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油毛順滑,甩着馬尾,輕擡了下馬蹄,神情頗悠哉,一看就是匹千里良駒,尤其是那馬頭處有一抹蔥白。
是蕭湛的馬,他沒有認錯。
怎麼會有兩個蕭湛,到底誰纔是真的?
那男子一打手勢,暗處又出現四個暗衛,一躍而下。
現在就成了真假蕭湛以二敵六了。
安容真替蕭湛捏把冷寒。
那些暗衛武功極高,招招凌厲逼人。
安容瞥頭看着趙成,見他端坐在車轅上,眼睛眨了兩下,“你不去幫忙麼?”
趙成握緊繮繩,笑道,“少奶奶,暗處的暗衛不下六個,主子若有危險,他們肯定會上的,屬下這會兒是車伕,只負責趕車。”
安容嗓子噎了下,既然有暗衛,爲何不出來幫忙,不知道有個詞叫速戰速決嗎?
趙成告訴安容,蕭家有規矩,暗衛負責保護主子,若是主子出事,暗衛要擔責任。
但也有一條規矩,那就是鍛鍊主子。
只要主子能應付的刺殺,他們可以在一旁觀望,以提高主子的戰鬥力。
雖然以二敵六,人數上是處於劣勢,可對蕭湛來說,不成問題。
暗衛就瞧熱鬧了。
安容再次囧了,當蕭國公府的暗衛好幸福。
再見蕭湛一劍秒了兩個暗衛,還是一劍封喉的那種,安容就安靜看熱鬧了。
殺了四個暗衛後,暗處傳來一聲綿長的口哨,那兩個暗衛便逃了。
安容手扶着馬車,見蕭湛伸手打了個手勢,暗處便出現兩個黑衣勁裝的暗衛。出去追殺那逃的刺客。
安容在心底認定打手勢的是真蕭湛。
安容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只見那兩貨用同樣的姿勢把那不沾滴血的軟劍插回腰間……
安容囧了。
真的是一模一樣啊。
她剛剛認定的蕭湛,又動搖了。
尤其是兩貨並肩走過來。
走路姿態一樣,臉色冰涼,眸底深邃如寒潭。
安容左右掃了掃,街上路上個個睜圓了眼睛,指指點點。
等走到馬車前。其中一個蕭湛道。“連軒,不要胡鬧了。”
說着,他往馬車裡鑽。
安容切切的看着他。把車門擋着了,他用醇厚如酒的聲音道,“該回府了。”
另外一個蕭湛站在那裡,顯得很凌亂。
他也說了一句。“連軒,不要胡鬧了。”
安容。“……。”
安容扶着額頭,看了這個蕭湛,又瞄那個蕭湛道,“要不。你們兩個共乘一騎,我坐馬車回去?”
這時,安容瞧見遠處有匹馬走過來。
走到站着的蕭湛那裡。親暱的蹭了蹭他。
安容眼神耷拉了,瞥頭看着近在咫尺的蕭湛。露出潔白的牙齒一笑,“相公?”
某男骨頭一酥,清脆脆的誒了一聲。
然後,安容伸出魔爪一推。
那貨就摔下馬車了。
四仰八叉的,頂着蕭湛那張臉,安容都不忍直視。
她覺得,今兒蕭湛的完美形象被連軒那二貨毀的差不多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抹着臉皮,一臉無辜道,“大嫂,要不是我戴着人皮面具,就毀容了。”
安容用手遮住臉,蕭湛俊朗如神祗的臉出現那般無辜的眼神,真是要多彆扭就多彆扭,她快忍不住跳下馬車補兩腳了怎麼辦?
只是她想不明白,連軒個頭比蕭湛矮一些啊,身子也要單薄點兒,爲什麼看着差不多。
連軒拍着身上的灰土,朝蕭湛走去,手摸着馬兒的毛,罵道,“真沒良心,我待你也不差吧,至於這麼出賣我麼?”
要不是這破馬,以他的演技,騙過大嫂那是小菜一碟。
安容滿臉通紅,她好像有些不稱職,連自己的相公都分不出來。
蕭湛望着連軒搖頭,要伸手去撕下連軒的面具,連軒把頭側了,翻身上馬,摸着馬的鬃毛,道,“大哥,我發現你的臉好管用。”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來一沓銀票。
蕭湛腦門上的黑線成摞的往下掉,“銀票哪來的?”
“一路出來,凡是跟我打招呼的,我都借錢了,”連軒聳了鼻子道。
一想到那些人聽到他說得罪了媳婦,沒錢吃飯,都一臉驚訝錯愕,二話不說就借錢,還一臉同情的模樣,連軒現在還腹抽。
看來大哥被外祖父逼着把所有身家交給大嫂的事,京都是人盡皆知了啊。
蕭湛,“……。”
“你都借了誰的錢?”蕭湛撫額問道。
“差不多十來個吧,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連軒清了清嗓子道,“大哥,你放心吧,我問過了,他們說不用還。”
“……所以你就不還了?”蕭湛渾身無力。
連軒摸着馬毛,酸酸道,“他們以借錢給大哥你爲榮幸。”
不但是榮幸,而且還錢就是看不起他們!
想他要借錢,那羣狐朋狗友就一臉驚詫的看着他,“不是吧,你堂堂靖北侯世子居然也會缺錢,是跟我們開玩笑麼?你都缺錢,那我們就缺錢買褻褲了……。”
大哥的朋友就不會詫異,很爽快的就掏錢了。
他的心有些酸塞。
蕭湛已經拿連軒沒輒了,只道,“缺錢我給你,把那些銀票還回去。”
說完,蕭湛轉了身。
身後,連軒眉頭皺緊,頗有些犯難。
認識的還好說,問題是有人他不認得啊,怎麼還錢?
還有他不大記得誰借了多少錢了,腫麼還?
連軒摸着馬毛,望天惆悵,他不該頂着大哥的臉胡鬧,敗壞大哥的名聲。還有大嫂的……
蕭湛回了馬車,安容看着坐在馬車上的“蕭湛”,那略帶憂傷,有些紈絝不羈的神情。
安容擡手揉太陽穴,“相公,你就讓連軒頂着你那張臉麼?”
久了,會叫人以爲你精神分裂的好吧。
蕭湛無奈道。“讓他頂一天吧。敖大將軍的人不知道在不在暗處,這樣對他來說,好歹安全一些。”
不得不說。蕭湛對這個弟弟是寵溺至極了。
趙成輕甩馬鞭,馬車又緩緩朝前駛去。
連軒興致缺缺,騎着馬陪同在側。
坐在馬背上的,器宇軒昂。尤其是他的神情,模仿的惟妙惟肖。
安容就好奇了。“國公府守衛嚴明,他是怎麼騙過那些暗衛出來的?”
難道那些暗衛也分不清誰是蕭湛,誰是連軒嗎?
安容的說話聲不小,連軒聽見了。他笑道,“很簡單啊,大大方方朝前走。見到四舅舅,主動打招呼……。”
糊弄過了蕭四老爺。他就見到了蕭總管。
其實,最難糊弄的就是蕭總管。
不過,他選擇了主動出擊,擺着蕭湛的招牌表情,有些無奈有些啞然,道,“連軒將我迷暈在書房,易容成我的模樣進宮了。”
蕭總管當時就錯愕的不知道說什麼話了。
他在無奈一笑,“去牽馬來,我進宮看看,別叫他惹事了。”
這樣,蕭總管哪裡還會懷疑,趕緊吩咐小廝去牽馬。
他走着蕭湛的步子,是大大方方的出了蕭國公府。
安容望着蕭湛,她覺得已經沒人能管的了連軒了。
要說他性子大咧,偏他想做成什麼事,就沒有辦不到的。
安容笑看着他,“我能請你幫我一件事嗎?”
連軒當即身子一怔,有些飄飄然了,大嫂真是信任我,大哥就在他身邊,她卻舍大哥要我幫忙啊,很榮幸。
“大嫂,你說就是了,”連軒端着架子道。
安容看了蕭湛一眼道,“我想鬧的北烈皇宮烏煙瘴氣。”
連軒睜大眼睛,隨即笑了,拍了胸脯道,“大嫂,你不覺得你是大材小用嗎?”
鬧得烏煙瘴氣,毀了北烈皇宮那都是小事一件。
安容見他雙眸泛光,趕緊加了一句,“不得去北烈,只能用飛鴿傳書。”
連軒拍着胸脯保證,“絕對讓大嫂你滿意。”
連軒話音剛落,迎面走過來個男子。
俊朗如玉,風姿皓軒。
是祈王。
他笑着走過來道,“聽說蕭表少爺缺錢,不知道本王有沒有那個榮幸借你錢?”
蕭湛,“……。”
安容,“……。”
安容看了蕭湛兩眼,擦了下額角的冷寒,掀開一角車簾。
之間馬背上某貨面色冷酷,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若有似乎的笑,“祈王的錢好借,只怕不好還吧?”
祈王笑了,手中玉扇啪的一下展開,頗失望道,“那本王是沒那個榮幸了?”
連軒看着祈王,道,“還請祈王讓個道。”
祈王瞥了馬車一眼,將玉扇緩緩合上,笑道,“靖北侯世子不愧是蕭表少爺的兄弟,容貌、神情,便是說話語氣都叫人真假莫辯。”
連軒嘴角一揚,也不裝了,方纔兩個蕭湛對敵的事,這會兒還不知道傳了幾條街了。
連軒笑了,“若是祈王的錢借了也不用還,本世子倒不介意借個萬兒八千的。”
蕭湛把車簾掀開,看着祈王道,“借錢就不必了,若是可以,還請祈王告訴沈祖琅的行蹤。”
祈王眼神一閃,隨即一笑,“沈祖琅?蕭表少爺說的是那個叫敖大將軍尋了幾日,都找不到的瓊山書院學子?”
裝,真能裝。
明明認得,還用一連串發問,好像他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她一直懷疑,就是他藏匿了沈祖琅。
因爲他一直在努力巴結敖大將軍,所以敖大將軍纔不會往他身上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