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有修改,部分情節有可能對不上)
“有事說事,別打趣我。”
自家小舅是什麼樣的人,她可再清楚不過了。
“早先老太爺在信陽暗中培養了一千精兵,給你的,我這次已經都領過來了,以後他們負責保護你。”
一千精兵?!
老太爺培養的精兵肯定是精中有精!
“謝謝小舅!”
靜姝又驚又喜,尾音下意識地微微上揚。
“另外……夜寒川也狠狠地懲治了衛遙,強令他離開這裡了。”
靳南秋打量着靜姝的神色,見她笑容雖然落了下去,但眉眼間一直存着的那點緊張卻鬆了些。
“至於那半塊兵符的意思,你也應該懂的。”
靜姝點點頭,“我都明白的。”他在盡力安她的心。
懲治衛遙,是要給她出氣,把兵符送回來,表示他不會用手中所持的兵馬來造反。
只是追隨他的屬下會不會同意他的做法,最終如何決定,她等着他的消息。
“我已遞了國書給趙擎,告訴他談判破裂接着打。此番你和夜寒川在他眼皮底下逃出來,只怕他不肯善罷甘休。”
趙擎確實沒有善罷甘休。
他大肆抓捕趙熙柔的同黨,終於找到了王印的下落,以北越王室男子身份,尋得八大部族的幫助,與夜寒川悍然開戰。
“大部分兵力都被牽制在了北境,京內此時必然空虛,正是我的好時機。”
北越關城之內,不起眼的小酒館裡,陰影裡的人坐在趙擎對面,聲色無比溫雅。
“只要你幫我拖住夜寒川大軍,待我登位,就把謝靜姝送來與北越聯姻。”
趙擎冷眼睨了他一眼。
“這道我借給你了,能不能成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那人只是又勾了勾脣角,和煦道:“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如何不能成?”
***
聽風聯絡點。
桌上擺滿了瓜果糕點,都是靜姝上次要吃的,先前運過來的壞了,舒衍又爲她蒐羅了一份。
靜姝一口沒動,盯着這些東西出神。
趙擎攻勢迅猛,夜寒川被他纏的脫不開身,兩方勢均力敵應也不會有什麼事,但爲什麼聽風的探子這兩日像是在避着她?
“公主,喝些湯補補身子吧。”
錦如端了碗雞湯走到了窗邊。
濃郁醇味冷不防充斥了鼻間,靜姝捂了鼻子止不住地乾嘔,胃裡一陣劇烈的翻騰。
秋月一進來便瞧見這幕,連忙對着錦如擺手道:“端走,快端走。”
錦如見狀也慌了神,急急端了雞湯走了出去。
靜姝纖手順着胸口,她薄脣微張喘着氣,面容有些虛弱。
秋月走上前替她搭了脈。
“聽風這兩日來了新消息吧,說的什麼?”
靜姝擡眸看着秋月,似是無意問道。
秋月收了手,溫了聲音道:“公主眼下該寬心養胎,不該再去思慮其他事情。”
顯然是不想說的意思。
“秋月,即便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
她音色平靜如常卻帶了異樣的壓迫感。
秋月略輕嘆了口氣,無奈道:“昨日來的消息,京城周邊有小股疑似軍隊人員動作,那邊人猜測……是謝承運。”
靜姝下意識地捏緊了桌邊,一雙秀眉也因着秋月的話而皺起。
“這怎麼可能?”
謝承運一直在北越,如何能來大周京內?
除非……除非趙擎給他借了道,可趙擎又怎麼會答應他?
“這些都是猜測,所以纔沒告訴您。”
那股突然出現的勢力走的隱秘,聽風也沒抓到實在的痕跡,況且,這邊也沒收到謝承運有什麼動作。
靜姝聽了那話,卻忽地站起了身,眉間染上了些許的憂慮之色。
“查實,謝承運究竟還在不在北越!”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再查趙擎最近見沒見過什麼人。”
“此事我讓人去辦了。”舒衍走進來,“你別擔心,翟老將軍一直以爲是趙擎殺的他兒子,兩方前些日子才針鋒相對過,趙擎和謝承運勾結的可能性不大。”
話是這麼說,可靜姝還是很擔心。
直覺告訴她,偷偷摸摸朝京城靠近的人就是謝承運。
上輩子他逼宮造反,這輩子也絕不會讓人省心。
如今大周的絕大部分兵力都在北境作戰,若謝承運此時趁虛帶兵攻進京,只怕真會被他攻下來!
“我想回京城。”靜姝道。
“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至少等我們確定了謝承運在不在北境。”舒衍點了點自己的眉頭示意靜姝,“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放鬆心情,好好養身體,不然等你想回去,你的身體也吃不消。”
靜姝手指碰了碰眉心,皺起的眉頭慢慢散開。
“好,那你一定儘快查實謝承運的動靜!”
見舒衍點頭,靜姝稍稍安了心,由着錦如扶着走進了屋內。
又過了兩日。
靜姝好不容易纔攔住了舒衍。
她總覺得這兩日,舒衍在刻意躲着她。
“謝承運的事情如何了?”
即便聽風這兩日沒什麼新消息傳來,可許是太平靜了,靜姝心中反而總隱隱覺得不安。
舒衍彎了彎脣角,一如既往的笑着溫聲道:“沒事,京內一切都好。”
“你看着我的眼睛說話。”
靜姝容色清冷。
舒衍擡眼對上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他眉心輕顫了一下,再想說時,已經遲了。
那一個停頓猶豫,就被靜姝捕捉到了蛛絲馬跡。
一顆心咚的一聲落下去。
京城……被圍了。
“我得回去。”
她的音色鏗鏘堅決。
前世就是謝承運帶兵圍了皇城,父皇在病中氣死,皇弟亂箭穿身而亡。如今,這種局面再次形成了,她怎麼能放心的下?
“你不能回去!”
除了舒衍,還有一道清冷的聲音緊跟着響起。
夜寒川扣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身邊。
“莫說京內危險,就是你現在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
夜寒川側過頭,烏黑深邃的眸子凝着靜姝姣好的面孔。
“被困的是我的親人!”
靜姝紅着眼睛,拼命想甩開他。
兩人推搡爭執之中,靜姝擡臂不小心撞到了夜寒川的前肩。
夜寒川低低“嗯”了一聲,劍眉吃痛地擰了擰,但仍舊攥着靜姝的手腕,不願意放開她分毫。
“你怎麼了?”
靜姝顯然也聽見了他那低啞的一聲,迅速停了動作,慌忙去檢查他的身體。
“我沒事。”
夜寒川搖了搖頭。
而靜姝卻壓根不信他這話,擡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摸了一手鮮豔刺目的殷紅。
他穿着玄色的衣衫是不顯血色的。
靜姝秀眉一顫,心中又氣憤又心疼。
“傷口都裂了,還跟我說沒事?!你這段時日到底有沒有好好養傷?怎麼還沒好?”
他在地牢裡受的都是皮外傷,若是好好將養,現在也該好個七八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根本沒好好上藥!
靜姝睜圓了一雙眸子,憤怒地瞪着他。
夜寒川對上了她的怒目,知她是在心疼自己。
擡了手臂便將她抱在了懷中。
靜姝頭靠在了他的胸口,剛勁有力的心跳聲傳進了耳中,她面上染上了片片緋雲。
“我會帶兵回去救你的家人,你相信我。”
淡淡的血腥味縈在鼻尖,靜姝掙開了他的懷抱,抿着脣瓣推着他走進了屋內。
門被關上了。
“我先替你上藥。”
白瓷藥瓶被放在了桌上,靜姝輕輕拉開了他肩上的衣衫,冷白色染血的肌膚裸露在了空氣中,繃帶拆開,裡面的傷口撕裂開,有些化膿,一點藥都沒見。
靜姝手微抖,小心地幫他清理好傷口,撒上些許藥粉,又仔細重新包紮好。
其他的傷口也如法炮製,忙活了半天,纔將他身上的傷處理完。
夜寒川望着她低眉凝神的嚴肅模樣,心中柔軟異常,他溫了嗓音道:“我知道你擔心你的家人,我會帶兵回去救京的。”
聽了這話,靜姝沉默了片刻,才輕啓脣道:“來不及的。”
前一世,謝承運就很快攻破了皇城,她必須要儘快回去,不能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許是因爲她眸子裡的擔憂之色太過濃烈,或是因爲她的語氣太過於篤定,夜寒川微微蹙了蹙眉。
她這副模樣,就好像是料定了會有不好的結果一樣。
“那我與你一同回去。”
夜寒川聲色微沉。
“不行!”
靜姝想也沒想便一口否決掉,繼而又道:“你身上的傷還是這個樣子,況且,你若現在走了,前線的戰事又該怎麼辦?”
“照你這般說,你懷着孩子,身子也不好,同樣也不能回去。”
夜寒川軒了劍眉看着她。
靜姝聽了這話,下意識提了音調駁道:“我又沒傷,哪像你?”
她一雙秀眉被氣的擰在了一起,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也泛着瑩瑩的亮色,夜寒川是未見過上一世謝承運攻破皇城的場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樣的場面再次發生。
夜寒川大掌輕輕握住了她白嫩的纖手。
“你上次叫我回去解決的事,我已解決完了。衛遙離開,其餘那些人,有當年和我一起從北越逃出來的,有寒鴉谷倖存者,我已與他們商議完,只向皇上替葉家軍,替寒鴉谷枉死和被俘的那些人討個公道,不動刀兵,不傷害任何人。”
當年皇上和太子在對待北越一事上給了他們信心,夜寒川沒有費多少功夫就說服了他們。
“所以,你不用怕我回去別有所圖,不必戒備我。”
他嗓音帶了些沙啞。
靜姝微微睜大了眼睛,“我不是……”
她沒想到他是這樣想的,“你誤會了,我不是戒備你纔不想你回京,是真的擔心你的傷。”
若不是夜寒川自己提起,她根本就沒有朝那處去想。
事實上,衛遙離開兵符送來之後,她就確定了他的選擇。
“我知道。”夜寒川輕輕攬過她,“我這次來,本也是要和你說清楚這件事。”
“先前諸多誤會,是我沒和你交代清楚,往後這種事情絕不會再發生,你想回京,那我便同你一起回去,護你周全。”
夜寒川將靜姝的小手牢牢地握在掌心內,一字一句地訴着他的心裡話。
“往後,我都信你,回京之後,我和你一起去見父皇,一定會給當年的人一個交代。”
靜姝伏在他身上,虛虛避過了他身上的傷口。
她話音才落,屋外就響起了聲音。
“侯爺,趙擎發動猛攻,將軍們等您回去拿個主意!”
屋外那小兵音色焦灼。
趙擎攻勢洶洶,如何應對還得靠夜寒川定奪。
“前線戰況危急,京內也同樣耽誤不得,你先讓我帶那一千精兵回京。”
靜姝看向夜寒川。
略一思忖後,他終是點了點頭,“待我做好北境佈防後就去趕上你們。”
話音落下,似又覺得很不放心,遂又補了一句道:“很快,你且等我就好。”
靜姝低眉替他理好了衣衫,想到他身上的傷,“萬事皆要小心爲上,你的傷,一定按時換藥。”
趙擎當初能傷到他,也是聽風的幫助,但也就只有那一次了。
“我還不曾將趙擎放在眼中過,應是你萬事皆要小心纔對。”
兩人相攜出屋,靜姝又把姚五叫過來仔細叮囑幾遍,讓他一定盯着夜寒川養傷。
臨走前,夜寒川把靳南秋拉走了。
靳南秋知道等着自己的一定沒什麼好事,連連搖手拒絕,只是自家那不省心的外甥女,賣小舅賣的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擋下趙擎這一波攻擊,夜寒川把軍營中衆將都介紹給了靳南秋,包括每個人擅長什麼缺點如何都一一歷數,然後把兵符往他手裡一放。
靳南秋聽得額頭青筋直冒,攥着兵符咬牙道:“夜寒川,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因爲那天我訓了你,所以你才逮着我給你打白工?”
夜寒川攏袖頷首,嘴裡正氣凜然道:“一切都是爲了大周安定,老太爺當年威震四海,您身爲他的兒子,責無旁貸。”
呸!
這是報復!
赤果果的報復!
他現在後悔極了,爲什麼放着京城美人不要跑來給外甥女出頭?
人家兩個冰釋前嫌,他卻落在了這黑心的手裡給他打白工累死累活!
“您以和談爲名騙趙擎出去,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一天三五波進攻是少不了的,接下來的日子,有勞您了。”
靳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