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府門,腳下是青石鋪道,在路的兩邊種着一排排整齊的萬年青,不遠處的牆角下不知名的花草開的正豔。
春兒在前面引路,我和夢兒跟在身後,我突然又起了剛纔那個小院慌涼的景緻終於忍不住問道:“這個玲兒既然是山爺的正房太太,爲何現在會落得如此?”
夢兒悄聲道:“玲兒夫人沒病的時候就是個爭強好勝的主兒,當年也算是風光一時,到處搶盡了風頭,只因前幾年這一病啊,便開始一蹶不振了,剛開始山爺看她可憐,待她倒還是不錯的,只是山爺畢竟不是柳下惠,怎麼奈的了寂寞,不近女人呢?”
我點了點頭。夢兒接着道:“玲兒夫人病倒第二個月吧,山爺就揹着夫人納了一個小妾……”
“爲什麼還要偷偷摸摸的,看山爺並非懼內之人啊?”我打斷了夢兒的話。
夢兒嘆了口氣:“這也許就是她的命吧,怪只怪玲兒夫人平日裡就爲人尖酸刻薄,心胸也狹窄,怎麼會容得了山爺納妾,山爺也是怕她知道再胡鬧,不想麻煩所以才揹着她納的。”
我似乎明白了些:“那玲兒夫人沒病的時候,山爺要納妾她還能管着不成?”
“納了,怎麼沒納,只可惜納了三個沒過百天,都被人莫名其妙的給弄死了。”春兒說着看了我一眼,眼神裡突然流露出一絲驚懼:“聽說,那三個女人死的也很慘,臨死前都是在那個小院垂死掙扎而死的。”
我心裡一驚,猛的停住了腳步。
夢兒看了愣了神,笑道:“姐姐,不要害怕,那個宅子現在已經沒人居住了,不過……”
“不過怎麼?”我問。
夢兒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並沒有近身的家丁才道:“小姐沒事最好離那院子遠點。”
我笑了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夢兒附在我耳邊悄聲道:“那個屋子被人稱爲鬼屋,別人都說那幾個女人死的太怨,陰魂不散,常常在那個小院徘徊呢。”
“哼,都是騙人的,這你也信。”我不屑。
夢兒緊走兩步正色道:“小姐,可別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聽幾個在這府上守門子的小廝講,在一個雨夜他就親眼看到過那個院子有一個白衣女人一閃而過,而且還有很多人聽到過哭聲呢,很邪的。”
陽光很不錯,天氣也很暖,夢兒的話卻讓我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跟着春兒一路往前走,穿過了一個院門,春兒突然停下腳步回頭道:“如意姑娘,到了,玲兒夫人就住在這。”
我擡頭看了看,這小院環竟不錯,院子掃的乾乾淨淨,一旁的花草樹木修剪的整整齊齊,眼前的房子飛檐斗拱,詼宏大氣,屋門窗櫺一色紅漆雕樑畫棟,門前是兩根大紅柱子,柱子的一側是抄手遊廊,遊廊裡掛着兩隻籠子,裡面是兩隻畫眉鳥,畫眉鳥此時在陽光下正歡快的跳躍着,跳上跳下叫聲清脆。
“就是這兒啊,環境真是不錯,看來山爺對這個玲兒還是不錯的。”我喃喃着上了一級臺階。
春兒在前面走了兩步似想起了什麼轉過頭道:“一會兒見了玲兒夫人,姑娘只管說是山爺的一個遠房表妹就是了。”
我不解的看着春兒:“爲什麼?”
春兒小聲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玲兒夫人一病就是二年多,好好的人都能悶出瘋病來,何況還是病人呢?”春兒說到這兒壓低聲音道:“早幾個月就得了瘋病,說話一時清醒一會兒糊塗,如果姑娘如實相告,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呢!”
我遲疑了一下,尚未答話,一邊的夢兒便接口道:“春兒姐姐說的有道理呢,今天姑娘賢淑的表現着實讓山爺對你高看了一眼,如果姑娘在這裡弄出了岔子,萬一山爺不高興,那不正隨了媚兒她們的心願嗎?”
我點了點頭:“兩位妹妹說的極是,我心裡自有分寸了。”
三人上了臺階,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家丁從裡面走了進來,春兒走在前面,見了那家丁便道:“冬福,你去裡面報一下,就說山爺的遠房表妹來看玲兒夫人來了。”
那家丁顯然與春兒很熟,見是春兒便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春兒妹妹。”他說着朝我們看了看:“夫人吃了藥,剛躺下,怕這會兒……”
我朝裡看了看,也許是由於外面的陽光太明媚,此時屋裡顯得比較昏暗:“那就不要打撓她了,我們悄悄的進去看看,等着她醒過來就是了。”
那小廝笑道:“小的還是進去報一聲的好,夫人最近情緒不太好,動不動就罵人,所以……”
“嘻嘻嘻……”春兒捂了嘴吃吃笑道:“別所以了,快點去吧。”
那小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便跑了進去。
我走近掛在走廊裡的鳥籠逗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問春兒道:“春兒妹妹,知道夫人平日裡都吃些什麼藥嗎?是哪裡的郎中?”
春兒想了想:“冬福是這裡伺候夫人的,平日裡跑裡跑外的都是他一個人,春兒雖然不常來這裡,但也聽冬福說過,是鎮上一個姓許的郎中給開的藥,聽說那郎中的醫道卻是一般。”
“山爺這麼多銀子,怎麼就沒給她找個好些的郎中呢?”我把手指伸進鳥籠,那鳥跳到我手指上低頭輕啄了一口,一絲癢癢的感覺傳進心裡蕩起一圈漣漪。
春兒笑了笑:“這玲兒夫人平日裡就不是省油的燈,這一病就更要了命,山爺早就煩了,只是讓那郎中隔一天來看看病情,抓幅藥而已,別的事都讓冬福跑的,山爺倒是很少來呢。”
我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身後那家丁便從裡面跑了出來:“夫人讓你們進去呢。”
那家丁說完愣愣的看着我,嘴角半張着,似有話沒說完,還似說完話忘記了合上嘴,就那般愣愣的看着我呆住了。
春兒發現那家丁的神態,忙扯了一把那人的衣衫,那人才恍然覺悟,忙低了頭。
我裝作沒看見,輕輕的放下手中的鳥籠,嘴角輕笑:“咱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