小心,脣角勾着有些得意的笑,當油燈飄到她面前時,她對着油燈輕輕一吹。“呼”,一撮火苗從油燈裡亮起。照亮了她的周圍。
然後,她雙手手心向上,如同手中捧着某物,慢慢擡起,那漂浮在空中的油燈隨着她的動作而慢慢上升。她起身,指揮着油燈繞着書庫走了一圈,燈光所及之處都是堆放凌亂的書籍。
油燈再次回到她上方,她隨意地看了看身邊,一眼看到一本《西廂記》。她想起了蘇蘇的話,於是拿起《西廂記》坐回地上翻看。
《西廂記》,作者,王實甫,第一本:張君瑞鬧道場雜劇。夜熙蕾撓了撓頭,她不是很喜歡看書,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她就眼暈。
不過,爲了學會蘇蘇所說的什麼情愛,她決定咬牙忍耐。
翻開。第一頁。楔子。【外扮老夫人上開老身姓鄭。夫主姓崔。官拜前朝相國。不幸因病告殂。(《西廂記》地寫法類似於現代地劇本)
什麼玩意?她看了半天。沒看懂。她橫看豎看。上看下看。翻來覆去地看。終於明白原來是元曲地曲本。
她咬牙看下去。但是沒多久。她就煩躁了。開始跳着看。元曲需要耐心。她沒有。元曲每篇開場會交代地點。人物。和主要衝突。所以她一路跳着看下來。竟也沒覺得有不連貫之處。
當看到張生在紅娘地巧妙安排下與崔鶯鶯約會時。她挑起了眉。怎麼看。都是紅娘比較可愛。爲什麼張生喜歡那種說話鶯鶯燕燕。慢慢吞吞。能讓人渾身起雞皮地崔鶯鶯?
崔鶯鶯這個形象不由得讓她想起了馬秀英。想起了月逐顏。似乎都是大家閨秀。蓮步輕移地閨中小姐。
然後她再翻到前面。看到了張生遇到崔鶯鶯地那句感嘆:“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於是。她主觀地認定張生喜歡崔鶯鶯。是因爲崔鶯鶯長得比紅娘貌美。
美麗這個字眼現在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及其敏感的詞語,她莫名其妙地因此而生氣了。她討厭這種只喜歡容貌的男人,就像那幫色迷迷看着她的妖王。
她氣悶地將沒看完的《西廂記》一扔,罵了一句:“果然那天下男人皆好色,哼!”
她又隨手拿起一本,是《西門慶大戰白雲庵》(初步懷疑是《金瓶梅》的前身),她眨巴了下眼睛,好像當初胡八看的是《西門慶大戰慈雲庵》,看來是一個系列的。從字面上看,西門慶是一個人,他和尼姑庵打上了,爲什麼?
請原諒夜熙蕾不知道西門慶的大名,因爲她從未看過《水滸》。
書名引起了夜熙蕾的好奇,她隨意翻開,看了一眼,立刻,她將書合上,烏溜溜的眼睛飛快轉動,剛纔,似乎,貌似,她看到了……春宮圖!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的,不健康的春宮圖!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書在面前打開,果然她隨手翻開的書頁上,是一張精緻的春宮圖,而且是彩圖。一個少年赤身裸體地壓在一個同樣赤身裸體的少女身上,背景是在郊外的樹林,似乎還是深秋,地上都是落葉。
少女一眼就看出是個尼姑,沒頭髮,她的身下鋪着華麗的男子的衣服,不過,整副圖的視角是側面圖,所以夜熙蕾只看到兩個人疊加在一起,究竟做什麼,她沒看懂。
她對着圖研究半天,鼓起了臉:“怎麼回事?尼姑輸了?被壓在下面了?”可是爲什麼要脫光光?
忽然,熟悉的畫面掠過她的眼前,她看到過這個畫面,就在狐王宮裡。對了,她小時候有一次闖進老狐狸的房間,老狐狸就是這樣壓在一個妃子身上。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謂的色色。但是那天因爲她的闖入,老狐狸就下了牀,然後那個妃子就被趕了出去,所以基本沒看清。當時她年紀小,還以爲在玩什麼好玩的,後來大點,才知道是色色。
手中的書“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想起自己也趴在百里容的身上,臉還鑽到他衣服裡,這算不算色色?她要不要對百里容負責?應該不算,書裡是尼姑在下面,而且兩個人都是脫光光的。
她再次拿起書,堅定地目視書本,看來這本書就是教人怎麼色色的,她要認真研讀!
她嚴肅而莊重地翻開第一頁,第一回,西門慶雨夜迷路,慈雲庵開門留宿。
她認真地看了下去。
詩曰:少年如日正當中,英氣勃勃義氣勇。劍掃天下不平事,佳人欽慕美人擁。
纔看了開頭詩,她就開始犯困,看上去是講一個少年行俠仗義的故事。打了一個哈氣,她掃了一眼下面的文,就是講一個叫西門慶的少年仗劍江湖,走到一處密林,然後迷了路。她又開始失去耐性。
可不要以爲她看了好幾頁,或是這本書忽悠觀衆,書名淫蕩,但內容清純。其實不是。夜熙蕾其實只看了第一頁,總共也就兩百字。作者功底極佳,運用的是白話文,言簡意賅,寥寥數語,就已經帶入正題,就是西門慶,進了慈雲庵。
夜熙蕾直接跳到了那副圖邊的文字。
幽雲欲拒還迎,少年循循善誘。衣衫解下,褲兒脫落。鴛鴦戲水,鸞鳳穿花。羞雲怯雨,揉搓有致。酥體妖嬈,萬種風情。
什麼玩意!
她瞪着這段文字看了半天,沒看懂。她知道什麼巫山雲雨是色色的代名詞,也知道這一段應該就是對色色的描寫,可是,動作什麼?那少年對小尼姑幽雲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真的看不懂。
她氣呼呼地將書高高舉起,想扔的時候,她想,或許後面有更加詳細地描寫呢?她對着自己一邊說着淡定,一邊拿回書,繼續往下看。
可是,眼皮漸漸開始合起。她真的想睡覺了,書上的字開始模糊,視線停留在挑開肚兜四個字上。
挑開肚兜……挑開肚兜……
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個男子,她揉了揉眼睛,白衣少年,黑髮飄揚,原來是百里容。她慌忙將書藏到身後,笑着:“百里容,我長大了,以後不準再叫我黃毛丫頭。”
百里容的脣角勾出了一絲邪笑,俊美的臉瞬間因爲這個邪笑而多了一分妖嬈之氣:“是啊,我的蕾兒長大了。”
她一愣,百里容的笑容讓她害怕,忽然,百里容變成了老狐狸夜孤恆。夜孤恆邪笑着向她而來:“蕾兒,快來跟父王色色……”
夜熙蕾嚇得後退,卻被滿地的書絆倒,緊跟着,夜孤恆就撲了上來,開始撕扯她的肚兜。她愣住了,自己身上怎麼只穿了一件肚兜?
“來——跟父王色色——”夜孤恆俊美的臉上,絲毫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但即使如此,他依舊是夜熙蕾的長輩。
“放開我!”夜熙蕾用力掙扎,可是她卻彷彿變成了普通人,完全不能逃離夜孤恆的壓制,她開始害怕,眼淚都掉了出來,“不可以被壓在下面,會被色色的,放開我,你是我的父王。”
夜孤恆張狂地大笑:“父王又怎樣,狐族幾時講過血緣,更何況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來,讓父王好好疼你——”
“啊————”夜熙蕾大叫一聲驚醒,面紅如豬肝,紅脣鮮豔欲滴,只是那雙清澈的眼睛中,不是春情,而是驚慌。
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僵硬地問:“做春夢啊。”
夜熙蕾驚然回神,仰臉看去,好像是這裡的男主人。她有些尷尬,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