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這麼熱鬧?”小順子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來,幾人都趕緊站起來迎了出去,小順子見大嫂和十妹都在,頓了頓似乎有些意外,繼而笑眯眯的過來:“大嫂、十妹,你們來了?”
大嫂微笑着應了,十妹卻站得規規矩矩,認真的對小順子行個禮:“給二哥請安。
小順子看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走過來自然的拉起雲舒的手道:“娘子,爲夫一天沒回來,在家待着悶不悶?”
雲舒嗔他一眼,小聲道:“有客人在了!”
小順子呵呵一笑:“大嫂、十妹,多謝你們過來陪雲舒,請屋裡坐吧!”
小順子牽着雲舒進屋去,大嫂和十妹跟在後面,十妹挽着大嫂的手,有些膽怯有些好奇有些驚訝的望着前面那對親暱的小夫妻半晌,繼而湊到大嫂耳邊小聲道:“大嫂,你瞧,二哥笑得多開心,我從沒見他對別人那樣過!”
大嫂微笑着點頭,眼中也有一絲羨慕閃過,其中似乎還夾着幾絲落寂?
幾人回到廳上各自坐了,小順子掃了一圈:“我老遠就聽你們說得熱鬧,在聊什麼了?也說來給我聽聽吧?”
雲舒看看大嫂和十妹,想了想:“也沒什麼,就說跟九妹定親的那項家四公子的事兒。”
“哦?談他作甚?一個粗野莽夫而已。”
大嫂道:“二弟啊,你把九妹和艾姨娘送出京城,萬一九妹不回來,項家那邊萬一鬧起來你可有打算啊?”
“不需要什麼打算,這親事本就不該結,我王家再難,也不需要把女兒給上門去人家糟蹋,錢財是小,若讓天下笑話就是我王家之奇恥大辱。這種事情絕不允許發生。”
小順子說得擲地有聲,大嫂和十妹頓了頓,轉眼想想似乎真是這麼回事兒,大嫂點頭:“對,二弟所慮甚是,看來我又多嘴了!”
雲舒道:“大嫂別這麼說,您也是爲我們好,再者此事相公早就請示過爺爺了。爺爺同意相公才放她們走的。”
“是嗎?原來如此,難怪……”大嫂轉而鬆口氣,微笑道:“難怪母親今兒上午叫我過去議事,提都沒提這事兒,還是二弟考慮周到啊。”
二人又坐了會兒,見這對小夫妻異常親暱。自己坐在這兒感覺妨礙了她們似的,便找個藉口告辭離開了,雲舒將二人送到院門口,再回來見桌上擺着幾個綠瑩瑩的精緻瓷瓶,遠遠便能聞到瓷瓶中藥物散發出的清香。
她好奇的湊過去拿起來左看右看:“小順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祛疤靈藥?叫什麼?”
“生肌玉露膏!”
呃,這名字好熟悉,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她拿着瓷瓶愛不釋手,“小順子。這麼一小瓶兒值得了多少錢啊?”
“這是宮廷御用,也有小太監偷去賣的,少說也能的幾百兩一瓶,且有價無市。”
“這麼好賣,那……”
她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戳了下額頭:“別想拿去賣,咱們家不差這點兒錢。”
雲舒吐吐舌頭,心裡嘀咕:“這麼好賺,不賣多可惜。要是有機會弄到藥方兒……”
自那日大嫂和十妹來過之後。白天每每小順子不在的時候,她們倆一有空就過來。一來雲舒院子安靜。平時一般沒人來,如果不放心,可以叫個丫鬟守在小竹林出口,見人來報個信兒就好。
二來雲舒覺得跟她倆還算投緣,大嫂生性溫和,十妹天真好動,都是極好相處的。還有一點,雲舒初來乍到,對這陌生環境一無所知,從她們那裡可以打聽不少事情。
如此眨眼就過了小半個月,六月初四這天下午,雲舒正與大嫂和十妹在院中下棋,突有小丫鬟匆匆跑來,說是有人過來了,好像是王夫人身邊的小丫鬟。
十妹聞言一下子跳起來道:“大嫂二嫂,我找個地方躲躲,你們千萬別說漏嘴了啊!”然後她急慌慌的跑進書房關了門,雲舒和大嫂對望一眼,大嫂搖頭道:“這丫頭,別看她長得一副嬌俏可人的模樣,做事總是咋咋呼呼。”
“她有她的難處,大嫂,你坐過來,咱們接着下棋吧!”
“我哪兒會啊!能看懂就不錯了!”大嫂雖這麼說,還是挪了過來,側着身子盯着期棋盤細看。每一會兒門口果然有人說話,蓉兒帶了個小丫頭進來,那小丫頭看到大嫂臉上一喜,上前行禮道:
“給大奶奶二奶奶請安。夫人讓奴婢傳話兒,明兒初五是家裡議事的日子,上次二奶奶新婚,沒能過去,這次請二奶奶務必不要缺席,也請大奶奶按時過去。”
雲舒算了算,這麼快就到初五了?前半個月小順子請假,多半時間留在院子裡,逢五議事逢十請安都被他擋了去,雲舒一次都沒去,甚至連小竹林都極少出。現在小順子每日早早就要上朝,新婚已經過了,看來這議事請安是躲不過了!
雖然不願意,沒辦法還是得去,雲舒心裡輕嘆一聲,臉上淡淡道:“知道了!”
大嫂則微笑着點頭:“行,知道了!小燕兒,辛苦你了!”大嫂給旁邊她的丫鬟打個眼色,丫鬟微微行禮,從袖中摸出個小荷包遞給那小燕兒:“小燕兒妹妹,這是我們奶奶打賞你的,有空多來我們院子坐坐,啊!”
小燕兒趕緊雙手接了並謝過,臉上滿滿都是喜色。她稍稍猶豫,往雲舒方向看了一眼,大嫂暗暗給雲舒打眼色,雲舒還沒明白過來,一旁的煙兒從袖中掏出個荷包上前道:“姐姐,這是我們二奶奶打賞你的,跑這麼遠,辛苦了!”
小燕兒趕緊雙手接了荷包給雲舒道謝後喜滋滋的走了,雲舒這纔回過神來,皺眉道:“大嫂,這府裡傳個話兒還要打賞嗎?”
大嫂愣了一下,繼而好笑道:“當然你可以不賞,不過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別看這些個末等小丫頭無權無勢,就是些跑腿兒的。可這大宅子裡啊,沒了她們你什麼事兒都辦不成,所以每每傳話辦事兒,打賞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十妹從屋裡出來:“就是,二嫂,你果然是鄉下來的,什麼都不懂,嘻嘻!”
雲舒也不生氣,因爲自從她們熟了之後,這丫頭時常拿此來說笑,雲舒故意嘆口氣道:“唉,有什麼辦法,我就是鄉巴佬兒啊,你不知道我十歲之前飯都吃不飽了!”
十妹聞言頗爲驚訝:“啊?真的麼?”
雲舒可憐巴巴的擦擦眼角:“唉,別提了,一想起那餓肚子的日子就心酸。”
十妹見她不像說笑,守着她眨眨眼道:“二嫂,你別難過,你到我們家就好了,二哥肯定再不會讓你餓肚子了!”
大嫂好笑道:“傻妹妹,你二嫂跟你說笑的!”
十妹怔愣片刻,發覺上當,紅着臉撲上去一陣嬉鬧、等安靜下來,大嫂道:“二弟妹啊,這打賞一事在各家各院兒都是通行的,即便只是小富之家,只要用得起丫鬟就得準備賞錢,否則人家真會暗地笑話你的。
明兒過去議事,你讓煙兒他們多準備些荷包帶着,裡面裝個一錢半錢的銀子,或者幾個銅板都行,不能到時候拿不出手,落人笑話啊!”
一旁的煙兒道:“小姐,這幾日我們抽空做了幾十個荷包,暫時應該夠用了!”
大嫂讚賞的點頭:“嗯,這小丫頭不錯,是個有眼力價兒的。”
雲舒看她一眼,笑道:“還好吧!煙兒,今天這事兒你做得好,就把最大那個荷包賞給你吧!”
煙兒行禮道謝後退到一旁,她旁邊的雁兒小嘴翹得老高,暗暗嘀咕:“人家也做了荷包的,手都扎破了呢!”
雲舒回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十妹笑道:“雁兒,你讓二嫂給你包個更大的紅包唄!”
雁兒聽出十妹是笑話她,低頭不說話,雲舒道:“十妹,你可有準備賞錢?”
十妹吐吐舌頭:“哪能不準備啊?沒錢打點,吃個零嘴兒都不行,不過我沒大嫂二嫂寬裕,只能守着那點兒月錢過日子,包的賞錢就要少許多了,管它了,反正就是個意思。”
“是嗎?那你的荷包一般包多少?”
“這個……都是姨娘準備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最多不超過五十文。”
“五十文嗎?……大嫂,你了?”
“差不多吧,多則一錢兩錢,少則十文二十文,這個不一定的,具體還要看對方什麼等級?伺候誰的?什麼事情?辦得好與不好?
要是遇上見親友這種場面,你就多帶幾個金鐲子銀鐲子,看對方遠近親疏、家境貧富等等,到時候給對方一個或者一對金鐲子銀鐲子,一來避免失禮,二來體面,反正你多備些就是,有備無患啊!”
原來還有這些門道!雲舒擡起自己胳膊,手腕兒上空空如也,她最不喜歡戴那些叮叮噹噹的東西,拿個東西都礙事。看來自己落後了,什麼時候也定做一大堆金銀手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