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葉薔渾身僵硬的躺在霍少庭身邊裝睡,明明是KINGSIZE的大牀,她也只佔了一個牀邊,卻總感覺霍少庭的呼吸就在耳後。喉嚨像是着火似的,乾的要命,她只能靠不停的吞嚥口水解渴。
身後的霍少庭呼吸均勻綿長,時不時的咳嗽一聲,病的很厲害。
在他幫了她那麼大的忙之後,終究沒好意思讓病人再睡在地上。
葉薔轉了個身,仔仔細細的看着霍少庭。
她有開燈睡覺的習慣,好在牀頭燈不算亮,把他側臉的輪廓柔和成一團光影,鴉羽一般的睫毛闔着,陰影在臉頰上拉長,咳嗽的時候,眉心無意識的皺着,想來是真的不舒服。
被子橫着搭在腰部以下,裸露的上半身肌肉放鬆下來,線條流暢好看。
這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像是披着霞光的神祗,只這時候毫無威脅感,像個孩子,和葉威一樣的孩子。
莫名的,葉薔心底一軟,側過身湊近一點,伸手把他的空調被往上拉一拉,蓋到胸口,指尖觸及他溫熱的皮膚,那種奇異的觸感像是一股電流,順着指甲一路蔓延到心底。
她連忙退開一些。
卻不想,霍少庭眉心一皺,揮手就把被子甩開了,長腿動了動直接把被子壓在身下,騎着被子睡。葉薔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料到一本正經的霍少庭還會蹬被子,這難道不是瑪麗蘇女主角纔會乾的事嗎?
她以爲霍少庭醒了,再仔細看,發現他依舊閉着眼睛,只好一點一點把被子拽出來給他重新蓋上,怕他明天感冒更嚴重。霍少庭卻像是故意跟她做對似的,蓋上就踹了,蓋上就踹了,葉薔忙的滿頭大汗,極度崩潰的把空調關了,背過身眼不見心不煩,任由他折騰。
霍少庭於暗夜中睜開眼睛,不解的看着葉薔的背影。
按照葉驚鴻的套路,同牀主動尋找熱源取暖是情侶的本能,他考慮到這是夏天,所以藉着不住的咳嗽掩蓋天不夠冷的事實並且犧牲睡相了,下一步,難道不是應該直接抱着他壓着被子,或者是替他取暖嗎?
怎麼還直接把空調關了。
循循善誘,徐圖緩之於葉薔真是毫不實用。用完了他,就立刻要和他劃清距離,這樣的習慣,很不好。
霍少庭彎了彎脣角,翻了個身,直接把葉薔攬在懷裡扣住,溫香軟玉在懷,立馬圓滿了,嘟噥道:“冷……”
葉薔驚的
渾身冒冷汗,想掙扎,就聽霍少庭咳嗽了一聲,只好頓住動作,還顧忌他說冷,勾了被子把兩人都蓋上,暗想幸虧她穿了整套的睡衣。
除去幼年時候的父親,葉薔第一次在男人的懷抱裡入睡,只覺得渾身都是蒸騰的熱氣,他身上有和她一樣的味道,像是上好的安神香,又像是無意中的一場私人訂製,戳了她葉薔的章,昭告天下,撼動不得。
葉薔本就不怕熱,睡夢裡惦記着霍少庭還在生病,有意無意的往他那邊送被子,以至於半夜某人滿身大汗的醒來,懊惱的看着懷裡睡的香甜的女人,渾身的熱氣都往身下衝。
該死。
霍少庭抿脣,起身去衝了個冷水澡,再無睡意,依着牀頭翻着新買的手機,某品牌的智能手機,他用着還不大習慣。
喬飛送到之前,已經幫他的微信申請了賬號,想了想,又傾身從牀頭櫃上摸過葉薔的手機。
手機沒有設密碼,桌面上的圖片卻不是他,是一個穿着學士服的男孩抱着她的照片,不必刻意去猜她的內心,光是看她的笑容就知道這一刻她多快樂,多滿足。
霍少庭並無窺探她隱私的意思,但看見這張桌面心裡卻隱約的酸了一下。
這是她弟弟,葉威。
爲了怕他在國外安穩讀書,她在國內受盡方圓脅迫,甚至被當成拉攏關係的工具。
她會在人前毫無顧忌的爲這個男孩驕傲,他們過去相互陪伴的那麼多年,他一無所知,並且參與不了,這種無力感讓人抓狂,尤其是在知道,葉薔可能和這個男孩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這樣的親近就尤其招人嫉妒。
霍少庭粗糲的拇指在屏幕上摩挲了許久,強忍着把照片換掉的慾望,直接點開了她的微信,添加了自己的微信號就放下了手機。
新手機叮一聲輕響,他微信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好友,“細嗅薔薇。”添加了他。他點開她的朋友圈,乾乾淨淨的,除了一些裝修樣板,設計師自白等一無所有,霍少庭耐心的翻到了最後,總算找到一組照片,拍攝於一年前,但標榜在圖片前面的文字卻讓他的舒展的眉心狠狠的跳了兩下。
“戰利品!”
下面曬的四張圖裡,一張是靠着沙發抽菸的他和明翰,一張是近距離展示的阿瑪尼定製皮帶,還有一張是粉紅色類似於跳蛋的東西,最後一張是她眯着眼睛的自拍,俏皮可愛。霍少庭還沒來得及從她的朋友圈裡居然有他照
片的驚喜裡醒過神來,特意把那粉紅色的玩意圖片放大,確定是那玩意無疑,登時氣的心口直跳,恨不得吐一口老血痛快。
合着她當年勾搭他,解了他的腰帶,就是爲了這個?
“葉薔!”霍少庭後槽牙咬的發疼。
隱約聽見呼喚的葉薔翻了個身,小手正附上霍少庭的攥在身側的拳頭,微微蜷縮着指尖,像是一把毛刷略過心底。
他看着把五隻乖巧圓潤的指尖,見她還在沉睡,哪裡有什麼安慰的意思,倒是那若有若無的觸感,一下就把他好容易平息的火又重新勾了上來。霍少庭感覺到自己的生理變化,滿心都是葉薔一年前勾着他領帶跨上來的火辣場景,額頭上大顆大顆的冒着冷汗,一字一頓道:“你個妖精。”
葉薔沒有迴應,睡的香甜。
霍少庭只能自己消化情緒,心知這房間裡到處都是火源,索性套了件襯衫起身去客廳準備抽根菸,出乎意料的是,客廳的吧檯還開着燈,霍少涼背靠着吧檯,襯衫袖口隨意的捲起,單手抱胸,一手一下一下的晃着手裡的酒。
聽見開門的動靜,霍少涼轉過頭來,標誌性的金絲邊眼鏡已經褪去,露出狹長的鳳眼,微微眯着,觸及霍少庭才倏然睜開,把霍少庭一臉慾求不滿的表情盡收眼底,嗤笑道:“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霍少庭靠近吧檯,擡手給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勉強平復一下情緒,側身靠着吧檯沒說話。
兩人捧着就被看着吧檯頂上的等,半晌霍少涼擱下酒杯,幽幽來了句:“阿笙的忌日要到了。”
阿笙。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猝不及防的在他滿溢的心房開了個口子……
霍少庭眼底的濃霧一點一點漫開,腦子裡有各種芬蕪複雜的聲音來回交錯,但很快又恢復清明,“我知道。”
他不再是孑然一身的霍少庭,從此生命交付一半給了身邊的人,有了軟肋,也有了盔甲。
霍少涼瞳孔驟縮,捏着酒杯的手飛快的緊了緊,旋即又恢復一派自然,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主臥的方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笙……真的是爲了救你犧牲的嗎?”
霍少庭沒有猶豫,“是啊。”
霍少涼呵呵笑了兩聲,“你以爲我第一天認識她?”
旋即,霍少庭話鋒一轉,若有所思道:“你這電燈泡當的夠久了吧?”
霍少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