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現在很不好受,她心中不僅有怒,更有恨。
本來是帶着人去跟頓丘的鐵騎軍交易一批糧食,那批糧食的價格鐵騎軍壓到了很低,但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自己親自來接貨。卻沒想到,這完全是針對自己的一個陰謀!
自己帶着幾個兄弟去接糧,糧沒接來,倒是和埋伏在那裡的兩百鐵騎軍遇了個正着。於是,鐵騎軍一頓亂箭,幾個兄弟便倒在了箭雨之中,自己仗着是四級武士,這才躲過致命的箭雨,不過依然有一箭正中自己的左臂。
此時的張玉,只覺得越跑呼吸就越困難,看來那箭上定是餵了毒藥的!
張玉也顧不得方向,就一直拼命的向前跑,而鐵騎軍依然是緊追不捨。終於,來到了頓丘城外,張玉絕望了。
自己慌不擇路,居然跑到了頓丘?張玉想笑,笑自己的愚蠢和無能。
頓丘是鐵騎軍的大本營,跑到這裡,和主動送到人家家門口有什麼區別?
張玉再也跑不動了,於是趴在路上一輛貨車旁邊,她準備調整好呼吸,然後去迎接最後的戰鬥。
“姑奶奶這輩子還沒嫁出去呢,沒想到就這麼死了。”張玉強笑着握緊了手中的刀,“來吧,看看最後有幾個會死在我前頭!”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喂,你傷的好像挺重的,撐得住嗎?”
張玉擡起頭,眼前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乾淨,清秀,卻與那些文弱書生相差甚遠,只因他的眼神中,似乎閃爍着無窮的智慧。
張玉問道:“你認識我?”
男人笑道:“在下秦焰。”
張玉哭笑不得:“我問你叫什麼了嗎?”
“可是我真的叫秦焰。”秦焰笑道,“現在你認識我了,這就足夠了。”
“所以呢?”張玉真想不到,臨死之前會遇上這樣一個怪人。
“所以,我會保護你的。”秦焰的聲音聽來十分輕鬆,好像就在說着一件尋常之極的事情。
張玉又笑了,不過這次的笑容中帶來些嘲諷:“這位秦焰公子,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見到女人就想撲上去,這我能理解。問題是,你現在搭訕很不合時機。如果你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你一定會後悔自己說的話。”
秦焰沒有理會張玉的話,反而道:“現在開始,少說話,多休息。你去跟那邊趕車的大鬍子要一顆解毒丹,剩下的事交給我。”
“謝謝。”張玉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快走吧,如果你知道是誰在追我......”
“鐵騎軍,人數二百三十三,爲首的是一個四級武士。各單位做好戰鬥準備!”秦焰的喝令打斷了張玉的話,張玉頗爲驚奇的看了秦焰一眼,她忽然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遭了,至少,還有這個人在。
這念頭一冒出來,張玉自己都吃了一驚,真想不通自己如何會對一個剛見面的男人抱有如此大的信心的?
不過,看他的樣子,明顯是知道自己在被鐵騎軍追殺,即便如此他都敢將自己救下來,也許,他的真的有些過人的本領吧?
“姑娘,先把藥吃了吧。”正在張玉胡思亂想之時,老楊仁早已經主動將解毒丹遞了過來。張玉道了聲謝,將丹藥服了,依然目不轉睛的盯着後面的情況。
隨着滾滾的煙塵,鐵騎軍的兩百多馬賊在一個面相兇惡的悍匪率領下,已經來到了秦焰衆人近前。
“老大,你看,前面有貨!”衝在最前的一個馬賊指着秦焰的車輛,興奮的大喊道,“老大,咱們一路衝過去,殺人搶貨吧!”
鐵騎軍首領魏豹臉上也露出了獰笑,剛想下令,卻忽然感到渾身的不自在。那似乎是潛意識裡的一種......危機感!
魏豹心中陡然一驚,仔細看了看前方的車隊,大概一百名護衛此時正沿着車輛擺好了一個陣勢。一百步兵面對兩倍騎兵,他們竟沒有絲毫恐懼,相反的,則是一臉輕鬆平靜。另外,這些人,這個軍陣,似乎都散發着一種讓人不安的氣......
殺氣!
魏豹可以肯定,這些人身上絕對是浴血沙場的老兵所散發出的殺氣!這個車隊到底是做什麼的?
魏豹此時不敢再莽撞,連忙下令手下馬賊放緩速度。一種馬賊就在秦焰車輛後方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魏豹厲聲喝道:“對面的兄弟,你們是哪個綹子的?”
“綹子?”秦焰笑道:“我們不跑綹子,我們是商人。”
旁邊的馬賊笑道:“老大,你看這傻小子,自己把底就交了。他們就是個商隊,老大,咱們衝上去得了。”
“你個癟犢子!”魏豹敲了一下這馬賊的腦袋,道,“他說是商人,你他孃的見哪個商人能笑着跟土匪說話的?要我說,這幫人來者不善,能不惹還是儘量別惹。”
魏豹對着秦焰一抱拳:“那還請兄弟報個萬吧!”
“報個萬”,也是北方的黑話之一,意思就是說說自己的名字和來歷。魏豹故意說黑話,就是要試試秦焰,若是真的商人,八成是聽不懂這句話的。
秦焰也不含糊,對着魏豹一抱拳:“趙國秦焰!”
魏豹一看,心說怎麼樣,果然這小子不會是商人這麼簡單,來歷不明,還是不要盲目衝突的好。
“原來是秦焰兄弟,久仰久仰,兄弟的大名如雷貫耳啊!”魏豹笑着跟秦焰說起了客套話,其實他當然是沒聽過秦焰這名字,要不然,秦焰做的那些事隨便搬出來一件,也夠讓這位魏豹頭領嚇尿褲子了。
“不敢當。”秦焰溫文爾雅的道,“這位仁兄若是沒別的事兒,可以帶着你的....書童們,嗯,那個......離開了。”
魏豹恨的牙癢癢,小樣兒你再給我裝!你連黑話都懂,偏偏跟我說什麼“仁兄”、“書童”,說的好像倆酸秀才在這兒掉書包一樣,什麼玩意啊!
魏豹想着,環顧了一眼身後這幫五大三粗外加歪瓜裂棗的兄弟們,這......找書童也不能找這樣的呀!
魏豹乾笑了兩聲,道:“秦兄弟,哥哥我這裡倒是有件小事,剛纔是不是有個女人進了你們車隊了。哥哥我跟那女人有些過節,這樣,你把那女人交出來,我絕不和你爲難。”
嘴上是這麼說着,魏豹心裡卻道:“哼,現在是不跟你爲難,等我進了城,聯合另外兩個綹子,到時候跟他們平分你這兩車貨,就不信兩千人還收拾不了你一百人!哼,什麼玩意,乳臭未乾就敢在頓丘撒野!”
魏豹琢磨着,按他的脾氣,能這樣跟秦焰說話,已經是夠給秦焰面子了。豈料人家秦焰卻不領情,在那兒掏掏耳朵,看看藍天,之後問身邊的人道:“剛纔有人說話嗎?你聽見了嗎?”
旁邊的楊信早就憋着想樂呢,一看秦焰問他,馬上配合的道:“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
秦焰故作驚奇道:“哎不對吧,我怎麼隱約聽着剛纔有人說哥哥什麼的......”
楊信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是真沒聽見!”
秦焰嘆了一口氣:“哦,那可能是狗叫吧。”
魏豹心裡這個氣呀!看你小子最多也就二十歲頂天了吧,老子都快大你兩輪了,自稱個哥哥你還挑理了?你是我哥,你是我親大爺行了吧!
魏豹緊緊攥着手中的刀,他真想一刀把秦焰給咔嚓嘍,但還是那句話,不知道對面深淺,就不敢輕舉妄動。魏豹倒是探知了一下秦焰,卻發現他的實力自己感覺不出來,那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秦焰不會武功;第二,秦焰的武功在他之上。
魏豹覺得第一可能性最大,但他怕就怕的是第二。所以,他還是在忍。
魏豹努力的擠出笑容,用謙恭的聲音道:“秦爺,請您高擡貴手,把那姑娘送來,給我們一條活路吧,我會給你大禮的。”
秦焰強忍着笑,學着魏豹的語氣道:“我還真不能高擡貴手,我喜歡上那個姑娘了,而你......長得實在是太難看了。所以,我不能把她給你。”
聽得秦焰這話,紀傾城和林洛兒都想衝過去將秦焰修理一頓,但馬上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車上的張玉卻是臉色微紅,以前有男人說喜歡她,張玉最直接的反應就是一腳踢過去,但現在,不知是因爲受傷還是別的原因,張玉不僅沒有惱怒,心裡卻反而帶了一絲.....暗喜?
挑釁,**裸的挑釁!
魏豹的手下馬賊都聽不下去了,非要衝上來結果了秦焰不可。魏豹卻不愧是頭領,如此境況下,他依然還能保持冷靜,雖然他的心中,早已經將秦焰列入了必殺名單。
魏豹強壓下怒火,衝着秦焰點了點頭:“好,好一位秦爺,今天我就賣你這個面子。這個人我現在不要了,秦焰,您今天就不走了吧?”
“那可沒準。”秦焰笑道,“我要是心情好,就在這住兩天,要是心情不好,說不定立刻就走呢。”
魏豹笑道:“秦爺,您可千萬別走,得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好好款待款待你們呀。秦焰,您可記住了,千萬別走,告辭!”
說着,魏豹一抖繮繩,就要從秦焰車隊旁邊繞過去。
但這時候,秦焰卻說了一句讓魏豹絕對意想不到的話!
秦焰用手指着魏豹,聲音傲慢而囂張:“站住!我~說~讓~你~走~了~嗎?”
秦焰每個字都說得極慢,簡直將一個二世祖飛揚跋扈的神態演繹到了極致。
“噝......”魏豹倒吸一口冷氣,“秦爺,您還想做什麼?”
“做什麼?”秦焰笑道,“留下買路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