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生機,還是給你當邀功的試驗品?”霍少庭的聲音沉沉的,冷冷的:“我已經不是七年前的霍少庭,不會允許身邊任何一個人成爲你的墊腳石!”
葉薔心一凜,連忙把葉威的手掖進被子裡,起身走到門邊,拉開門,瞬間愣住。
客廳裡很亂,原本已經離開的霍東背手站着,眼神凌厲的和霍少庭對峙。
霍少庭一轉臉看見葉薔出來,眉毛一凜,直接起身走到葉薔身邊,把她拉到身後護着,冷聲道:“這都是我的事,不勞爺爺費心。”
霍東看了眼霍少庭,咬牙道:“愚昧的東西,你等着害死你自己吧!”
又道:“你從老方那拿藥給他,既然我能知道,肯定還會有其他人知道,到時候你天大的本事也護不了他。好歹,我還能保他一條性命。”
“我住事業1208,我等你來找我。”
本來,他在B市沒走,一直逗留在霍家,就是爲了找機會跟霍少庭談一談這個事情。但這混小子,根本就不歸家,他只要遁走,住在外面等待機會。
思極霍少庭森然的態度,霍東氣的渾身顫抖,面色沉沉往外走。
暗想當年那些決定,是不是真的是他做錯了?
霍東的背影剛消失在門口,霍少庭臉上的緊繃才慢慢散去,回身面對葉薔的時候,已然是溫柔似水。
葉薔揚臉問他,“葉威會這樣,是因爲他肩膀上的刺青嗎?我剛剛看了,和我身上的一樣的。”
霍少庭知道,沒有瞞的必要了,點點頭。
葉薔雖然做好了準備,但對於他這樣爽快的承認,還有些不能適應,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怎麼擺,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不是說,只是抑制痛覺嗎?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霍少庭深深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叫了她一聲:“葉薔。”
“嗯。”
“葉薔。”男人的聲音嘶啞起來,伸手抱着她,緊緊的。
葉薔還在想剛剛霍東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回抱了霍少庭算是回答。
霍少庭卻因此鬆了一口氣:她還無比真實的在他懷裡,真好。
天知道,哪怕是從前生死一線,霍少庭都沒有這樣害怕過,把臉埋進她的頸窩裡,像之前無數次堅定的安慰自己,“很快,很快就結束了……我說過 ,不會讓你們有事。”
葉薔醒神。
靠的太近,葉薔甚至能察覺到他身上每一點細微的顫抖,眼底的光芒越來越暗,最後都一一散開,伸手抱住他,“我知道。”
她和葉威,週數身上這東西,不止麻痹痛覺這樣簡單吧。
扯來扯去,還是扯上當年的事。
而且這三個人,都圍繞在他身邊,壓力最大的是他。
霍少庭覺得,這三個字,像是千斤重的巨石,卻怎麼都壓不下他心底那絲不安,側頭探尋着吻上來,霸道的尋覓着她的脣,與之糾纏,一步一步,把她推到牆邊,在她的後背貼上牆的前一瞬,終究是怕牆上發涼,伸手隔了一下,卻不想伸出去的是受傷的右手,一擠一壓,有點疼。
霍少庭只是皺了一下眉毛,沒有收回的意思。
“咳咳!”
門外傳來一聲尷尬的咳嗽聲,正是拿了繃帶來給霍少庭包紮的辛述,本來不準備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但他左等右等,他們還不分開,一眼瞧見霍少庭的墊在葉薔後背,辛述只好冒死當一回電燈泡。
雖然不是大傷,也不能這麼折騰吧。
葉薔臉色一紅,連忙把霍少庭推開,小聲道:“你先包紮傷口。”
霍少庭沒意見,靠着沙發坐定,淡淡的瞥了一眼辛述。
辛述邁步進來,覺得病房裡的氣氛,有那麼些微的……
不太對。
晚間,葉薔放心不下葉威,堅持陪護,霍少庭本來想陪着他,但是高楓來了電話,他只好跑一趟,走之前,把舒放絞在她身邊陪着。
過了十點鐘,霍少庭沒回來。一直沉睡的葉威忽然呢喃了一聲,“姐!”
葉薔一下就從陪護牀上跳起來衝到他牀邊,激動道:“阿威?”
這一看,才發現葉威根本就沒睜開眼睛,只是喃喃的說着夢話,“殺了他……他是個畜生……”
他的聲音太低,葉薔聽不清楚,側着頭把耳朵湊上去,這次,倒是清晰地聽見一道森冷的聲音,“殺了葉忠偉……殺了他,混蛋……”
一個字一個字的像是從齒縫裡蹦出來似的,這裡面深深的恨意滔天,像是恨不得把那人放在齒間研磨。
殺了誰?葉忠偉?
爲什麼要殺了葉忠偉?
葉薔一個機靈,伸手晃了晃葉威,“阿威?你醒醒?是做噩夢了嗎?”
葉威不應,忽然哭起來,喉頭不斷的上下滾動,聲音嗚嗚的,像是個孩子,“姐姐!我害怕……沒有我,以後你要怎麼辦……怎麼辦……”
葉薔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伸手順着葉威的額頭,把他的頭髮往後捋,柔聲道:“不怕。姐姐不會讓你有事。”
話說出來,只覺得有些熟悉,微微怔忪,勾脣苦笑。
霍少庭跟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想要全心全意,卻有心無力?
連霍少庭都覺得無助的東西,她要拿什麼去保證葉威平安無事?
葉薔看着葉威,聽他又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之後又沉沉睡去,一時半會也不會再醒來。
起身幫他掖好被子,穿好衣服出門。
舒放在客廳守着,聽見聲音回頭,就跟着站了起來,道:“夫人要出門?”
葉薔腳步一頓,看向舒放,道:“我回去拿點東西,要是霍少庭回來,讓他先睡。”
舒放搖頭,“我跟您一起去。”
葉薔皺眉,顯然是不準備帶任何人的,但也知道舒放固執起來,根本就勸不動,只好軟下來,打着商量,“那我去哪兒這件事,你先別告訴霍少庭。”
不想讓他更擔心,急匆匆往回趕。
舒放斂了眉眼,聲音依舊是沒有起伏的,“我只負責您的安全。”
反正,周圍還有保鏢,自然會彙報這些事。
葉薔這才鬆了一口氣,和舒放一起出了醫院,打了車,報上地址,先回了家,拿了東西之後又報了個地址。
“事業酒店。”
……
事業酒店。
霍東還沒睡,坐在酒店的客廳裡一個人下圍棋,用黑子一下一下的敲着棋盤,灰白的眉毛皺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棋盤是酒店送過來的,矜貴的紅木,棋子是雨花石打磨染色的,很是精緻,但怎麼敲打,都沒有落在玉石上的聲音。
站在一邊的張進抹了一把汗,小聲道:“老首長,該休息了。”
霍東擺擺手,“再等等。”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鈴響了,霍東沉澱了風霜的眼裡一抹幽深,伸手把棋子丟在棋盤上,撐着膝蓋起身,向張進道:“來了。”
蒼老的眼裡暈出幾分笑意,道:“你就說我休息了,但也別把人放走了。”
張進瞬間苦臉。
這都幾點了,該睡的早就睡了,肯定要一覺到天亮,甭管那外頭是誰,難道要坐這等一夜?
他這個管家的位置,岌岌可危啊!
霍東哪知道這些,已經邁步走進了臥室,輕聲合上了門。
張進認命的跑去開門,看見門外的葉薔,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原來霍老太爺這一晚上不睡,等的是她。
可明明白天只照過一次面,什麼暗示都沒有,這姑娘怎麼就還真來了?
葉薔見張進就皺眉,正想說話,張進已經識相的閃身到門邊,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葉薔只好把話吞回去,點頭往裡面走,身後跟着的舒放,知道里面的對話不是自己能聽的,很自覺的守在門口。
張進暗鬆一口氣。
先進來再說吧。
1208不算總統套房,只是一個一室一廳的商務房,空間不算大,葉薔走進去,沒看見老太爺,疑惑的看向張進,“爺爺已經睡了嗎?”
張進老實道:“老首長已經休息了。”
葉薔猶豫了一下,轉身又往外走,“那我明天再來吧。”
張進連忙道:“少夫人還是再等一會吧,老首長睡眠淺,一會就該醒了。”頓了頓,怕理由不夠充分,低聲補充了一句,“他等了您很久了。”
言下之意是,等不及才睡的。
葉薔猜的沒錯,霍東臨走是報的地址,多半是說給她聽的。
想了想,又只好回來端正坐好。
張進倒了杯茶擱在她面前,就又退到一邊,仔細觀察着臥室房門。
坐了五分鐘,葉薔還是起身,張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攔,生生壓住了動作,問道:“少夫人這就要走?”
葉薔道:“我朋友還在外面,這會外面有點冷。”
張進連忙道:“我去安排吧。”
葉薔道:“她不會聽你的。”
張進:“……”
走到門口,葉薔跟舒放叮囑了兩句就進來了。依舊是坐着,一開始還看着時間,後來索性拿着茶几上的棋子,隨意的撥弄着棋盤,一下一下的敲着,笑了。
原本浮躁的心思,竟然慢慢沉澱下來,一團亂麻的腦子,也漸漸清明。
正在這時,臥室房門“咔噠”一聲打開,已經換了一身深灰睡衣的霍東打着哈欠走出來,瞧見沙發上的葉薔,還有些驚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