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承宣騙你,我一直都有空,只是他嫉妒我倆,不想讓你見我。”
靜姝面不改色給自家弟弟上了一記眼藥,換來對方一記白眼。
“糖糖,你靜姝姐姐的院子漂亮得很,你先去轉轉?”
“我剛見到長公主姐姐,你就趕我走?”姜棠圓圓的眼睛裡滿是控訴。
靜姝情知弟弟是有話要跟自己說,哄着姜棠道:“我府上有個醫術很厲害的姑娘,她正在治一個病人,你有沒有興趣瞧瞧?”
姜棠立馬把別的事忘在腦後,一臉躍躍欲試。
靜姝一笑,對錦如道:“領姜小姐去秋月那。”
錦如應了,整個房間裡就只剩了姐弟二人。
謝承宣謹慎的關好門窗,在靜姝探尋的眼神裡道:“父皇有意削弱威遠侯的兵權。”
“我猜到了。”
夜寒川手中的兵權本就容易讓掌權者憂心,更何況還有趙熙柔的挑撥。
“今天朝後,父皇隱晦的和我提了提,我沒應。畢竟是你看上的人,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靜姝想了想道:“無論如何,北境軍權一定要放在他手中。除了他,你覺得還有誰是北越王的對手?”
但話說回來,只北境軍就佔了大週一半的兵力,若是不動這個,所謂的削軍權也沒什麼意義。
“聽父皇的意思,是想讓威遠侯和聶老將軍共掌北境軍。”
“絕對不行!”靜姝想也不想就否定。
夜寒川握着北境軍不論想幹什麼都會先滅了北越,但翟老將軍可說不準。
前世是先有老二帶着翟家的兵逼宮奪位,纔有後來夜寒川揮師殺進京城。
她的至親,算來都死在了老二和他黨羽的手中。
夜寒川殺的,只是老二一黨和旁支而已。
“承宣,不論如何勸住父皇,絕不能給翟家太多兵馬。”靜姝慎重的囑咐。
“爲什麼?”
“我怕老二造反。”
謝承宣沉默下來,思索了許久,問道:“那你就不怕威遠侯造反嗎?”
怎麼可能不怕?
可如果是夜寒川,她至少還有保住親人性命的機會。
但是老二,他絕對不會留活口。
“不會有那天的。”我活着的時候。
靜姝默默地在心裡補上了後面一句話。
密談到此爲止,兩人去尋姜棠,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閒話。
“母后見過糖糖了,她很喜歡,說過幾日就找姜院正把婚事定下來。”
靜姝點了點頭。
“皇姐嘴上說着喜歡威遠侯,可好像從來沒和父皇母后提過這件事。”
靜姝嘆了口氣,苦笑道:“我怕提了,父皇一道聖旨就把婚事賜下來了。”
“那又如何,你和威遠侯的年紀也都到了該成婚的時候。他不想成親?”謝承宣危險的問。
好像只要靜姝一點頭,他就能把人綁過來似的。
靜姝最怕的就是這個,範廷安的前車之鑑,她長了記性。
“我倆的事用不着你管,管好你的姜棠得了。”
一句話斷絕了謝承宣亂插手的可能。
姜棠正小尾巴一樣跟在秋月旁邊,兩眼放光的和她討論着什麼。
謝承宣都到了半天,她也沒理。
“糖糖?”
靜姝心裡默默數到第五次,姜棠才擡起頭來。
“呀!你們過來啦!”姜棠聲音清脆,“秋月正在教我怎麼解毒,她真的好厲害!”
“姜小姐纔是學識淵博,底蘊深厚。”
秋月一開始只以爲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接觸下來才知道這姑娘的底子打的多紮實。
雖然經驗尚淺,但假以時日必然能成名醫。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糖糖該回家了。”謝承宣溫聲道。
姜棠扁了扁嘴,看向靜姝:“長公主姐姐,我能留在這嗎?”
這麼有挑戰性的病人,這麼厲害的師父,她不想走……
“好啊。”
姜棠天真率直,靜姝是真的很喜歡她,對錦如道:“使人去姜院正府上知會一聲,就說我留姜小姐住一晚。”
“喔!”姜棠快樂的行了個禮。
謝承宣腆着臉,“皇姐,我也想留在這……”
靜姝笑眯眯的:“你呀……”
“回你的東宮去!”
毫不留情的把自己弟弟攆走,靜姝心裡爽利了許多。
趕着她情關難過的時候跑到她眼皮底下秀恩愛,活該!
阿珠的體內的毒控制的很穩當,就等研製出解藥來。
姜棠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耗在這上邊,靜姝見她自得其樂,也隨她去了。
次日。
宮中的消息傳到靜姝耳朵裡。
羣臣不知從哪聽說了夜寒川藏着利器混進皇宮,紛紛上表彈劾。言他手握重兵,行事放肆,理應交出軍權。
謝承宣一力將這些彈劾擋了,並把羣臣大罵一通。
靜姝聽罷冷笑一聲,“罵得好,一羣不要臉的東西,夜寒川在前線殺敵的時候他們在京城吃香喝辣,現在用不着人家了,想起奪權來了。”
後院花樓四周已經上了厚厚的防寒的帳子,靜姝撥開帳子往侯府瞧,看見夜寒川的身影用力的揮了揮手,又指了指後門的方向。
“今兒這事我預料到了,我讓承宣幫着你些,他果然沒讓我失望。”
既然幫了他,就沒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她得讓他知道,她對他好,讓他記着。
“他們擔憂的合理。”夜寒川看着靜姝,“我若造反,沒人攔得住。”
這話不好接,更何況在他那雙黑的不見底的眸子下,靜姝總覺得自己任何的小心思的都無所遁形。
最後,她苦笑道:“他們都忘了,北境軍的地位是你自己殺出來的,你若真想反,就算沒了兵權,也沒人能攔住你。”
大周地處偏南,環境溫軟,自古便是文盛武弱。
本來就沒幾個武將,夜寒川這種驚才絕豔的人物,也就這麼一個而已。
夜寒川沉默下來,他這沉默卻讓靜姝不安。
“你不怕嗎?”
他聲音低,又沒說清楚,靜姝卻懂了。
“你想要皇位嗎?”她反問。
夜寒川搖了搖頭。
他對那個位子從來都沒興趣。
靜姝放了一半的心,可另一半卻提的更高了。
不想要皇位,那他造反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