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知曉,可是,皇命不可違。”門外傳來這樣的聲音,再然後,又有人說,“莫要妄議陛下,再者,此番定然是陛下身邊的謀臣爲陛下出謀劃策,許是想要討好少爺吧。”
“嗯,有道理。”
“是,是啊。”
衆皆認同,然後,門外便突然安靜了下來,倒是沒有人繼續談論了,而蕭妙玥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不覺間,她用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頰,竟是已經落淚了,真沒出息!她在心裡這般罵着自己。
然後,感覺到自己身下稍微好受些了,她連忙用手擦拭了下自己眼角的淚,走到了桌邊,坐了下來,她緩緩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欲拿起來喝一口,可她整個人神情惚惚恍恍,手也是沒把那杯子拿穩。
在她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杯子驟然向下落去,她避之不及,衣衫都被打溼了,然後便是杯子落地的清脆響聲,嚇了蕭妙玥一大跳,她便怔怔地看着那碎掉的茶杯,只覺得好像自己心裡有些東西也便這般碎掉了!
她看了許久,突然便又哭了,淚水止不住地掉,好奇怪,心痛得彷彿要窒息一般,怎麼會,突然之間便這般難過,她真的好難受,方纔,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要這般哭的,這樣不好!她不該這般,會讓人看了笑話去的。
這時候,許是聽到了房內的動靜,一直伺候蕭妙玥的丫鬟彩兒先跑了進來,很是擔憂,很是着急,看着蕭妙玥臉上的淚痕,一時擔憂壞了:“夫人,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別哭啊!”
彩兒這般說道,心下有許多猜測,她在想,也許是夫人醒來後沒有看到少爺,心下委屈,所以才哭了,也可能是方纔摔了杯子,受了傷也不一定。
於是,彩兒從頭到尾將蕭妙玥打量了一遍,從頭髮絲到腳底,倒是沒見到有血跡,可是,她還是開口問道,“夫人,方纔不小心摔碎了杯子,你是不是傷到哪了?”
聽了彩兒這好長的一番話,蕭妙玥總算是有了點別的反應,她擡眸看着她,搖了搖頭,拼命使得自己不要再哭了,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彩兒,我沒事,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着,你出去。”蕭妙玥說完這話,又低斂着眸,似乎是並不打算再開口說些什麼了。
而夫人的話,彩兒怎敢違背,於是,她只好點了點頭,仍是不太放心地對蕭妙玥說道:“是,夫人,彩兒知道了,那彩兒便先出去,就在外間候着,夫人有任何事,直接喚彩兒便是。”
這般說完後,彩兒便轉身朝外走去,然後,又聽見蕭妙玥說了一句,“彩兒,別讓任何人進來。”
彩兒沒有回頭,想來夫人也並不太想讓人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於是,彩兒便又應了聲是,然後便貼心地替蕭妙玥將門關好了。
這時候,蕭妙玥才又再次擡起眸來,看着那已經被關上了的門,心裡卻是忍不住在想,廖瓚元要娶妻了嗎?
陛下賜婚,一定是高門貴女,如今,她身份的確尷尬,曾經她也算是貴女的,可是啊,實際上,她真正的身份卻不爲人知,實在是尷尬,也不知道廖瓚元是如何想她的!
如今,他要娶妻了,她是不是就該離開了?蕭妙玥心想,尤其是在發生了昨夜那樣的事情之後,她自覺羞愧難當,如何有面對他的顏面。
昨夜,她醉了,想來廖瓚元亦是,所以,昨夜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個錯誤而已,本就是不應該將之放在心上!
如今,廖瓚元在她心裡佔據了越來越重的地位,她沒辦法再保持如以往一般的平和心態,也沒辦法再若無其事地待在他身邊,她再不可能掩飾住對他的喜歡。
更何況,他若當真馬上要娶妻,她一定會妒忌,會瘋,會變得完全不像自己,萬一,她到時候再對他真正的夫人做出些什麼來,那又該如何?只會讓廖瓚元爲難,讓他更討厭她罷了!
無論如何,她一點兒也不想要同廖瓚元走到相看兩厭的地步,她受不了那樣!
想着想着,蕭妙玥突然蹲了下來,她怔怔地看着那四分五裂的茶杯,突然不知怎麼了,拼命想要將他們撿拾起來,想要將他們拼好。
其實啊,她想要拼好的自然不是這個已經碎掉的茶杯,是她也不知道的某些東西,是屬於她的,很是重要的東西!可是,如同這茶杯一樣,碎掉了,也許,是她的情意,是她的期望,是她滿心的歡喜,她想要試試能不能重新將他們拼起來。
蕭妙玥紅着眼眸,伸出她的纖纖玉手去撿拾那已經碎掉的,邊緣鋒利無比的茶杯碎片,然後一個不小心,自然是被割破了手指。
她的精神本就不太集中,一直處於恍恍惚惚的狀態下,此時此刻被指尖傳來的痛楚一刺激,她倒是稍稍回了神,然後,看見自指尖滴落的血,那樣紅,她突然在想,心碎了,流出的血液是不是比這還要紅,所以纔會更痛些!
蕭妙玥的淚又開始滴落,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如何也止不住,她還在心下詫異,原來,她也是有這麼多的淚珠的,原以爲,她是不愛哭的,以前尚在蕭府時,爹不疼娘不愛,大姐姐還看不起她,甚至時常捉弄她的時候,她心下雖然委屈,可是也從未如此哭過,蕭妙玥啊蕭妙玥,你這究竟是,怎麼了啊?
蕭妙玥正這般在心頭問着自己,然後,她便聽見了門外傳來了一陣她熟悉的腳步聲,很顯然,是廖瓚元回來了。
她心下乍喜乍驚,百感交集,竟是一時也不知曉該如何做纔是,於是,她便什麼也沒有做,只是保持着原來的動作,同時也是待在原處。
彩兒遠遠便見着自家少爺回來了,彷彿是見着了救星似的,雖然當時從夫人的房內出來後,她對衆人搖了搖頭,示意夫人並沒有出什麼大事,可是啊,她心下還是很忐忑不安的,也不知曉夫人將自己關在屋內是想要做什麼,還不允許任何人去打擾她,彩兒是當真怕,怕夫人會出些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