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陰陰着臉色,牙關緊咬,一肚子火氣還不敢亂撒,還得討好巴結她,因爲安容說了,她那份請帖帶沈安溪去,求她也沒用。
兩人這會兒恨不得往沈安玉的茶水裡下巴豆了。
兩人側頭時,臉色恢復如常,再聽沈安玉巴拉巴拉跟老太太倒豆子,說的自然是鹽引的事,順帶踩下安容,“幸好長公主寬厚溫和,要換做別人,像四姐姐這樣直接就說那東西是貪墨來的,不能收,這不是一巴掌朝人家臉上扇去嗎?”
“而且父親和福總管的談話,她本來就不應該聽,聽了不忘記就算了,還到處亂說,沒得哪一天給父親惹禍上身。”
老太太斂了斂眉頭,覺得沈安玉的話有些道理,幸好是長公主,不然真的得被人記恨。
安容嫣然輕笑,“祖母,我哪是那麼沒分寸的人,我就是覺得長公主好說話,不忍心她和駙馬回頭被皇上責怪才說的,長公主沒怪罪我,還給了我賞賜呢,連五妹妹都跟着沾了光。”
說着,又對沈安玉道,“五妹妹,你要真覺得我說那些話不應該,當時你就站在我身邊,完全可以伸手拉我一把,我肯定就不會說了,我還以爲你是認同的呢。”
當時有機會阻攔,偏偏不說,這會兒又來指責她,那是馬後炮,爲人所不齒。
沈安玉氣的雙眼冒火。
正巧這時候武安侯邁步進來。
安容嘴角扯了扯,額頭有黑線成摞的往下滑,怎麼她一撒謊。就碰釘子呢。
還不等她想好對策。老太太便笑道。“安容到處給你攀關係呢,連長駙馬都要與你交好了。”
雖然安容那樣做有欠妥當,不過什麼壞影響都沒有,反而幫了長公主免了災禍,這是好事。
武安侯一頭霧水,多問了兩句,沈安玉這會兒纔不說了,說的越多。父親越喜歡安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她纔不做,之前說起鹽引,也是因爲要把請帖的事給岔開。
武安侯聽到他要福總管拒絕橫州馮家登門求見時,眉頭一挑,轉頭望着安容。
安容欲哭無淚,憋着嘴,就是不張口。
等在屋子裡一會兒後,武安侯把安容單獨叫了出去。方纔問道,“我什麼時候和福總管說過鹽引的事了?”
安容皺着張臉。攬着武安侯的胳膊道,“是我騙長公主的,只是我不好意思說我是偷聽到蕭老國公和蕭湛說的,就只能說是聽父親說的,父親不會怪我吧?”
安容緘默,她討厭撒謊,更討厭圓謊,明明她也沒幹壞事,怎麼最後變成了這樣。
武安侯暗自搖頭,輕揪安容的耳朵,“你這耳朵可是了不得,隨便聽兩句,就幫了長公主大忙了,我回來之前,蕭老國公還在御書房奏請皇上摒除貴族私拿鹽引,造成國庫收入減少一事,皇上也正爲此事頭疼,下令讓蕭老國公徹查此事,目前知道的人還不多,瞧皇上的架勢,像是下了狠心。”
武安侯說了一堆,反應過來時,有些忍不住撫額,他怎麼跟安容說這麼多朝堂上的事,那些又不是她一個女兒家該過問的。
安容也沒覺得不應該聽,鹽引一事本來就年年徹查,年年照舊,安容有些擔心,自己這麼一阻攔,鹽引徹查一案不會往後挪個十年八年的吧?
橫州馮家帶着雄心而來,肯定不會空手而回的,肯定還有別人上鉤,就是不知道誰會這麼的倒黴?
安容爲他默哀兩聲,不過又想到,若是沒有貪婪之心,又怎麼會上鉤,是以默哀了一聲就算了。
相反,她更關心另外一件事。
安容抿着脣瓣看着武安侯,“爹爹,退親一事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武安侯也頭疼了,“明國公倒是退了親,收了玉簫,可是右相沒有收信和戒指,說是裴氏族長送出去的東西,他不能代收,不過倒是可以幫着轉達兩句話,現在就是裴家和蕭家在爭,誰厲害些,誰娶你過門。”
安容,“……。”
安容是真的要哭了,她是武安侯的女兒,武安侯卻告訴她,她的親事他做不了主,相反,卡在兩座大山之中受夾氣,讓她看開點兒。
武安侯嘴上雖然惋惜,可是心裡比誰都高興,女兒優秀才有人搶啊,不知道便宜哪個臭小子了,要是蕭家的話就一個,要是裴家,那是好多個適齡男兒任他挑選……
嫡子拜了周太傅爲師,不用他操心了,嫡女聰慧機靈,不愁嫁不到好人家,自己又仕途順暢,春風得意,想不到自己離京辦差一個月,武安侯府就發生了這麼大變化,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敢置信。
看着武安侯親暱的拍着安容的腦袋,遠遠站着的沈安姒幾個妒忌的咬緊脣瓣,父親從來沒有那樣對待過她們!
等武安侯一走,幾人就圍上來問安容,武安侯跟她說了什麼。
安容眉頭幾不可擦的閃過一抹厭煩,把玩手裡的繡帕道,“說了退親的事。”
沈安玉冷聲道,“退親的事,我們都知道,有什麼好藏着掖着的,肯定還有別的事!”
安容掃了她一眼,嘴角緩緩勾起,就在大家以爲她要說的時候,卻忽然冷了下去,“你們要真的好奇,可以去問父親,我是不會說的。”
她討厭自己所有事都被人關注掌握,不能有一絲秘密的感覺。
說完,安容便轉了身。
沈安姒把芍藥拉住,笑問道,“四妹妹心情不好,我們又不知道怎麼幫着排憂解難,你說。”
芍藥望着自己被抓着的手,又不敢甩開,可是把她當傻子哄也太不應該了吧,她很聰明的。
芍藥擡眸看着沈安姒,笑的雙眼眯眯,“四姑娘說奴婢雖是二等丫鬟,卻是她最信任的,不可像秋菊姐姐和冬梅姐姐那樣廉價,要跟奴婢打探消息,一次二兩,不能少一個銅板,四姑娘的叮囑,奴婢不敢不聽,三姑娘,你看是不是……?”
芍藥另外一隻手輕抖,意思,你懂的。
大膽跟主子索賄的丫鬟還真沒見過,可芍藥就是敢了,她也是聽主子的吩咐,你們要是不樂意,可以不打聽,就是這樣囂張。
沈安姒氣的嘴皮直哆嗦,狠狠的把芍藥的胳膊一甩,芍藥輕嘟了嘟嘴,福了福身子,便追着安容跑了。
芍藥巴拉巴拉跟安容倒豆子,安容抿脣淡笑,沈安姒的月錢不過十兩,打聽五次就沒了,她會捨得纔怪。
剛要邁步進玲瓏苑,便聽到身後有丫鬟輕喚道,“四姑娘。”
安容停住腳步,轉身回頭。
一個身着天青色裙裳的丫鬟疾步走近,氣喘吁吁的道,“柳大夫派人送了兩大箱子藥材來,福總管讓奴婢來問問你,那藥材是放在前院藥房的還是送玲瓏苑來?”
福總管沒往安容製藥上面想,他以爲是安容入了柳記藥鋪的股,柳記藥鋪給的福利,武安侯府就有藥房,裡面有不少常用的藥,是以防出什麼事,急需用藥,去藥鋪抓,怕貽誤病情。
可是除了藥,還有銅秤、石舀、石碾、炭爐……
所以藥材擡到庫房後,福總管覺得不大對勁,便趕忙差了丫鬟來問安容。
安容沒想到這麼快就把藥材準備齊了,喜不自勝,這些日子正無聊呢,正好可以打發時間,叫丫鬟趕緊去告訴福總管一聲,給她送來。
進了玲瓏苑之後,安容望着玲瓏閣,眉頭輕隴,要是在樓上製藥的話,肯定一屋子藥味兒。
“把竹屋收拾乾淨,一會兒福總管派人送了藥材來,直接送到竹屋,找兩個可靠的丫鬟守着,以後竹屋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去,”安容想了想,吩咐芍藥道。
芍藥點頭應下,把平素玩的好的丫鬟,找了兩個,便去了竹屋。
吃過午飯後,安容便去了竹屋。
竹屋地毯上,兩個大箱子擺在那兒,芍藥打開給安容看,其中一箱子全是藥材,另一箱子全是工具。
安容拿了一包藥材出來,打開嗅了嗅,一股子藥香味兒撲鼻而來。
“海棠,你心思細,把這些石舀拿去洗乾淨了,擦乾拿來給我,”安容吩咐道。
海棠和秋菊幾個抱着石舀等出去,安容則拿着藥包去了桌子上,從袖子裡掏出秘方,對着上面的劑量,開始稱量。
芍藥要幫忙,安容沒允許。
這是她第一次自己動手製藥,她要從稱量到碾磨,都要自己來,別人來她不放心。
芍藥也不是沒事做,安容稱量完,她要把藥包好,再取別的藥來。
主僕幾個分工,忙了近半個時辰才把藥材分好。
芍藥見了直在心底犯嘀咕,這多麻煩啊,直接讓柳記藥鋪的小夥計分好了送來不就行了麼?
炭爐燒的旺旺的,安容把藥材放進去,進行炒制一遍,一切都依照書上寫的來,可是有句詩說的好: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僅僅只是一個炒制,就弄得安容焦頭爛額。
失敗了好幾回,總算掌握了火候,把炒制的藥材倒入石舀裡,用力碾壓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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