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這小子,年齡也不小了,身邊就一個女人,楊銘在荊州的時候,賞給他的那個侍女如花。
別以爲人家叫如花,就不漂亮,其實完全稱得上如花似玉這四個字,就是如花,破了杜如晦的瓜,以至於杜如晦甚至都想給如花扶正,被他爹杜吒知道後,寫信臭罵了一頓,說什麼敢娶如花,就從族譜中抹了杜如晦。
京兆杜氏,也是豪閥了,後來杜如晦也相中了一個,楊銘有意給他牽線,但是杜如晦這小子還挺執拗,執意要自己去追,結果黃了,人家姑娘現在已經嫁人了。
可見你在歷史上名氣再大,也不能證明你是全能的,至少在追女孩這種事情上,他是真不行。
這次春遊,楊銘要給杜如晦找一門拿得出手的親事,當然,前提是得尊重杜如晦的意見。
他爹放話了,除了京兆韋,哪家的姑娘都不要。
京兆韋杜,還真是一對哥倆好啊。
這天,營帳內只有楊銘和杜如晦,他倆在翻看着韋家的卷檔,從裡面挑選適合杜如晦的。
楊銘注意到,杜如晦這小子翻來翻去,經常會回翻至某一頁,目光停留一陣後翻走,過一會又會翻回來。
於是楊銘乾脆一把奪過來,憑藉剛纔的記憶,翻到了那一頁。
“韋藝?”楊銘挑了挑眉,繼續往下看,杜如晦瞬間臉紅。
這一頁記錄的,是逍遙公韋敻第四子韋藝家的情況,韋藝早死了,有四個嫡出,三兒一女,長子韋彤,現任東宮左衛率,次子韋或,宣稱郡太守,三子韋晏沒有入仕,身體原因。
唯一的一個閨女,叫韋宣敏,嫁給了京兆杜。
這兩家是怎麼個意思?聯姻也太多了吧?
接着,楊銘繼續往下看,長子韋彤襲了他爹的魏興郡公,眼下雖然在東宮任職,但卻非常尬尷,因爲東宮沒太子。
韋彤有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閨女叫韋尚蔚。
杜如晦這小子剛纔的眼神,應該就在這個位置,楊銘指着韋尚蔚這麼名字道:
“你認識她。”
杜如晦點了點頭。
這就清楚了,這小子又暗戀上一個,這次不幫忙,估計還得黃。
韋杜倆家是非常熟悉的,既然認識,說明人家長什麼模樣,杜如晦也應該是知道的。
“走,去韋家的營地,”楊銘直接起身道。
“啊?”杜如晦趕忙跟着起身:“是不是太唐突了?”
楊銘直接道:“時間就是金錢,晚一步說不定人家就名花有主了。”
杜如晦瞬間大急,趕緊跟着楊銘去了
今年春遊營地,最熱鬧就是弘農楊、京兆韋和蘭陵蕭,因爲這三家現在混的最牛逼。
營地外面,馬車停靠的滿滿當當,但凡是個背風的地方,就站着有人,身上凍得瑟瑟發抖,但體內正燃燒着熊熊火焰。
其它家族的姑娘,希望能嫁進來,成年男子,希望能從裡面娶走一個。
以至於京兆韋氏的營地外圍,什麼家族的旗幟都能看到。
楊銘一到,外面聚集的車輛紛紛讓路,目視着騎隊在完全不減速的情況下,進入韋家營地。
下馬之後,楊銘朝杜如晦道:“這裡面你應該有熟人吧?”
“有很多,”杜如晦頗爲緊張道。
楊銘點了點頭:“你先找他們耍去,我去見見韋約。”
韋約,是這次京兆韋氏在春遊營地主事的人,杜如晦看上的那位姑娘,是韋約親侄子的閨女,韋約家裡排行老六,韋藝是老四,楊暕的前任老丈人韋衝,是老五。
收到風聲的韋約,已經從營地的腹心深處騎馬趕來了,正好和楊銘撞上。
韋約趕緊下馬:“殿下親至,有失遠迎,您這邊請。”
說着,韋約在前引路,引導着楊銘前往他的大帳。
請楊銘坐下之後,韋約立即叫來族內兩名晚輩,於一旁伺候。
這就是人家韋家的待客之道,不讓下人伺候,而是家裡的兩名少女,這樣能夠顯示對楊銘的敬重。
什麼少女不出閨閣,不見生男,這都是說辭,大家族是不會被這些東西束縛的。
“觀城公這邊是真熱鬧啊,”楊銘笑道:“你聽,外面吵吵嚷嚷的一刻都不停。”
韋約聞言,趕忙打發下人出去,讓外面的都安靜點。
楊銘可沒有這個意思,但韋約的舉動確實予人好感,會讓楊銘覺得,這個人做事穩妥又得體。
“驚擾殿下了,春遊就是這樣,都是年輕人嘛,精力旺盛,”韋約坐在客位,笑呵呵的招呼一名少女給楊銘端來點吃食。
楊銘笑道:“常聞韋家與杜家交情匪淺,您老的夫人,也是杜家出身吧?”
韋約點了點頭:“亡妻確實是杜氏,後續娶河東衛氏。”
楊銘微笑點頭,望向帳外:“以您老的身份,今年怎麼會來營地管這些事情?”
還不是因爲你?我們再不想辦法妥善安排,怕被你整死,韋約笑道:
“家中閒着也是無事,出來散散心也是好的,一把老骨頭,誰知道明年來能不能出來。”
“欸~~”楊銘擡手道:“觀城公老當益壯,謙虛了,我剛纔在營地裡面似乎聽到了江南那邊的口音,您這裡有南方人?”
廢話!現在蘭陵蕭家可是香餑餑,誰不想搶?遲一步都被別人搶走了。
韋約點頭道:“應該是蕭侍郎的長子了,他和隨從眼下就在營地裡。”
你們下手是快啊,蕭銳今年才十四歲,就被你們盯上了?
眼光夠毒的。
蕭銳,就是蕭瑀的長子,楊銘的表弟,這孩子眼下,多半應該是整個春遊營地,最搶手的了。
通濟渠漕運的事情,楊銘之所以找蕭瑀幫忙,是因爲蕭瑀的妻子,就是趙國公獨孤纂的親妹妹,獨孤薪的親姑姑。(前文忽略了,已經改了)
蕭銳管獨孤纂叫大舅父。
所以楊銘、蕭瑀、獨孤纂,完全就是三個親戚在瓜分漕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楊銘忍不住笑道:“蕭銳有沒有中意的?”
他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緊張的,萬一蕭銳跟那個韋尚蔚對上眼了,杜如晦這次還得黃。
畢竟楊銘不能從自己表弟手裡,給他的屬官搶女人,實在是說不過去。
“額”韋約吞吞吐吐道:“蕭大郎看中的,正是臣的幺女。”
我特麼楊銘臉都綠了,你特麼今年都多大了?怎麼還有沒嫁出去的女兒?你不是都有孫子了嗎?
楊銘皺眉道:“不是嫡女吧?”
“是臣與衛氏所出,是嫡女,”韋約道。
真是好算計啊,最大的搶手貨被你收入囊中了,楊銘笑道:
“觀城公果然老辣。”
那是必然的,韋約一陣得意,他知道楊銘意有所指,裝湖塗道:
“晚輩們的事情,我是從來不過問的,一切順其自然。”
“我卻喜歡過問,”楊銘笑道。
韋約一愣,心裡瞬間咯噔一下,完了,這小子今天來我這,絕對憋着壞呢,他不是要攪和吧?
“殿下什麼意思?”韋約問道。
楊銘笑了笑:“不要擔心,是好事,您這裡有個叫韋尚蔚的吧?”
“嗯?”韋約愣住了。
“啊?”負責一旁伺候楊銘的少女捂嘴驚呼。
楊銘好奇的看向身旁:“你不會就是吧?”
少女朝着楊銘盈盈拜道:“民女閨名,正是尚蔚二字。”
韋約趕忙借坡上驢道:“殿下若是看中,改天就將她給您送過去。”
他以爲是楊銘找女人,畢竟楊銘的女人真的不算少,偏偏就沒有韋家的,在韋約看來,這可是一個機會。
楊銘微笑擺手:“不要誤會,不是我要。”
說罷,楊銘朝帳外的蘇烈招了招手:“將杜如晦叫來。”
隨後楊銘看向一臉驚詫的韋約,笑道:“此子爲襄陽太守杜吒長子,現在是秦王府文學,觀城公覺得如何?”
不如何,杜吒這小子我知道,這輩子是上不去了,他的兒子也不會有多大出息,可是尚蔚的父親,身上有魏興郡公爵位,還是東宮左衛率,頗得陛下器重,肯定不合適。
韋約訕訕一笑:“齊大非偶。”
這個成語的意思,多指門不當戶不對,不敢高攀。
“那就讓韋彤也去地方歷練一下吧,也去做個太守,這樣就門當戶對了吧?”楊銘問道。
韋約臉色鐵青。
他雖然不在朝堂,但是朝堂有什麼事情,他是知道的。
眼下的大隋,有七個人擁有參掌選事之權,也就是選舉官員的權力,但和歷史上的選曹七貴出入很大。
當下的七貴,是楊銘、楊暕、楊雄、蘇威、牛弘、裴矩、宇文述。
楊銘都能把高熲拉回來,下放一個左衛率又是多大點事啊?
沒有太子庇護的左衛率,啥也不是。
楊銘已經動火了,你特麼瞧不起杜如晦,就是瞧不起我,我的屬官品級是不高,那是因爲我捨不得把他們放出去,我真要放出去,三五年就能給杜如晦弄個太守。
這時候,杜如晦進來了,但是楊銘已經打算走了,只見他直接起身道:
“這姑娘是你的了,”說着,楊銘看向韋約:“韋彤要是不樂意,讓他來找我。”
“不不不,願意願意,”韋約也看出楊銘動火了,所以趕忙彌補道:“這是韋氏的福氣,還不快叩謝殿下的大恩。”
楊銘頭也不回的走了,韋約大懼,趕忙一路陪笑致歉,卑微至極。
連帶着把韋尚蔚也給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