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披着衣服出來:“小蝶,大錘怎麼了?”
二毛見了雲舒,立刻拿着信封跑進來:“姐姐,這是大哥哥讓人送來的!說是給你的!”
“大哥哥?哪個大哥哥?”雲舒狐疑的接過,見那信封上書‘雲舒小姐親啓’,下面兩個小字‘大錘’!
“大哥哥就是我們的未來姐夫,姓王那個啊!”
雲舒微微皺眉,小順子?這明明是大錘寫的信,怎麼是小順子送來的?哦,對了,昨天大錘受傷,小順子帶他回去休息來着,呵呵,不愛念書的大錘居然會寫字了,雖然字還是不怎麼好看,卻比以前好了許多!
雲舒點點頭:“好,知道了,二毛,你先出去,等我梳洗了再出來!”
“哦!好啊,姐姐,你快點兒啊,娘說咱們要趕在辰時中刻前出發回鄉下莊園去了!嘖嘖,好久沒回家了,真懷念啊!”
“好好,知道了,你出去吧!”雲舒打發走二毛,拿着信封翻來覆去的看,心裡滿是疑惑,大錘怎麼突然給自己寫信了?自己雖已及笄,定親的對象卻不是他,所以沒那麼多規矩,私下還是可以見面的,他爲何不親自來看自己了?莫非傷勢加重了?
“小姐,您坐到梳妝檯邊去,我給您梳頭的時候再看吧!”
“哦,好啊!”
雲舒坐到梳妝檯前,任憑小蝶在自己頭上侍弄,她拆開信封,裡面就薄薄的一張信紙。打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體映入眼瞼。……這是什麼意思?
“小姐,吳公子說什麼了?”小蝶隨口問一句,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雲舒迴應。她低頭看了一眼。那張紙就攤在梳妝檯上。
小蝶仔細辨認會兒,念道:“雲舒,願…你…幸…福!咦。就這麼一句啊?吳公子真是的,怎麼大清早的送封信來就這幾個字?搞得像要永別似的!”
永別!雲舒突然嘩啦一下站起來,梳到一半的頭髮全都散落下來!
“小姐,你做什麼?頭髮還沒梳好了!快坐下!”
雲舒猛然回頭,一把拉住小蝶的手道:“小蝶,不好了,大錘要走了!”
“啊?什麼?小姐。你…你說……”
“不行,我得馬上去找她!”雲舒急慌慌的衝到衣櫃前,抓了件衣服就胡亂往身上套。小蝶趕緊上前幫忙:“小姐,您別急,慢慢來!衣服穿好。頭髮也要梳好,您已經及笄了,不能亂糟糟的出門!”
“我知道,快幫我梳頭啊,最簡單的樣式,快點兒!”
“哦,好!好!”二人手忙腳亂一番,總算勉強打理完畢。
雲舒提起裙角就要往外衝,小蝶趕緊拉住她:“小姐。別這樣,您這樣出去要是被老爺太太撞見,多半出不得院門的,我跟您一起去吧!”
二人再稍稍整理,然後一前一後出門,守在門口的二毛一下子跳過來拉住她道:“姐姐。你出來了,今天真快啊!走走,去吃早飯吧,爹孃和外婆他們都等着啊!”
雲舒撥開他的手:“二毛,姐姐昨天把髮釵弄丟了,現在要出去重買一根,一會兒就回來,你去跟爹孃說一聲,就說別等我了,我不吃早飯了啊!”
然後二人匆匆走向院門,二毛一頭霧水的站在院中看着二人出門,皺眉嘀咕:“姐姐爲什麼要這麼要這麼早去買髮釵了?現在外面的店鋪還沒開門啊?”
雲舒帶着小蝶一出院門,便直往王記布莊去。到布莊門口時,兩個夥計還爬在梯子上取昨晚照亮的燈籠,鋪子大門上也只開了一扇只容一人進出的門板。
雲舒招呼也不打一聲,徑直過了那小門,然後一路穿過大堂往後院去,在堂中忙着準備開張的夥計們偶爾回頭看一眼,有認出雲舒的人趕緊停下來,恭恭敬敬的叫了聲雲舒小姐,可一擡頭哪裡還有她的人影兒?
雲舒憑着記憶在後院遊廊間穿梭,記得小順子以前住的院子應該就在這邊,可二人走了半刻鐘依然沒找到記憶中那個院子。
“請問……您是雲舒小姐嗎?”雲舒和小蝶回頭,頓時愣了一下,不,是驚豔了一下,面前站着個柔柔弱弱的美貌女子,跨着個小籃子,籃中幾個小瓷瓶。看她窈窕柔軟的身姿,微微蹙起的眉頭、瑩瑩入水的雙眸、白如凝脂的肌膚……嘖嘖,好一個病美人!
“請問您是…雲舒小姐嗎?”那女子眉頭蹙得更深,又問了一遍,雲舒反應過來:“哦,對,我就是水雲舒,你是……”
女子目光閃了閃,不着痕跡的微微打量雲舒一番,然後輕輕行個蹲禮:“賤妾見過雲舒小姐!”
“賤妾?”雲舒驚訝,這女子成親了?誰的娘子?如此美人不好好在家裡供着,居然讓她一個人大清早的出來幹活兒?她相公也忒不識好歹了吧?真是白白糟蹋了!
雲舒胡思亂想一番,那女子不聞雲舒說話,低垂的眼中一股憤恨之色一閃而過,她低頭再次重複:“賤妾見過雲舒小姐!”
“哦,免禮免禮!這位姐…嫂子,請問您怎麼稱呼?”
“不敢當,賤妾憐月!”
“憐月!名字真好聽!這麼早你提着籃子做什麼?”
“我家少爺喜歡喝晨露泡的茶,賤妾特別早起爲少爺收取露水!”憐月說時偷眼看雲舒,說起少爺二字時也刻意放柔聲音,似乎想證明什麼?
“你家少爺?你不是成親了嗎?爲何不服侍相公,還要服侍少爺?”
憐月頓了頓,低頭不答,小蝶拉拉她袖子,小聲道:“小姐,別忘了正事!”
雲舒突然想起來,問道:“你知道小順子的院子在哪兒嗎?”
小順子,憐月低垂的眼中幾乎能噴出火來!她稍稍停頓,柔柔道:“雲舒小姐要找我家少爺嗎?”
“你家少爺?你家少爺就是小順子?”
“小姐恕罪,少爺的小名兒賤妾不敢隨便稱呼!”
雲舒有些驚訝,這女子居然是服侍小順子的!不是說小順子身邊沒有侍女嗎?上次見過一個白靈,那白靈不僅武功不錯,還對自己還敵意滿滿的,這次換了個口味?雲舒心裡有些不舒服,想了想道:“你…服侍小順子多久了?”
“賤妾是夫人賜給少爺的,夫人仙逝後,賤妾就一直服侍在少爺身邊!”
“一直?”
“那你相公……”
“雲舒!”小順子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前面他正大步從遊廊過來,到了近前,他板着臉瞪憐月一眼,低聲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憐月瑟縮一下,聲音有些顫抖:“奴婢…奴婢……”
雲舒自然的拉拉小順子袖子:“小順子,別這樣,你嚇着她了,是我找不着方向,拉她問路來着!小順子,她是你的侍女?”
小順子一愣,轉頭淡淡道:“憐月,你回去吧!”
憐月擡頭看小順子一眼,眼中似有瑩瑩淚光?她低頭輕輕行禮後,提着籃子如仙女兒般踩着蓮步緩緩離開。
憐月一走,小順子皺眉望着雲舒:“雲舒,你怎麼來了?爲何不讓人通報一聲?”
雲舒想起此來的目的,一下子又着急起來,“小順子,大錘了?他在哪兒?”
“陸小將軍……他…”
“他在哪個院子?”
小順子皺眉看她:“你很關心他?”
“當然,他昨天因我而受傷,又是我的好朋友,我怎能不關心?快告訴我他在哪兒?”
“他…走了!”
“走了!!!爲什麼?什麼時候走的?上哪兒去了?”
小順子嘆息一聲,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昨晚我跟他暢談了一番,興許…那時候他就離開的打算吧?”
“你們…你們都說了什麼?”
小順子正視她道:“雲舒,你一直以爲跟你娘提親的是陸小將軍而不是我,對不對?”
雲舒一怔,臉色先是發白,而後微微發紅,這個問題……她確實有些心虛,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小順子嘆息一聲:“不怪你,都怪我來得太晚,幸好還來得及!昨晚,陸小將軍說他知道你對他一直只有感激之情、朋友之誼,而非男女之情,雖然知道你跟我定親很心痛,但他不希望你爲了報恩勉強與他成親,後半生都揹着包袱過日子,他希望你幸福!”
雲舒呆呆的望着小順子,大錘說想要自己幸福?所以離開?這是什麼道理?
小順子雙手掌住雲舒肩膀,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雲舒,我王晟宇對天發誓,此生此世絕不負你,否則就讓我家破人亡、一無所有!”
雲舒身子一顫,趕緊退開:“小順子,別胡說,這種誓言怎能隨便亂說?”
“不,雲舒,這是我的心裡話,我一直這麼想,也會一直這麼做!相信我,不要再想其他人,陸小將軍是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們欠他的以後一點兒一點兒還他,我們一起還好不好?”面對如此溫柔的男人,如此美麗的誓言,她還能說什麼了?
雲舒微微低頭沉默半晌:“小順子,大錘那邊…能不能幫我找找他,即便要走,我也希望能親自跟他道別!畢竟他幫了我那麼多,又救過我那麼多次,我希望…他也幸福!”
小順子先是眉頭微蹙,繼而輕輕鬆口氣,嘴角微翹:“好的,我馬上派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