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淺搖頭,語氣平和:“可不敢,小時候我靠近你,不小心打翻了茶盞,你讓人打了我兩個耳光,打的我牙齒掉了一顆,好幾天耳朵都是嗡嗡的。”
王氏臉色變得有些尷尬,蘇雲昭見狀咳嗽兩聲,朝蘇清淺使了個眼色,“母親也是爲你好,過去的事情還揪着不放做什麼?”
“就是,一天到晚揪着別人的錯,好像你自己沒做錯事情一樣。”蘇懷玉小聲嘀咕。
蘇清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反正她今天不是來理論這件事。
“先進暖閣坐,酒席早就準備好了。”
蘇雲昭先讓裴渙進去,蘇清淺跟在裴渙身邊,也走在了蘇雲昭夫妻前面。
王氏扯了扯小女兒的袖子,壓低了嗓音說道:“那賤人現在風頭正盛,你別去惹她。”
蘇懷玉輕哼一聲,嫁了個殘廢,有什麼了不起的。她正兒八經的姐夫,可是五皇子殿下,將來可是要做皇帝的,用得着怕一個殘廢?
走到一半,蘇清淺不走了,回頭笑吟吟地望着蘇雲昭,“父親大人,我已經是出嫁女,我娘膝下沒有子嗣,只怕連上香燒紙的人都沒有。難得回來,還是給我娘上一炷香吧!”
蘇雲昭脣角一僵,看向蘇清淺的目光變得毒辣,蘇清淺的親孃李氏牌匾根本不在祠堂,上哪兒拜去?
王氏嘆息一聲,語氣帶着幾分憐惜,眸低卻閃爍着別人看不懂的毒意,“淺淺,我們知道你孝順,不過今日是你父親的生辰,是不是應該先給你爹拜壽呢?”
“你那個娘是什麼身份,也配放在我們蘇家的祠堂裡,蘇清淺,今天讓你們進門吃飯已經是父親大人開恩,別給臉不要臉!”蘇懷玉看不下去了,徹底發飆了。
蘇清淺脣角勾起,她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蘇懷玉的衣襟,反手就是兩個耳光。
當下蘇懷玉臉上紅腫起來。
“我堂堂正一品夫人的生母不配放在你蘇家祠堂?”她推開蘇懷玉,懾人的目光落在蘇雲昭身邊,“父親大人,我娘不曾與你和離,也不是被休棄出門,爲何牌位不能放在蘇家祠堂?”
看着愛女被打,夫妻兩人心疼極了,剛要開口訓斥,就見裴渙手裡把玩着鞭子,嚇得低了頭將蘇懷玉護在懷裡。
蘇雲昭嚥了咽口水,眼底劃過冰寒,沉聲說道:“按照蘇家的規矩,你娘不曾爲蘇家生育子嗣,所以——”
“那父親是不承認有我這個女兒咯?”
父女對視,一個冷靜沉着,一個滿目恨意。
“我知道,父親不喜歡我,我娘是商賈人家出身,除了能給蘇家錢以外什麼都做不到。而大夫人孃家是官宦人家,對您有助力。你怕人家提起你曾經入贅過李家,所以連帶着不喜歡我,這些我都知道,但您別忘了,在您最難的時候,是我母親給你的機會!”
拋棄糟糠,忘恩負義!
“夠了!”蘇雲昭氣的胸膛起伏,指着蘇清淺怒斥道:“別以爲你嫁到了國公府,就可以回來對老子指手畫腳,蘇家的事還輪不到你說話!”
蘇清淺也不敢示弱,“既然如此,那改日我進宮面聖時,問問陛下,正妻不入祖墳,牌位不入家祠是何道理!”
蘇雲昭後退了幾步,看着這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一陣恍惚,在他的記憶裡,蘇清淺懦弱,行事帶着一股子小家子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有了上位者的威壓?
“淺淺,你別聽懷玉胡說八道,姐姐的排位前幾日下人打掃弄花了,我叫人重寫,這幾日還沒送來,她一個小孩子家懂什麼?”王夫人走出來打圓場,扯了扯蘇雲昭的袖子,裝模作樣地擦了下自己的眼淚。
“夫君,孩子小,咱們做大人的讓着些就是了,並非有意頂撞你。”
言下之意,是蘇清淺不敬長輩。
蘇清淺也懶得跟他們糾纏,溫潤了笑容,笑眯眯地看着王氏,“既然大夫人這麼說了,那行,哪天我母親的排位送來,我再來上香好了。”
王夫人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先去正廳用飯,三公子,讓您看笑話了。”
裴渙皺了下眉,就算蘇清淺不說,大概也能猜到她在蘇家的處境。
到正廳分主次坐下,男客在外廳,女客在內。
裴渙不在跟前,蘇懷玉指着最末一桌一個位置,趾高氣昂地對蘇清淺道:“外嫁女再回孃家是客,這一桌可沒你的位置,一邊去。”
蘇清淺望着那個位置,那個是蘇家一些打秋風的親戚,根本算不得正席面,吃的東西次一等不說,還在雪地裡。
“行,客隨主便。”
蘇清淺帶着靈芝先去耳房,她今兒可不是沒準備的來。
到耳房換了誥命服,雖然重了點,不過這身衣服有絕對的好處。
扶着靈芝和萱草的手緩緩地走了出來,這一出來,看得所有女眷都驚呆了,紛紛站了起來。
蘇家不過是靠岳家發家,那些老牌有勳爵的人家嫌棄是落魄戶,壓根看不上,來的也只是一些小官宦家的夫人小姐。
最高也就是個正三品官家的夫人,蘇清淺可是正一品的誥命,更何況還戴着皇后賞賜的金釵。
王氏的臉瞬間黑了下去,如果眼神能殺死人,蘇清淺已經死了幾萬遍了。
她迎上去,語氣裡帶了幾分埋怨,“怎麼把誥命服穿上了,來的都是親朋好友,你這一身穿着大家都不自在。”
蘇清淺嗤笑一聲,回頭埋怨靈芝和萱草,“讓你們帶衣服都帶不好,看把我後媽嚇得,還以爲我是仗着身份找她報仇呢!”
看了臉色鐵青的王氏一眼,溫和地笑道:“我封了誥命,穿回孃家,您應該高興纔對,怎麼反倒不自在了?這可是咱們蘇家的榮耀啊!”
話音剛落,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站起來大聲附和道:“沒錯!咱們蘇家能出一個一品夫人,全族人都跟着沾光了。”
王氏緩和了一下臉色,“我自然是高興。”她看了一眼站起來的夫人小姐們,故作爲難地道:“只是你看,大家誰還敢坐着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