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聽安容這麼介紹,有些大吃一驚,沒想到她竟然也這般博學了,不由得捏着安容的鼻子道,“惦記上了?這是你爹去拜訪瑞親王,他送給你爹的,你爹勻了二兩給我。”
“才二兩啊?”安容還打算分一點,沒想到居然這麼少。
孫媽媽聽得啞然,笑道,“侯爺那兒也只有二兩呢,這茶這麼珍貴,能得二兩很不錯了,四姑娘還嫌少。”
安容撓了撓額頭。
老太太啜了一口,放下茶盞,然後看着安容,“祖母聽說你答應你大姐姐出嫁的頭飾全部從玉錦閣買?”
安容把玩着繡帕,點點頭,“大姐姐說她不喜歡府裡那些頭飾,過於陳舊了,戴出去不合身份,她喜歡玉錦閣的頭飾,要從玉錦閣買,我沒意見。”
沈安玉幾個正巧走到屏風處,把安容這話聽了個正着。
沈安玉瞥了沈安芸一眼,眸底閃過一抹冷色,還真是有本事,三言兩語就糊弄的沈安容答應了,但是她還沒答應呢!
“四姐姐,玉錦閣的頭飾精美,誰都喜歡,京都還沒哪個侯府嫁庶女,陪嫁十二套玉錦閣的頭飾呢,咱們武安侯府要破這個例嗎?”沈安玉笑的輕柔。
“祖母教你管家,可也得講規矩來吧,你這樣依着性子,大姐姐要什麼,你就給什麼,回頭娘還怎麼管家,這虧空你要自己掏腰包補上嗎?”
沈安芸聽得直咬牙。
老太太望着安容,安容笑的更從容,“我是贊同大姐姐的頭飾從玉錦閣買。可我沒說要買十二套吧?既然府裡那些頭飾。大姐姐不喜歡。有何必逼着她要,讓她心裡不舒坦,祖母,我想要不就順從了大姐姐的意思,買玉錦閣的,不過買多少,看大姐姐自己的意思吧,咱們把十二套首飾的銀錢算算。能在玉錦閣買多少算多少。”
老太太思岑了兩秒,點了點頭,“這樣倒是可以,大姐兒的陪嫁首飾,是兩千兩,你去玉錦閣挑,只要不超過,買幾套隨你。”
沈安玉掃了沈安芸一眼,沒再說什麼。
唯獨沈安芸氣的心疼,虧得她昨兒高興了一夜。連大姨娘都替她高興,沒想到根本就沒佔到一點的便宜!
要說沒便宜。那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府裡準備的頭飾不可能中規中矩兩千兩,好的話,會值一千八百兩,不好的指不定就一千五六了。
而且樣式老沉,畢竟年齡閱歷不同,挑選物件的眼光也不同,有些實在不喜歡的,得賣了重買,又要折損一筆,安容隨便一句話,就幫了她三四百兩銀子。
她非但不感激,還這樣不滿,覺得安容這麼說,是昨兒談話被芍藥聽見,告訴了她,她在存心報復!
安容見她神情不虞,心底也沉了下去。
還真是喂不飽的狼,事事依着她,纔回覺得你好,稍一不順心,就覺得你不好,沒有姐妹情,安容覺得煩。
她不伺候了,安容拽了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大姐姐對母親給她準備的陪嫁,不是很滿意,從圖紙到首飾,再到陪嫁的傢俱,都要換,大姐姐孝順,覺得祖母您年紀大,不敢惹你費精神。”
“可是安容懵懵懂懂,只想着大姐姐能高高興興的出嫁,她說什麼,安容都覺得有道理,想事事都順從了她的意願,卻也知道這樣做將來母親肯定要數落我把管家當兒戲,安容不想被罵,要不你讓紅袖姐姐負責大姐姐的陪嫁吧?”
紅袖聽得一怔,這麼大的事,四姑娘怎麼交給她啊?
老太太皺隴眉頭,又看了眼沈安芸,心裡還能不懂,這是當安容什麼都不懂,又重姐妹情,好糊弄呢,依照她這樣辦嫁妝,怕是趕的上安玉出嫁了。
沈安玉聽安容這樣說,冷哼一聲,“你還真是好說話,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姐姐壓根就不滿意這樁親事,你是不是還要順了她的意,幫她退親?”
說完,又譏笑的看着沈安芸,“娘之前問你可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好像沒見你有意見,怎麼到四姐姐管家,就這也不喜歡,那也不滿意了,娘苛待你了嗎?!”
按理,在老太太面前,她說話不能這麼衝,可是她卻不得不說,本來老太太就撤了大夫人的管家權,沈安芸原先好好的,這會兒又來火上澆油,她要再不辯駁兩句,老太太沒準兒就真認爲她娘貪墨,苛待庶女了。
沈安芸咬着脣瓣,委屈的搖頭,“我不是說母親準備的不好,是我,忽然不喜歡那些了……。”
“好了!”老太太呵斥了一聲,擺手道,“府裡許久沒有姑娘出嫁,準備上有所欠缺在所難免,這事就交給紅袖去辦吧,喜歡什麼樣式,只要不越過規制,都依照你的意思辦,要是喜歡反反覆覆,就什麼也別過問,安心等着出嫁。”
沈安芸紅着眼眶,唯唯諾諾的應了。
沈安玉見了就來氣,好似誰欺負了她似地,本來安分好些日子了,誰想孃親一被關,她就開始蹦躂了。
佔着定親了,蹦躂的比以前更厲害,晾準了就算她做的過分,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吧,本來今兒逛街哪有她的份,非得來插一腳,怎麼就那麼討人厭呢!
沈安玉火氣很大,見誰都忍不住嗆幾句,原因無他,因爲出門,頭上戴着的自然是最精美的頭飾了,她最好看的頭飾都被人打劫了!
她纔是侯府嫡女,穿的衣裳是最精美的,沒想到頭飾卻兩個庶出的都比不上,她能心平氣和纔怪。
沈安玉挨着老太太坐下,撒嬌道,“祖母,我要多買兩套頭飾,之前我的頭飾都被打劫了。”
說完,又望着安容,“四姐姐,雖然鬼不是你指使來打劫我的,卻是因爲你賄賂鬼引起的,連累我沒了頭飾,你要送我一套!”
安容聽得好笑,挑眉看着她,“五妹妹這話說的可真是沒道理了,我賄賂鬼,那這鬼從哪裡來的,她還害我沒了銀票呢,你心裡氣憤,要找人賠也該去找那個指使女鬼嚇我的人賠啊,我可不做這冤大頭,還有,平素咱們頭飾都是一起買的,你要多買,那我和三姐姐她們都要。”
反正就是一碗水端平。
安容這樣說,沈安姒幾個自然高興了,能多得兩套頭飾,傻子纔不要呢,都跟着安容起鬨。
老太太見了頭疼,吩咐孫媽媽拿了根梅花紅玉簪給沈安玉,算是安撫她的小心肝,畢竟她是真的被打劫的很慘,再就是轟人了,“你們都逛街去吧。”
安容早料到會是這樣,府裡這麼多姐妹呢,一人多買兩套,少說也要七八百兩了,雖然這些首飾將來都算作陪嫁之內,算是提前用,可是一次拿這麼多,老太太也不願意。
再說了,別人不懂,老太太還不懂安容話裡的意思,其實最委屈的那個是她,沈安玉是自作自受,活該。
她這樣還要賠,那她有理要要個十套八套了,再說了,大夫人掌家那麼多年,最疼的就是沈安玉,還能短了她的用度?
安容那麼說,只是給老太太遞臺階,排憂解難。
至於沈安玉得的那支金簪,價值不過三十兩,安容還不看在眼裡,不過卻足矣氣煞沈安玉了,她想的可是三百兩!
安容站起來,福了福身子,纔想起來沈安溪沒來,這兩日事忙,都沒顧得上她,便道,“祖母,六妹妹她怎麼了?”
老太太笑了笑,還沒說話,就沒沈安玉搶了先,“你不是最關心六妹妹嗎,怎麼這會兒才問?”
安容扭眉看着她,“這會兒問怎麼了,這兩日一門心思全在誰偷了我的秘方算計我上了,哪裡顧得上她,倒是五妹妹你閒的有時間打架,怎麼不多關心六妹妹?”
“你!”沈安玉氣的一口銀牙險些咬碎。
沈安芸見老太太煩躁的蹙眉,忙過來推攘沈安玉,柔聲道,“好了,咱們快些去玉錦閣吧,今兒玉錦閣有中頭戲呢。”
沈安玉就隨着她走了,嘴裡還嘟嚕着,“你又買不起,瞎跟着起什麼哄。”
沈安芸臉色變了一變,隨即又笑道,“不是還有五妹妹你嗎,上個月你沒買到,這個月總不會錯過了吧?”
提起這事,沈安玉就一肚子火氣,牙齒是磨的咯吱響。
安容是樂翻天了,以沈安玉愛首飾的天性,怎麼可能有八百兩的積蓄,那是因爲她央求了大夫人整整兩個月,大夫人才給了她一千二百兩,許她競爭玉錦閣一套最精美的頭飾。
誰想一千二百兩壓根就不夠,她是耐不住心癢,花了四百兩,留下八百兩打算這個月再競爭的,到時候央求大夫人再給點,務必一舉拿下,在梅花宴上大放異彩。
誰想,出意外了。
而且是意外橫生,遇到大夫人心情不好,沈安玉求了一晚上,大夫人才給了她二百兩。
那玉錦閣一個月才推出兩套的極品頭飾,她是不用想了,本來那是她的囊中之物啊。
沈安芸明知道沈安玉心裡堵的慌,還故意這麼說,就是存心的給安容添火氣,誰叫她那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