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長的聲音中還帶了三分羨慕。
清顏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優秀,前世將她愛在心底的,除了蕭湛之外,還有蘇君澤和東延太子。
除了安容知道的這三個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安容不清楚。
但她知道,傾慕清顏的人,可以從這間屋子排到城門口去。
安容低頭,將扭皺的繡帕展平。
朝傾公主看着她的繡帕,那是一朵幽蘭,繡的栩栩如生。
朝傾公主的眸光從繡帕上挪到安容的臉上,精緻白皙的臉上,寫滿了糾結,讓朝傾公主微微挑眉。
她爲何不直言了當的回答,她前世嫁給了誰呢?
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還有東延太子爲何警告蕭湛,不許他靠近她三尺之內?
只是對於安容的話,她譏諷一笑。
“一往情深?”她的說話聲讓安容擡眸,就聽她繼續道,“不知道一往情深的是臉,還是其他。”
安容茫然的看着她,“爲何這樣說?”
朝傾公主端起茶盞,輕輕撥弄着,“東延太子想享齊人之福,他要娶顧家大姑娘,也要娶我。”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對兩個人一往情深,她覺得譏諷。
東延太子愛的是容貌,似乎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東西。
朝傾公主眸光微閃,手中的茶盞蓋輕轉。
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她穿越來不過才兩個多月,卻有人告訴她,她已經在這裡活了一世了。
她原本以爲是無稽之談,可今兒在柳記藥鋪。那些藥丸,不論是從色澤還是味道,都像極了是她祖傳秘方,雖然不全是,可她不可能會教給別人啊?
難道她對武安侯府四姑娘推心置腹到如此地步了?
老實話,她並不相信。
而且她問過柳記藥鋪的大夫,武安侯府四姑娘並不會醫術。那就更奇怪了。既然連醫術都不會,爲何自己會將秘方告訴她呢?
朝傾公主望着安容,朱脣輕啓。臉色溫婉的問,“你的那些秘方,真的是我教給你的?”
安容點點頭。
“那我教給了你多少?”朝傾公主繼續問。
“許多。”
“許多是多少,大約多少種?”朝傾公主笑問。
“……有一百六十八種。”安容記性極好。
“這麼多?”朝傾公主微微詫異。
不對啊,她記得的也不過四十多種。怎麼可能教給她的比她知道的還多呢?
難道前世的她,厲害到能自創秘方了?
要是一兩張,她信。
一百多張,那不可能。
柳記藥鋪的藥丸。她檢查過,藥效極好,她一輩子能自創三五張。便足以流芳百世了。
朝傾公主不解了,“真的全都是我教你的?沒有別人?”
安容搖頭。她眸底微微訝異,她不懂清顏爲何質疑她的話,好像她很詫異她知道一百六十八種秘方似地?
見安容目露疑惑,朝傾公主笑的有些慚愧。
她將一縷碎髮勾在耳際,狀似不經意的問,“除了秘方,我還教過你什麼?”
安容望着她,眸光落到屋內,飄着嫋嫋青煙的香爐上。
朝傾公主的眸光隨着她望過去,眉頭輕挑,“沒了嗎?”
安容眉頭皺緊,詫異的看着朝傾公主,清顏會的就是醫術和調香,她看着香爐,她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你送過我兩張香方,”安容回道。
“香方?”朝傾公主更詫異了,要說簡單的護膚品,她會,可是古代的香方,現代人早不用了,都是純香水啊。
安容愕然。
朝傾公主笑了,“前世我會的東西還真是不少。”
天知道,她是怎麼學會的。
不過,她沒想到,她居然會毫不保留的教給武安侯府四姑娘,還真是叫人納悶。
想着,安容知道的秘方都是她教的,她的心就癢癢的了。
她都不會呢。
安容也聽出來了,這一世的朝傾公主不會那些香方。
安容越加困惑,明明她就是清顏,就連喝茶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爲什麼她不會呢?
難道就因爲她和真的朝傾公主互換了身軀,耽誤了她學習?
安容覺得她猜對了。
就聽朝傾公主道,“你能將那些秘方寫出來,給我瞧瞧嗎?”
安容怔住,“你不是有醫書的嗎?”
朝傾公主眼睛微凝,“有醫書嗎,我不記得了,在哪兒?”
“應該在顧家,”安容很直接道。
朝傾公主,“……。”
顧家能有醫書纔怪了!
朝傾公主糾結着怎麼問出來秘方,她在北烈開了藥鋪,生意極好,若是有更多的秘方,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學醫之人,愛秘方就如同將軍愛兵權、愛寶馬、愛寶劍是一個道理。
反正她的秘方也是她教的,再要回來也不算什麼?
安容望着朝傾公主,見她秀眉輕動,繼續要她寫秘方,安容就納悶的問了,“你不打算回顧家了嗎?”
安容不是不想寫,她只是覺得沒必要捨近求遠,一百六十八張秘方,寫出來要好幾天呢,她等的心急,她累的手疼,這苦頭沒必要吃。
直接去顧家取一下就是了,她要是不願意去,大可以讓暗衛去啊,還有那麼多的醫書,要都叫她默寫,她會哭的好吧。
安容的問話讓朝傾公主渾身無力,顧家顧家,她都不知道顧家大門開向哪邊好麼!
天知道,顧家還有些什麼人。
而且,她和真的朝傾公主也接觸過那麼小半天,從她話裡,她就知道。她在顧家吃了不少的苦頭,顧家並不喜歡她。
她和顧家非親非故,她送上門去,指不定被當成妖孽給滅了呢。
朝傾公主頭疼,原以爲穿越成一個公主,哪怕刁難任性了些,可有皇上皇后的疼愛。萬千寵愛於一身。是老天爺對她的厚愛,誰想到真的朝傾公主還活着?
對她來說,顧家和北烈皇宮都是陌生之地。但是顯然,皇宮要比顧家好啊。
若如前世那樣,直接穿到顧家,她或許就認命了。既來之,則安之。
可是這一世。享受到了公主的尊榮,就算不耐煩那些宮鬥下跪的禮節,可是,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讓她回顧家。那不可能。
“不回了,真的朝傾公主頂着顧家大姑娘的名頭被人綁架,現在人在東延。我去顧家算什麼?”朝傾公主反問安容。
安容被問的嗓子一噎,也是。顧家大姑娘如今名聲盡毀,清顏回去,那也是遭罪。
“可是,真的朝傾公主不可能甘心一輩子做顧家大姑娘啊,”安容擔憂道。
朝傾公主笑了,笑的自信滿滿。
這樣的笑容,安容很熟悉,那是一種成竹在胸的笑。
安容忽然覺得自己好傻,清顏怎麼可能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呢?
自古,皇宮有多少情義?
兄弟相殘,弒君殺父,和親熄戰……有的只是利用和算計。
朝傾公主是受寵,但是安容堅信,她的受寵比不上清顏的一半。
比起朝傾公主的刁難任性,清顏聰慧不說,還能幫着出謀劃策,只要她願意,她就是北烈皇上和皇后的得力助手。
安容想,便是真假朝傾公主到皇上皇后跟前,清顏也有一半的勝算。
只是,安容擔憂了,她怕清顏看中北烈的富貴榮華,將北烈當成是她的家,到時候北烈和大周開戰……
安容不願意去猜測,她直接問道,“你要做真的朝傾公主,我相信你能做到,可是萬一有一天,北烈和大周開戰,你心向誰?”
“當然是……,”朝傾公主脫口便要說出北烈二字,但是及時忍住了。
雖然她清楚,自己和大周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但是在安容心底,大周纔是生養她的地方。
就算她在北烈做公主,也不能忘本。
可是,對大周,她真的沒有多少的感情。
北烈纔是她的家,有疼愛她的父皇母后,還有皇兄。
讓她眼睜睜的看着敵人進犯,她能坐視不理嗎?
朝傾公主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轉了話題道,“不說打戰的事了,你還沒回答我,前世我嫁給了誰呢?”
安容迫切的想知道,可是朝傾公主非但不回答,還提了個她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安容也使小性子,將這個問題岔開,“說到嫁人,我聽說,你來大周之前,是要嫁給北烈墨王世子上官昊,你喜歡他嗎?”
朝傾公主輕聳肩,“我只見過他幾回,他似乎極其討厭真的朝傾公主,連帶着對我也沒好臉色。”
安容眼睛睜大,“不喜歡你,那他爲何娶你?”
前世討厭,不就沒娶麼?
上官昊不是一個容易屈服的人啊。
朝傾公主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嫁給他?”安容納悶。
朝傾公主嫣然一笑,她睜大雙眸看着安容,左看右看,越看越納悶,她覺得安容不像是一個古代人。
古代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她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呢?
“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安容被看的臉紅,用帕子擦臉。
朝傾公主搖頭,笑道,“在我變成朝傾公主前半個時辰,皇上就下旨賜婚了。”
要說真的朝傾公主也是自作自受,爲了嫁人,絕食差點餓死,皇后心疼女兒,跪求皇上賜婚,因爲不賜婚,她就不吃飯。
後來,皇上是賜婚了,可是她餓的吃不下飯了,準確的說,是餵飯的丫鬟受了上官昊的指使,將飯都從嘴邊給倒了。
活生生的將朝傾公主給餓死,好讓這樁親事作罷。
她能活下來也是命大,皇后不想女兒成一個餓死鬼,愣是叫人往她嘴裡塞吃的,給她灌下去。
然後,她就活了。
她和上官昊第一次見面,是在她的寢宮,他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差點掐死她。
許是她的變化,讓上官昊起了疑心,從開始的厭惡,到好奇,最後心甘情願的娶她。
本以爲這輩子就這麼嫁了,沒想到居然坐上了花轎,還被人搶了親。
她有很多次能逃,但是她都沒有。
就因爲東延太子說了她前世的事。
想到什麼,朝傾公主望着安容,笑問道,“我聽靖北侯世子捉弄真的朝傾公主時,提及她差點嫁給蕭湛的事,還是你撮合的?”
撮合別人,最後嫁的卻是自己。
這媒做的,不知道是太成功,還是太失敗。
當然了,朝傾公主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方纔和安容的聊天,其實更多的還是試探。
她知道,就算前世她穿成了顧清顏,也不可能和親東延太子,她豈會傻到東延太子說什麼就信?
若真和親了,她哪有機會教安容秘方?
而且,今兒和安容一番話,她更確定了一件事。
安容不是隨隨便便撮合她和蕭湛的。
定是與前世有關。
她大膽猜測。
前世,蕭湛是她的夫君,所以她一再追問她前世嫁給誰時,她才含糊其辭,不願吐露。
不過,她寧願不說,也不騙她,順着她的話說是東延太子,可見心底善良,而且對她更是信任有加。
但是,有件事,她就不高興了。
她不知道是安容的演技太高,還是東延太子存心騙她。
所以,她直截了當的問了。
“我聽說蕭湛想殺顧家大姑娘,若不是東延太子及時趕到,她都命喪蕭湛之手了?”
朝傾公主的話,問的安容不知如何回答。
但是更叫她無法回答的還在後面,朝傾公主問她,“爲何東延太子叫我離你遠點兒,若是能殺你,就痛下殺手,不必留情,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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