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罰的話自然當不得真,李逸風也清楚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林志剛的責任,他是借題發揮呢。
“林局,到底怎麼回事大家心裡都有數,你也是按照規定辦事,與你沒有什麼關係,你就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了吧?”李逸風笑着說。
林志剛搖搖頭,道:“總歸還是在我撥款的環節上出了錯,如果這筆錢直接劃撥給村裡,也就沒那麼多是非了。”
“好了老林,逸風也就是隨口一說,你就不要想不通了,再說,就算你把錢直接劃撥給村委會,閔志恆想要找麻煩,辦法有的是,他這人度量不夠大,非常記仇,又在那個位置上坐着,硬要把黑的描成白的,把方的說成圓的,隨便找個藉口都能把項目攔截下來,你就算是提高警惕,也防不勝防,總不能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後面看着他吧?”譚顏輝對閔志恆的脾氣秉性瞭解的很深,他勸了一句。
“老譚的話我認可,綠帽子書記是個啥人大家心裡都有數,他想故意刁難的事情,什麼卑劣手段都是使得出來,你現在懊悔也於事無補,應該考慮考慮這件事情該怎麼辦。”肖明宇接了一句。
林志剛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香菸點上了,使勁嘬了兩口,他衝李逸風問道:“逸風,你回了趟家,有沒有打聽出什麼內幕?”
李逸風苦澀地咧嘴一笑,“不瞞各位,下午我確實和閔志恆見了一面,本想着暗示他一下,如果他識趣的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主動把挪用的扶持款下撥給李家村,我也就不說啥了,那傢伙跟我聊了半天,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提這一茬,就當這個事情沒發生過似的,我一看沒啥可說的了,人家不會改變態度,就回了村,跟四叔見了個面,聽他說起了一些事情,我覺得不能在任由閔志恆胡搞下去了,回來後我就跟文華書記進行了彙報,也跟四叔說了,讓他明天帶着村委會的人直接去紀委告狀,我就不信他閔志恆在雙山鎮能一手遮天。”
衆人一愣,他們料想到李逸風會有動作,卻沒想到他的動作來的如此之快,坦率地講,閔志恆做的勾當是比較容易引起大家的反感,但不至於把他一棍子打死,這件事情一旦被捅到紀委去,首先來說,性質就不一樣了,如果紀委派人調查,查實了閔志恆確有挪用公款的行爲,那他就是在犯罪,檢察院趁機介入,閔志恆將會官位不保,甚至還回去苦窯裡受幾年罪。
這是把人往死裡整的手段啊想到這兒,衆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了,看向李逸風的眼神也透着一絲惶然。他們也承認閔志這次做的有些不地道,大家都是同僚,李逸風既然出面了,你多少得給他留些面子不是,更何況,他還是你們雙山鎮走出來的幹部,有什麼解不開的冤仇非要弄得撕破臉皮?
不能不說,閔志恆失策了,他失策的根本原因是他沒把李逸風放在眼裡,而李逸風做的也夠絕的,談不到一起去就要把人往死裡整,這讓肖明宇幾人必然會心生警惕,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們幾個遇到此類事情,李逸風會不會也向打擊閔志恆那樣打擊自己呢?
他們慶幸的是,大家和李逸風是朋友而不是政敵,否則,以李逸風強勢的手腕,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同時,他們也看清了李逸風的性格,這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哥們兒義氣歸哥們兒義氣,到了工作的層面上,任何人都忤逆不了他的想法。
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氣氛變的沉悶起來,肖明宇見勢笑着打起了哈哈:“好了,都別多想了,逸風如此辦,肯定有他的道理,說句不中聽的,這個項目裡面也有咱們的利益,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不是?爲了咱們的日子能好過一點,閔志恆也必須得下課,這叫什麼?哦,犧牲他一個,幸福好幾家。”
肖明宇的話引起了大家一陣笑聲,想想可不是這個理兒麼,閔志恆從中作梗,是拿大家的利益開玩笑,是阻止了大家發財政府的路程,肖明宇這麼一說,大家也就豁然開朗了。
酒菜很快上齊,氣氛又熱烈起來,李逸風是吃過飯來的,簡單喝了點酒,衆人盡歡而散。
次日一早李四平的電話打到李逸風手機上的時候,李逸風還窩在牀上沒醒,從京城回來後,李逸風非常疲憊,或許是因爲心裡那個沉重的包袱放下後,就會進入個沉澱期,思想沒有了負擔,人也就會自然而然的平靜下來,這個平靜,帶來的就是身體上的疲憊,總是需要那麼一個過渡過程的。
“四叔,你們進城了麼?”接通電話,李逸風問道。看了看電話號碼,是村裡唯一一部手機的號碼,李逸風纔有此一問。
李四平的笑聲從話筒中傳來:“逸風啊,我們在縣城了,你還沒睡醒?”
李逸風豎起身子,活動了一下肩膀,笑道:“從話筒裡能聽出來啊?呵呵,正準備起來呢。”
李四平呵呵一笑,道:“工作太累就多休息一會兒,無妨的,我就是想問問,我們幾個貿然去紀委反映情況,會不會被人家攔下來,去了之後我們找誰?”
這倒是個問題,想了想,李逸風說道:“這樣吧四叔,你們先找個地兒吃點東西,餓着肚子可不好,我待會兒就給紀委邱書記打電話,請他安排接訪人員,一會兒咱們電話聯繫。”聽李四平答應下來,李逸風掛斷了電話。
思來想去,李逸風覺得還是應該把情況先跟文華書記做個彙報最好,於是撥通了文華書記的手機,不大會兒,電話接通。
“書記,我逸風。”
“嗯,吃過早飯沒?沒有的話過來陪着我吃點。”張文華自然清楚李逸風想跟他說些什麼,有些事情電話裡是說不清的,張文華邀請李逸風去招待所吃飯。
李逸風爽快的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後,快速穿衣洗漱,一番整理後,提着包下樓開車向縣委招待所開去。
縣委招待所餐廳的飯桌上早就擺放着幾類小吃,炸的金黃的油條散發出陣陣香氣,一張張蔥油餅碼放的整整齊齊,幾樣小鹹菜、兩萬小米粥,便是文華書記的早餐。
張文華見李逸風走進來,衝着他微微一笑。向文華書記問好後,李逸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不客氣的拿起油條塞進嘴裡,邊吃邊說香。
文華書記的工作習慣是,向來不在飯桌上談事,當然,酒桌上不算,飯桌和酒桌,在官場上是有本質區別的,早餐、午餐,不喝酒的情況下只能算是飯桌,藉助酒興談工作,既能溝通上下級之間的感情,也能拉近領導和下屬之間的關係,還能加深彼此的瞭解,談起工作來更是順心順手,此稱其爲酒桌。
桌上的油條油餅被兩人用了十分鐘時間便一掃而淨。
李逸風遞給文華書記一支菸:“書記,飯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
張文華笑眯眯的接過來,李逸風給他點燃。“和閔志恆見過面了?他什麼態度?”文華書記直奔主題。
李逸風苦笑一聲,把和閔志恆見面的細節跟書記簡單彙報了一遍。
張文華聽的連連搖頭:“這個閔志恆,他是在犯罪簡直胡鬧”思忖了片刻,張文華問李逸風:“你怎麼想的?打算怎麼辦?”
李逸風在心裡早就打好了腹稿,“書記,我實話實說吧,如果任由閔志恆這麼搞下去,受到損失的不僅是老百姓,他更是在給黨委政府臉上抹黑,一個心裡沒有老百姓的黨員領導幹部不是個合格的幹部,讓他帶領雙山鎮走出一條致富的路子,是不切實際的,李家村村支書李四平帶着幾個人已經進了縣城,他們要把問題向紀委領導進行反應,希望能得到領導的支持。”
“你小子,這是你出的招吧?”張文華笑着問道。
對張文華,李逸風還真不敢隱瞞,笑了笑,他說道:“我也沒辦法啊,談成個項目多不容易,讓閔志恆就這麼給攪和了,我實在是不甘心,村裡的老百姓也不甘心,如果連這個問題都解決不了,那麼,項目不如不做。”
“嗬你小子威脅我呢。”
“我可不敢”李逸風忙說道。
“嗯,閔志恆做的確實不地道,這樣吧,既然你下定了決心,那就讓紀委好好查查。”說着,張文華拿起電話,給邱浩然拔打過去,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會兒,扣好電話,張文華說道:“讓他們直接去找浩然同志吧,走,你跟我去辦公室坐坐。”說着,張文華起了身。
李逸風邊走邊給李四平打電話,將浩然書記的辦公地點告訴了李四平,李逸風上車跟隨文華書記的車子向縣委大院開去。
閔志恆早晨醒來時就感覺到腦袋發脹,意思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