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焰眼神一掃,秦雲也是心中一寒,想起秦焰在北盟城的表現和最近的傳聞。秦雲心知不是秦焰對手,不免心生畏懼,但轉念間,秦雲又想起自己手上還有張大牌,秦焰絕不敢將自己怎麼樣,故而膽子又壯了起來。
“秦焰,你想殺我?”秦雲的質問多少帶着色厲內荏的味道,“有膽量的話,你就試試啊,不過,從今往後你也就別想看到你最想見的那個人了。”
秦焰收斂了殺氣,輕輕點頭:“哼,秦雲,很好,你是好樣的。”
就在此時,秦焰心中對三秦的最後一點憐憫和同情消失無蹤,秦焰本打算最後留這三人一命,但是如今看來,這三人根本就是自尋死路。秦焰面帶冷笑,心中早已經將他們判爲死刑!
“哼,你知道厲害就好!”秦雲冷哼道,“我也不想爲難你,你被二公子看上也是你自己的事,現在你帶着這兩個丫頭,趕緊滾出真定城!”頓了一頓,秦雲卻轉過身,低聲道,“想殺我,也不是現在。”
不知爲什麼,秦焰在秦雲這句話裡似乎聽出了一絲......無奈?莫非他們也有什麼隱衷麼?
秦焰心頭一動:“父親現在在哪兒?”
秦雲沉默良久,長嘆道:“父親現在的處境,和你當年一樣。”說完,秦雲拉過秦雨,也不再理會秦焰,轉身離開了。
只有秦焰,還在原地靜靜思索秦雲這句話的意思:“和我當年一樣麼......呵,原來如此。”
秦焰轉過身,大喝一聲:“洛兒傾城,跟我走!”
三騎馬在街上帶起一路煙塵,揚長而去。
秦焰帶着兒女左轉右轉,卻轉到了一處後牆之外。
林洛兒見秦焰下了馬,不由問道:“秦焰,這裡是......”
“我家後牆。”秦焰道,“你們稍等我一下,我去找個人。”
說完,秦焰一躍而起翻過牆頭,幾個竄縱跳躍,最後竟來到了秦焰初到秦府時住的那間破房子前。
“跟我處境一樣,想來就是指這個吧。”秦焰笑了笑,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竟然沒有守衛,秦焰不由心生疑惑,“莫非,是那秦雲設下的全套麼?呵,那他可是白費功夫了,憑我和洛兒傾城,整個真定城的士兵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困住我們,我倒想知道他秦雲耍的什麼手段。”
“還在磨蹭什麼?”秦雲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卻着實嚇了秦焰一跳。
秦焰轉過身,就看見秦雲一臉嚴肅的道:“我把守衛都支開了,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想說什麼就一次說清楚。”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秦焰神色凝重的看着秦雲,他看得出,秦雲絕不是在說謊。
“我也不知道,你很想告訴我,我爲什麼要這麼做?”秦雲自嘲的一笑,“也許從前的時候,我應該在這裡設個陷阱來害你纔對。但我忽然覺得,我好像有了‘良心’這個玩意。這真是個要命的東西,因爲它會讓我感覺到愧疚。其實我很迷茫,我一直跟着母親,她說什麼,我做什麼,但我現在明白了,也許我們,一直都很蠢。其實我也是父親的兒子,我也是......你的兄弟,即便你不屑於承認我。”
“你好像變了。”秦焰認真的道。
“也許吧,不過現在不是討論我的時候。”秦雲道,“你抓緊時間吧。”
秦焰點點頭,推開那扇破舊的小門。
“誰來看我了?風兒,雲兒,還是雨兒,你們還惦記着我啊。”那熟悉但卻虛弱的聲音,令得秦焰心頭一酸。
“是我,父親。”秦焰走到秦戰身邊,低聲道。
看着秦戰憔悴的面容,秦焰更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原來那個意氣風發的父親,那個剛健勇猛的父親,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乾瘦的,緊閉雙眼,面如菜色的半老之人。才四十多歲的父親,此時卻已經白了三分之一的頭髮。衰老的跡象,甚至比一般人還要明顯。
但是聽到秦焰的呼喚,秦戰那緊閉的雙目猛然張開,目光中蘊含的精氣總歸是讓秦焰放下心來。
父親雖然身體弱了,但是他的心,他的靈魂,還是一如從前,像是孤傲的狼王,帶着攝人心魄的神光。
“焰兒!”秦戰壓低聲音,驚到,“你怎會在此?”
“路過真定,就來了。”秦焰笑道,“父親,我來帶你出去。”
秦戰聞言卻是搖搖頭,道:“不用了,焰兒,幫我照顧好家裡人,你去吧。”
秦焰卻是一怔:“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怎會如此......”下面的話卻是不好開口了。
“如此沒有鬥志,是麼?”秦戰自嘲的一笑,“被自己的孩子給綁架了,呵,傳出去也笑死人了。這還讓我怎麼有鬥志,我跟誰鬥,跟風兒雲兒他們嗎?”
“那至少也跟我離開,不能總呆在此處啊。”秦焰道。
“他離開不了了。”回答秦焰的並不是秦戰,而是身後李禕的聲音,秦焰霍然轉身,就看到李禕拽着秦雲的頭髮,帶着一衆家兵涌入房間。
秦雲面帶痛苦之色,望向秦焰的眼神也有些愧疚。秦焰明白,李禕的出現並不是秦雲的策劃,而是秦雲沒算計過李禕。
“你們還真是兄弟情深啊,我的大外甥。”李禕冷笑着看向秦雲,“秦焰是你放進來的吧?”說完,李禕將秦雲狠狠摔在一邊,又對着秦焰露出了獰笑。
“李禕,不想死的就給我讓開,否則,我會讓你有一段比在晉陽城時更痛苦的經歷。”秦焰沉聲道。
李禕眼中閃過怨恨的光:“我知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別說是我,就算所有李府家兵加在一起,也困不住你。我也沒打算要和你動手,但是,你想帶走秦戰,卻不可能。”
“有何不可?”秦焰冷然道。
“秦戰的身上被我下了軟筋散,沒有解藥,他連牀都下不了,別不用說騎馬了。現在的秦戰,只要稍微受到些顛簸,就會筋骨疼痛欲裂,我看你怎麼將他帶走。”李禕得意的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解藥交出來。”秦焰烈焰神劍已經在手。
李禕見狀,冷笑道:“我若說不給,你就要殺了我麼?來,若你有本事,就儘管殺。你殺了我,解藥就會出現在晉陽城公子府,那時候,你就可以去跟大公子討解藥了,哦,順便還要解釋一下,你殺害同僚的理由。對了,你千萬要拿出我害秦戰的證據,要不然,你空口無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的。”
秦焰獰笑道:“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焰兒。”秦戰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過來。”
秦焰聞言,看了父親一眼,也只得湊到秦戰身邊。秦戰在秦焰耳邊低聲道:“現在殺他,你和我都會死。時機,看準時機,找好殺他的理由,最好出手時過錯不在你,那時候你再動手。忍得一時,報仇未晚。”
秦焰望着父親,輕嘆了一口氣。之後,轉過身從李禕身邊走過去。
“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說到做到。”兩人擦身的瞬間,秦焰聲音低沉卻透着一股令人恐懼的味道。
“只要你敢,隨時奉陪。”有秦戰這張牌在握,李禕的底氣也硬了不少。
秦焰依照原路返回院牆之外,兩女卻還在那裡等着。
“伯父情況如何,身體可好?”見秦焰出來,紀傾城先問道。
秦焰搖搖頭:“只能說,父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走吧,去完成我們的任務。哼,李禕......我決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