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聞聲更是興奮,拉着柵欄又蹦又跳的大喊:“公主,奴兒在這兒,奴兒在這兒啊!”
高陽似在門口受到阻攔,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見一羣人氣勢洶洶的過來。等到了近前雲舒纔看清她的裝扮,今日的高陽一如既往的衣着華貴,不過再仔細些的話,會發現她的服裝髮飾更以前略有不同。
瞧她頭頂那支耀眼的九鳳爭鳴的步搖,還有裙上那一頭頭栩栩如生金光閃閃的鳳凰繡樣兒,這分明是皇后級別才能穿戴的飾物;再加她身後那一長溜提着宮燈踩着小碎步的宮女,這排場豈不就是皇后的待遇?難道她已經……
雲舒搖搖頭,暗暗吐口氣,算了算了,還是少胡思亂想的好,看她想做什麼?
高陽趾高氣揚的大步過來,身旁兩個黑衣人追着她邊走邊勸:“公主,您不能進去!公主,您不能帶這麼多人來!公主,請您不要爲難在下啊!”
高陽腳步稍頓,斜睨二人一眼:“本公主想上哪兒就上哪兒,何時輪到你們來多嘴?即便青風都不敢說半個不字,你們算什麼東西?給我滾開!”
黑衣人被痛罵後留在了原地沒再跟來,高陽繼續往這邊過來,“那賤人關哪兒了?”
奴兒將胳膊伸出柵欄一邊招手一邊高興的喊:“公主,奴兒在這兒,奴兒在這兒啊!”
高陽頓了頓,狐疑的看看那支手,皺眉似自言自語:“這裡還有其他人?”
她身後立刻有個伶俐的丫頭出來低聲道:“公主,多半是哪個犯了死罪不長眼的小丫頭,見您前來以爲有了活路,這種人您不必理會,奴婢這就過去讓她閉嘴。”
高陽不置可否,那丫頭黑着臉快步衝到奴兒門前低聲斥道:“臭丫頭。嚷什麼嚷?公主是你叫的嗎?再敢亂出聲當心割你舌頭!”
奴兒見那丫頭雙手叉腰怒目相視的樣子,她怔愣片刻後喜笑顏開道:“娟兒,是你啊!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奴兒啊!當初你打碎盤子差點兒被莫公公打死。還是我救了你,又把你帶到公主身邊的。你不記得了?”
誰知那娟兒丫頭並不賣帳,反兒黑着臉威脅道:“你少來亂攀關係,我不認識你,再敢胡說八道立馬要你好看!”
奴兒詫異的張大嘴如看怪物一般看那娟兒丫頭,娟兒表情除了嫌惡鄙夷並無半點兒愧疚,彷彿真的不認識奴兒了一般,奴兒更加不可思議。
高陽到了近前:“娟兒。怎麼回事?”
娟兒立刻回身低頭行個禮:“公主,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小丫頭而已,您不用理會。”
奴兒回過神來,再次衝到柵欄前。腦袋嵌在柵欄的格子之間,恨不得就那麼擠出去,她對着高陽一邊招手一邊大好:“公主,奴婢是奴兒啊,跟了您十年的奴兒啊!”
高陽將奴兒上下打量一番。皺眉若有所思的樣子,奴兒興奮道:“公主,奴兒幾天前還跟在您身邊伺候了,就因爲多嘴了幾句,被青風將軍抓進這牢裡來的。公主,您是來救奴兒出去的對嗎?公主,奴婢好想您啊!嗚嗚~~~~公主!”
奴兒說着說着當真開始傷心的落淚,高陽卻依然所有所思的盯着奴兒不說話,娟兒微微皺眉,跳出來用力拍開奴兒的手,斥道:“放肆,誰準你這樣跟我們公主說話?來人,把這不識相的丫頭嘟嘴綁了,免得她胡說八道,壞了我們公主的好心情!”
後面的隨從果然有人去找了獄卒,沒一會兒便拿了串鑰匙來開奴兒那監牢的房門。
奴兒萬分驚訝,拉着柵欄衝着高陽大喊:“公主!公主,奴婢是奴兒啊!您不記得了嗎?公主,奴兒跟了您十年啊!前幾年您臥病在牀不能言語不能動彈,都是奴婢一直貼身伺候您的啊,公主,您真的不記得了嗎?公主……”
“放肆!堵上,快給我堵上!”娟兒大聲指揮獄卒把一塊破布塞進奴兒嘴裡,又用麻繩把她綁得結結實實,即便如此奴兒依然在地上翻來滾去,用力往牢門這邊掙扎,直到獄卒往她後頸敲了一下,把她打暈過去,地牢裡纔算安靜下來。
高陽依然有些茫然的盯着奴兒,娟兒過來行個禮:“公主,好了,咱們走吧?”
高陽皺眉道:“娟兒,這丫頭……我怎麼覺得那麼眼熟啊?她說她跟了我十年……我身邊有過一個叫奴兒的丫頭嗎?”
那娟兒道:“沒有的,公主,您別聽她胡說八道,咱們還有事情了,快走吧!”
娟兒扶着高陽往前走,高陽回頭看了兩眼,扶額微微搖頭輕嘆一聲道:“唉,不知爲何,最近記性越來越不好了!”
“纔沒有了,公主的記性可好了,比奴婢好得多了去了!”
“是嗎?”
“當然……”那娟兒丫頭扶着高陽一邊說着奉承話一邊往裡走,雲舒看着那一行人從自己老門前經過,方纔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高陽居然不認識伺候自己十來年的貼身丫鬟了!這種事情……太讓人意外了。
即便高陽這種人傲慢透頂,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可奴兒跟了她十年,就算小貓小狗也該有點兒感情吧?怎可能說忘就忘?莫不是高陽身上出了問題?這種情況的話……要麼是她自個兒中邪了,要不就是……一刻紅?
雲舒正思忖間,感覺牢門前驟亮,刺得她睜不開眼來,她本來的將腦袋埋進膝蓋裡,卻聽聞牢門前娟兒的聲音:“居然在這兒,害我們找了一圈兒!”
接着是獄卒討好的聲音:“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方纔忙着教訓隔壁那丫頭,一時沒想起她就在這邊。喂,王水氏,公主來看你了,還不快快過來磕頭接駕!”
高陽臉色微變,頗不高興的樣子,那娟兒丫頭立刻低聲斥道:“什麼王水氏?這女人已被王家休離,跟王家沒有半分關係,怎能如此稱呼?現在王侍郎已經跟我們公主下聘,過不了幾天就是我們家公主的駙馬爺了,記住囉,別亂了身份。”
那獄卒趕緊唯唯諾諾的請罪,雲舒聞言猛然擡頭,一隻手擋住門外數支火把的強光去看高陽,卻見高陽高傲的揚頭,如看螻蟻一般垂眼鄙夷的看着自己。
對了,方纔覺得還有什麼不對勁兒,一直沒想起來,她的髮髻,那不是寡婦的髮式,分明是新婚婦人的髮式!難道小順子真的已經休了自己,要跟她……
雲舒的心一陣一陣往下沉,一股酸澀迅速上涌,刺得她嗓子眼兒極其難受,眼睛也有些酸酸漲漲。雲舒的表情高陽看得清楚,她心裡一陣得意,嘴角微微翹起。
高陽踱着步子在牢門前走了一圈,目光循着周圍打量一番,然後在雲舒面前站定,擡手用袖子掩嘴嗤笑一聲:“哧~~~~這地方還不錯嘛,有吃有喝還能遮風擋雨,至少比你孃家那窮山溝裡強不是?”
雲舒將腦袋埋進膝蓋裡不說話,高陽輕哼一身,想了想,舉起雙手展開那華貴的衣裙炫耀的展示一番:“瞧,我這衣裙好看吧?”
雲舒自然沒心情去看,高陽身邊幾個丫頭連連奉承:“好看好看,這衣裙穿在公主身上再合適不過,世上怕是沒有第二個人襯得上這麼華貴的衣裙!”
“就是就是,這分明就是爲我們公主量身打造的嘛!”
那娟兒丫頭暗暗瞟一眼雲舒,眼珠一轉,笑眯眯道:“可不是嗎?這可是我們家未來駙馬爺、本朝第一美男子、相府的二公子王侍郎特地招來全國的能工巧匠爲我們公主連夜趕製的了,這冰絲、這綢緞樣樣都是天下難尋的極品,除了我們家未來駙馬爺,誰還有如此能耐在短短數日之內就做出來了?可見啊、王侍郎對我們家公主是多麼用心啊!”
“就是就是,公主好福氣了!不不,是那王侍郎好福氣纔對……”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奉承高陽,那些話卻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紮在雲舒心坎兒上,理智上她覺得高陽是故意氣自己,這些人的話也未必能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她又不由得不難過。
高陽被這些人奉承得心花怒放,臉頰紅紅似乎也有幾分羞態,末了高陽輕咳兩聲,揮揮手道:“好了好了,本宮今兒個高興,每人賞銀十兩,待會兒去找總管領吧!”
隨從們大喜,齊齊跪地謝恩。高陽回頭,見牢裡的雲舒依然捲縮在角落裡,腦袋埋進膝蓋裡一動不動,看她衣衫髒污頭髮凌亂的落魄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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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副模樣配個叫花子還差不多,連我一根腳趾頭都不如,還有什麼資格跟我爭?等我成親之日,就把這女人弄去,讓她親眼看着我跟宇哥哥拜堂,我們郎才女貌送入洞房,讓她徹底死了心,順便也驗證驗證宇哥哥是不是真的忘了這女人。
高陽心中大喜,春風滿面的翹起手指,一邊撫摸自己紅紅的手指甲一邊淡淡道:“水雲舒是吧?本宮今兒個親自來走一趟,一來看看你住得如何,二來……有件喜事,本宮覺得應該親口告訴你:我跟宇哥哥已經定親了,好日子就定在五日後。
原本你這種身份連宮門都進不得的,不過……本宮就恩准你過來觀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