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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過去,撞上十下,不死我就同意!”湯氏指着院門兩旁的石牆道。
楊海文回頭看看湯氏指向的堅硬石牆,臉色發白,頭上直冒冷汗!那可是石頭啊,別說十下,脆弱點兒的一下就能腦袋開花,十下過後誰敢保證還有命在?
“娘~~~”小姑也嚇得臉色慘白,想上前求情!
“走開,你不許說話!”湯氏兇巴巴的訓斥道,小姑只好緊咬下脣,眼淚汪汪的捏緊拳頭望着楊海文。
楊海文機械的轉過頭來看小姑,臉色極其難看,湯氏冷哼一聲:“還說爲了阿瓊什麼都願意,這就是你的願意?”
楊海文腦袋嗡嗡作響,心下不停的鬥爭:“要阿瓊?要保命?要阿瓊?要保命?…”
湯氏站起來:“既然你做不到,那就滾出去,以後敢再踏進我家院子一步,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楊海文被這麼一激,譁一聲站起來:“好,我撞!”
“不要啊,海文!”小姑忍不住要撲上去拉他。
“你敢動一下試試?!”
小姑停下腳步,身子一軟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楊海文白着臉對小姑悽然一笑:“阿瓊,別難過,我馬上就撞,不會死的,你等着我來娶你啊!”然後轉身就向院門旁的石牆衝去。
“不要啊,海文!”小姑大叫着跟着衝了過去!
院門外雲舒蹦蹦跳跳的往湯氏家來,孃親一個月前又生了個大胖小子,小名隨二毛,這小子排第三。就叫三毛。雲舒一想起這名字就暗地裡偷樂,三毛、三根毛?嘻嘻!這個三毛弟弟明明頭髮很多的說!
雲舒這兩個月都很開心,一是家裡打造了一大堆新傢俱,總算能配上咱家的新房子了。二是傢俱剛做完外婆就來了,外婆說上次生二毛的時候她沒能親眼看着,也沒能照顧李氏坐月子,總覺得虧欠她的。
所以這次外婆至少要待到三毛滿月,如此雲舒總算可以不用成天提心吊膽的守着李氏。可以進城了、可以去後山照料自己的寶貝果樹了!
因爲明天就是三毛弟弟滿月的日子,外婆差雲舒跑腿,專門來告訴湯氏一聲,讓他們明天早點兒過去。雲舒一邊蹦蹦跳跳一邊樂滋滋的想着上次嫁接的接穗大部分都存活了,開始發出嫩芽兒,也有少量死掉的幹掉的,什麼時候抽空去把那些無用的休整休整?
這時突聽湯氏院子裡小姑的尖叫聲。雲舒嚇得一哆嗦,趕緊衝進院子。院門一開,正好見門邊楊海文撲倒在地,小姑爬在他身上隨之倒下,院子正中湯氏正鐵青着臉瞪着二人。雲舒驚訝的張大嘴,這個看看那個看看。這是在幹什麼?
小姑雙眼含淚的爬起來,蹲到楊海文身邊扶起他:“海文,怎樣了?傷着麼?海文?”
楊海文雙眼翻白,暈暈沉沉的樣子!雲舒心下一咯噔,立刻衝上去狠掐楊海文的人中。楊海文痛得一激靈,甩甩頭清醒過來,一眼便看見面前紅着眼一臉擔心的望着他的小姑,他癡癡的叫了聲阿瓊。想伸手去給她擦眼淚。
“住手!”湯氏大喝一聲,嚇得楊海文一哆嗦,反射性的將雙手背在身後。
雲舒扶起小姑,小聲道:“小姑,你們在幹什麼了?”
一提這個。小姑本已停下的眼淚又嘩嘩流下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湯氏道:“娘,求求您。海文他身子本來就弱,石牆那麼硬,別說撞十下,就是兩三下也挨不住啊!娘,求求您,求您成全我們吧!要是海文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
湯氏氣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將柺杖呼啦一聲扔過來:“你個不孝女,老孃養你十幾年,你給老孃不想活了?好,你不想活老孃就親手打死你,免得你出去丟人現眼!”
湯氏顫巍巍的站起來要去撿柺杖,雲舒見勢不妙,湯氏的鐵杖功她早就領教過,這裡就她輩分最高,她要動手誰敢攔着?誰攔得住?
雲舒想到這裡撒腿就往院外跑,咚咚衝回自家院子,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奶奶要打死小姑和海文叔叔了!外婆、爹爹,快出來啊!”
正在喂二毛吃飯的外婆被突來的聲音嚇得一抖,“舒舒,什麼死不死的?”
“哎呀,外婆,就是那個姓楊的啊,來跟小姑提親的,被奶奶逼着撞牆,小姑攔着,奶奶就要打死她,外婆,你快去幫幫忙吧!”
外婆先是一頓,然後立刻放下碗就往院子外去:“哎喲,造孽哦!湯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折騰啥?”
雲舒跟着外婆跑幾步又停下來,轉身衝向後門,對正在打理水池的老爹大喊:“爹爹快來,奶奶要打死小姑了!”
老爹聞言也是一愣,雲舒重複一遍,他才放了鋤頭衝過來,匆匆往湯氏院子去。雲舒怕孃親擔心,跟娘說了一聲,才帶着二毛往湯氏院子跑去。
雲舒到的時候,湯氏已經停下,柺杖在外婆手裡。院子裡不僅老爹和外婆在,連大伯一家和叔叔劉氏都在!短短十分鐘不到,也不知他們從哪兒冒出來的?而小姑和楊海文依然趴在地上,只是二人身上比先前更狼狽了!
外婆拉着湯氏坐在院中椅子上,外婆勸道:“哎呦,湯親家,你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折騰,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這樣又傷身子又動手腳的,還傷了孩子們的心,值得嗎?”
湯氏氣鼓鼓的偏着頭,梗着脖子不搭理外婆。外婆也不氣餒,就那麼坐在她身邊嘀嘀咕咕的一邊唸叨一邊數落,時不時拉拉湯氏問:“湯親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湯氏被念得不厭其煩。氣道:“我水家的事,關你屁事?”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湯親家啊,志誠是你兒子對不?雲舒是你孫女對不?二毛三毛是你孫子是不?”
湯氏本想賭氣說不是,二毛跳出來,奶聲奶氣叫奶奶!湯氏見之頓時心軟,可又氣不過,“哼!是又怎樣?”
“呵呵。那就對了,他們是我女婿、外孫、外孫女,怎麼能沒關係了!你們家阿瓊要是嫁不出去,我臉上也無光啊!”
湯氏氣得跳起來:“誰說我女兒嫁不出去,喏!看到了吧,那小子方纔還爲我女兒撞牆了?”
“啊?是嗎?”鄭氏故作驚訝道,然後一臉惋惜的搖搖頭:“看吧。好端端的,人家娶你女兒你不同意,還逼着人家撞牆,我看他要真撞死了,阿瓊再好也沒人敢要囉!”
“你…你…”湯氏氣得嘴脣直哆嗦。
鄭氏笑呵呵的拉住指着自己鼻子的湯氏的手,把她摁到椅子上。“湯親家別生氣,來,坐下,咱們慢慢說道說道!你說你不同意這門親事,你給我這老姐姐說說,爲什麼啊?”
湯氏想了想,氣鼓鼓道:“楊家窮!”
“哎喲,湯親家。咱們莊戶人家,有幾個是生來富貴的?我們村兒那個梨花,她嫁的人家就富貴,就是城東那個五十來歲的馬員外,又瘸腿兒又好色。家裡還有十幾個小妾,你願意把阿瓊嫁過去?你要真願意。我立馬去說媒,保準能成。聘禮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麼樣?”
“呸~~你纔要把你女兒嫁去了!老孃不稀罕那幾個臭錢!”
“哈哈~~可不是,我看湯親家也不是那樣的人,湯親家,楊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還有……”湯氏想來想去,那楊家除了窮還真找不出更多的理由,楊海文其實人品相貌都不錯,更難得的是對小姑實心實意,她想了好一陣,總算憋出一句:“他家公婆不好伺候!”
鄭氏聞言也不說話,就斜着眼上下掃視湯氏一番。要說公婆不好伺候,還有幾個婆婆比湯氏更難伺候?湯氏見鄭氏那目光立刻紅了臉:“看什麼看?楊家一個老頭子一個老婆子,就指望我女兒一個人伺候,我養大的女兒,憑什麼要去伺候他們?”
湯氏說完,院子裡靜悄悄的,大家齊刷刷望着湯氏,雲舒心下好笑,你現在也知道自己女兒在婆家日子不好過了?怎麼就沒見你對我娘有個好眼色?
氣氛有些尷尬,半晌後,楊海文囁嚅道:“大…大娘,我爹孃不…不會欺負阿瓊的!”
這個問題…確實敏感了些,鄭氏想了想道:“湯親家,要不這樣吧,就按你說的,楊家小哥兒撞十下沒死,你就把阿瓊許給他吧?”
院中衆人聞言都驚訝的張大嘴,湯氏有了個臺階,抿嘴道:“行,就這樣!”
雲舒看鄭氏對自己眨眼,立刻會意過來,跑過去對着楊海文和小姑輕輕耳語幾句,然後偷笑着捂嘴退開。楊海文臉紅得像蝦子,詢問的看向小姑,小姑看看湯氏,見湯氏側着頭根本不看這邊,她心下一橫,對楊海文點點頭。
於是楊海文站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院門旁的石牆邊,雲舒大聲道:“海文叔叔,你撞吧,我給你報數兒!”
“哦!”楊海文果然對着石牆走去,院中衆人都緊張的看過來,只見楊海文走到石牆邊,整個身子往石牆上靠靠,退開,又上去貼貼,又退開,他每貼上去一下,雲舒就報數一下,“一下,兩下、三下……十下!”
雲舒報完數,對湯氏大聲道:“奶奶,撞完了,海文叔叔還活着!”院中衆人驚訝得張大嘴,水雲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楊海文則全身通紅心虛的站在院牆下扭扭捏捏。而湯氏整個過程中看都不看這邊一眼,也不知她是故意放水還是厭煩至極?
鄭氏看看湯氏道:“湯親家,你一把年紀說話可要算數啊!楊家小子,還不快來拜見岳母?”楊海文一陣竊喜,立刻衝上來咚咚就是幾個響頭。
湯氏這才板着臉轉過頭來,“你別高興得太早,你們楊家窮我也不爲難你,不過聘禮沒有十兩銀子就別來了!”
楊海文愣一下,小姑對他直打眼色,他趕緊拜謝,然後匆匆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