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頗有些無奈,清顏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說話着實有些刻薄了,怎麼能說人家姑娘臉上都是雀斑,是大餅呢,還撒了芝麻的。
前世,她可是同情人家,還給人送了藥膏,怎麼現在全變了。
弋陽郡主把安容拽着了,可是走了沒幾步,就聽到驚喜的喚聲,是顧清顏的。
弋陽郡主氣的直喘氣,扭頭時,不想見的人已經站在跟前,握着安容的另外一隻手。
“對不住啊,丫鬟只說蕭表少爺戴了面具,我不知道你二哥也戴着面具,害他掉水裡去了,他沒事吧?”顧清顏歉意的道。
安容搖了搖頭。
顧清顏大鬆了一口氣,然後才道,“方纔,我性子衝動了些,得罪了鎮南伯府大姑娘,你能不能幫我說個情?在這裡,我只認得你了。”
安容扯了扯嘴角,道,“幫你可以,可是我不大會,你自己可以……。”
“別,我長這麼大,還沒給人道過歉,我怕忍不住,”顧清顏憋屈道。
弋陽郡主站在一旁,差點就氣爆了,什麼人啊,自己不道歉,讓別人去,也太厚顏無恥了些吧?安容姐姐竟然也答應!
怕安容改主意,顧清顏說完,便疾步離開了。
留下安容站在那裡,分外凌亂。
難道因果循環,上輩子清顏幫過她很多次,這輩子要全部還回去?
安容認命的去找鎮南伯府大姑娘江秋韻。
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蹲在那裡哭,有三四個姑娘在寬慰她,還有就是數落顧清顏的不是了。
安容有些頭皮發麻。
清顏這是犯衆怒了啊。
安容拉着弋陽郡主一起,弋陽郡主要走,撅着嘴看着安容,“哪有你這樣的。她纔不是我朋友,我纔不要幫她求情。”
安容乞求的看着弋陽郡主,“就這一次好不好。就幫這一次。”
弋陽郡主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輕聲道,“我聽說你二哥詩詞不錯,喜歡摺扇,你讓他送我大哥一把,我大哥喜歡蘭花。”
安容滿臉黑線。
喜歡蘭花的明明是你好麼?
你大哥喜歡喝酒。
安容點點頭。弋陽郡主這才咧嘴笑。
安容拉着她走近。江秋韻哭的是梨花帶雨,肩膀一抽一抽的,安容覺得舌頭有點幹。說不出來話,清顏那話着實傷人。
幾人瞧見弋陽郡主,忙起身行禮,包括江秋韻。
安容咬着脣瓣看着她,“那個,清顏她之前不小心撞了腦袋,一受刺激。脾氣就變的有些喜怒無常,她不是有意的,她知道錯了,不好意思來給你賠不是,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還有你臉上的。臉上的雀斑。她會想辦法幫你去掉,她有秘方。”
江秋韻擡眸看着安容。修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晶瑩淚珠,輕輕顫動,美的驚人。
“她真的有秘方能去掉雀斑?”一旁穿着碧色裙裳的姑娘開口道。
安容重重的點頭,這一點她可以確定,絕對有。
那姑娘拽了拽江秋韻的雲袖道,“要不就信她一回,有沈四姑娘和弋陽郡主作證,她不敢騙人。”
說完,又看着安容道,“她那話你也聽見了,直戳人心窩子,只給她十天時間。”
十天時間足夠了,安容有信心調製藥膏,便點了點頭。
弋陽郡主朝安容呲牙,去掉雀斑是多麼難的一件事,太醫都試過了,根本就沒什麼效果,十天後,她怎麼辦?
“你爲什麼對她那麼好,好的我都嫉妒了,”弋陽郡主吃味道。
安容訕笑兩聲,重生的事太匪夷所思了,叫她怎麼告訴她,便轉了話題,把這問題岔開。
剛聊到別的,就有小丫鬟來請她們入園,梅花宴快要開了。
幾人便興致勃勃的去了千福園。
園子有兩個入口,入口不遠處,一羣大家閨秀排隊踢毽子投壺,一旁有丫鬟寫上姓名記錄下表演的項目。
到了這時,大家才知道今年的梅花宴與往年不同,而且是大有不同。
有些大家閨秀快哭了,她不會廚藝啊。
可是一聽到有好些人都選中了廚藝,而且都不會的時候,眼淚就擦掉了,好歹丟臉有伴啊。
安容抽到了是解惑,和安陽郡主一樣。
弋陽郡主和清和郡主等等絕大部分人都是選中的廚藝,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有人是燒肉,有人是燒菜,有人是燒魚……
愁煞人啊。
等依照請貼上的排號落座後,大家就交頭接耳了,這魚怎麼燒好吃,菜要怎麼洗?
上座,好些貴夫人都怔住了,“長公主,怎麼比試廚藝了?”
長公主揉太陽穴,“這回的梅花宴,清和和弋陽先斬後奏,直接稟告了太后,太后說可以依照她們的意思舉辦,我也沒辦法。”
太后都贊同比試廚藝,誰還敢說不好?
與往年不同,今年總管大人喊了好幾聲,場面才安靜下來。
總管大人道,“今年的梅花院與往年不同,不再只是隨大家的喜好,喜歡什麼表演什麼,最拿手的大家都會。”
“大家閨秀,要的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而女紅和廚藝最能考驗一個人耐心和細心,在家爲父母做菜添飯是極大的孝心,今日的梅花宴是要告訴大家,廚藝也很重要,不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差。”
說話間,三十幾個竈臺已經搬上來了。
世家少爺那邊就六個,代表只有六個這麼倒黴。
而大家閨秀這邊可不只是三十個,而是竈臺不夠,分兩批。
請抽到廚藝的上臺比試。
總管說完,半天沒動靜。
不由得又喊了一遍。
好吧,有人上場了,這個人還不是別人,鼎鼎大名的沈二少爺。沈安閔。
他一上場,下面一羣人都驚呆了。
果然豪爽灑脫,放蕩不羈。
不就是丟臉麼。早丟晚丟都是丟,何必扭捏。
然後,其餘五個倒黴世子少爺也上去了。
其中就包括瑞親王世子,莫翌塵。
只是大家閨秀這邊沒有帶頭人啊,總管不得不一個個點名。
點到的不得不上場。
這一場,安容認識的不多。弋陽郡主在。清顏在,還有沈安姒。
繫好圍裙後,便是挑選食材。
安容坐在那裡。一眨不眨的看着比試臺。
她最關心的還是沈安閔和清顏。
見沈安閔迅速的挑選食材,然後清洗,吩咐小廝準備火,然後放油,還耍酷的把勺子轉悠了一下。
安容看呆了。
嘴巴張着,半晌都沒合上,二哥居然會燒菜。太驚悚了!
四下不少人也看怔了,這沈二少爺真是個奇人,明明詩才雙絕,又灑脫不羈,沒想到廚藝還非同一般,都說君子遠庖廚。也只有他這樣的纔不屑上瓊林書院吧?
與之對比的。是一旁的瑞親王世子,好吧。習武之人果然不同,雖說廚藝不怎麼樣,可是一手刀功着實了得,瞧那蘿蔔雕花,那個精緻啊,不過你的菜好像是蘿蔔燒肉,你要用蘿蔔花燒肉麼?
安容笑的腮幫子疼,差點喘不過氣來,就聽到一旁有人笑的從桌子上摔下來了。
“別告訴我,她是想把魚淹死,”那姑娘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一排烏鴉從腦門上飛過去,安容朝大家閨秀那邊望去。
蹲在地上,把魚往水裡摁的就一個,顧清顏。
“怎麼還不死啊,”只聽她不滿道。
一羣人搖頭笑的臉抽筋:這姑娘腦子不好。
果然比試廚藝能看到最本質的問題,跳舞彈琴,最多學藝不精啊。
幾乎所有人都盯着她一個,估計是笑聲太大,驚動了她,顧清顏反應過來,臉頰緋紅,容貌出衆的她更顯嬌媚。
可是下一秒,大家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她雙手抓起那胡蹦亂跳的魚,直接就丟盡了燒的冒煙的鍋裡。
那魚燙的跳了起來。
那叫一個悽慘啊。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魚沒洗,內臟沒除,就連魚鱗都還閃閃發光。
這菜不論做的如何,那也是要嘗的啊,一人一筷子……
再看她,用勺子撥弄了下那被活活燙死的魚,把銅盆裡的水全部倒進去。
想了想,估計發現應該用油。
又把油倒進去。
還有鹽,她把鹽罐子拿在手上,不知道加多少,擡頭問了問燒火婆子,“鹽應該加多少?”
婆子兩眼呆滯,吶吶聲道,“姑娘隨意即可,各人口味不同,口味清淡點就少加點,重口味的就多加點。”
“我喜歡清淡點的。”
說完,只見她挑了四勺子鹽進去。
“好‘清淡’的魚,”有世家少爺猛罐茶水了。
還有別的調料,酒,一大瓶子,她全部倒進去了。
估計她是不喜歡醋,直接無視了,大家慶幸她不喜歡醋,不然整個園子都是醋味了。
蓋上鍋,她擦了擦手,抹了抹汗。
做條魚真不容易,這羣刁民有口福了,居然能吃到本公主紆尊降貴做的菜,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連父皇母后都沒有嚐到,回頭做給昊哥哥吃。
所有人都在笑,都在議論。
只有安容沒有。
安容笑不出來。
她吃過清顏做的燒烤,色香味俱全,清顏說她在偏院居住時,沒有小廚房,就讓丫鬟偷偷去買了菜回來,架個小火爐就能吃,以前常這麼做。
可是清顏這樣子,哪裡像是會廚藝?
那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裝出來的不會,她是真不會,她是誰?
安容盯着比試臺,眼睛一眨不眨。
很快,魚就熟了。
顧清顏判斷魚熟了的依據是:隔壁做菜的人把菜盛起來了。
她掀開鍋蓋,努力把魚撈出來,撈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最後還是婆子心軟,不忍心她那麼折騰大家的心肝,幫她把魚盛了起來,還有那一大鍋魚湯。
婆子把魚端上去,長公主扶着額頭,慶幸不用她們嘗菜,她們只是看看。
“端去給那些世家少爺們……嚐嚐吧,意思意思就好,”長公主無奈道。
一旁的嬤嬤低聲道,“公主,那些菜吃了怕是會壞肚子,奴婢派人去請幾個太醫來吧?”
只有靖北侯夫人氣煞了臉,吩咐婆子道,“先端給靖北侯世子嚐嚐。”
連軒位置就在下面,靖北侯夫人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臉都黑了,“娘,我是你親兒子啊,你忍心我喝魚的洗澡水嗎?”
靖北侯夫人冷着臉,別以爲她不知道,這樣的餿主意只有他想的出來。
婆子奉命把魚湯送了過去,某世子一臉苦色的用了筷子。
一隻筷子。
蜻蜓點水的沾了下魚湯。
一臉趕赴刑場的表情嗦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一旁的蕭遷問道。
“我說‘味道好極了’你信麼?”連軒翻白眼道。
蕭遷默然。
說完,靖北侯世子趕緊拿茶水漱口,娘啊,這輩子最難吃的菜估計就這個了。
公主的廚藝,果然非同凡響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