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陽目光凌然的盯住女人,心裡冷笑不止,看見麻煩大了你露面了,早幹嗎去了?女人被何陽冷森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她也知道今晚這事兒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一時間定定地站在當場,臉頰緋紅,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你是這家飯店的經理吧?”張文華突然開口問道,語調冷冰冰的,聽不出憤怒或是嚴厲。
女人羞愧的擡起頭,見問話的是坐在中間位子上的張文華,心裡一突,隨即明白過來,此人才是三位食客中的老大,又一想,能讓何陽陪伴左右的,職務能小得了麼?最差也是個縣委副書記級別的領導吧?認清了這一點,女人心裡恐慌起來,心說:今天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啊,一傢伙招來兩名縣領導,偏偏還讓人家遇上這麼噁心的事兒,完了完了啊!這事兒解決不好,小店想要繼續經營下去,基本上沒戲了。
想到這裡,女人雙腿禁不住痙攣起來,臉色徒然一片漲紅,趕忙回答道:“這位領導,我叫嶽雅麗,小店是我和我們家那口子開的。”
張文華面無表情地點着頭,點了支菸,又問道:“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他指了指跪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景陽明,又看了看躲在李逸風身後的瑟瑟發抖的小姑娘,面容漸漸嚴肅起來。
嶽雅麗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又不能不解釋兩句,想了想,她咬牙道:“這位景公子是我們店裡的常客,麗華在店裡打工,是我們這兒的服務員,大概是,大概是景公子看上麗華了吧,兩人談戀愛鬧着玩兒呢,誤會,這是誤會。”她到現在還想着怎麼才能兩不得罪,又能順利渡過危機,以免被牽連到,話說的便有些違心了。
“對對對,我和麗華在談對象呢,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景陽明聽了嶽雅麗的話,一下子來了精神,他猛然擡起頭,大聲辯解道。
“住嘴!我們想的什麼你怎麼知道?”張文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呵斥了一聲,“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麼?”
景陽明驚訝地張了張嘴,見張文華鐵青着臉,擺出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架勢,沒敢反駁,又心虛的低下了頭。
李逸風站在旁邊樂了,心說這小子也不是個傻瓜,知道他的作爲弄不好連他老爹都給牽連進去,這纔想着改口,豈不知張書記早就動了拿你老爹開刀的心思。
李逸風搖了搖頭,拉過兩把椅子來,讓女孩坐下,接着問道:“你叫麗華是吧?”女孩點了點頭,李逸風又說:“你不要緊張,這兩位都是縣裡的領導,你把剛纔發生的事情跟領導們一五一十講一遍,有委屈,領導會給你解決的。”
麗華原本低着的頭,緩緩擡了起來,見張文華和何陽都衝自己溫和的笑,麗華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李逸風遞給她一張紙巾,麗華接住後擦了擦眼淚,說了聲謝謝,這纔開始講述事情發生的原委。
景陽明晚上帶着他兩個朋友過來吃飯,點名要麗華給他們服務,原因是前些天景陽明過來時早已盯上了麗華,被洋溢着青春光彩的麗華迷得五迷三道,最近幾天來,打着吃飯的幌子時常性的來騷擾麗華,麗華農家出身,今年正好高中畢業,學習成績不錯的她,考上了外地一家大學,趁着暑假期間來飯店打工想掙些學費再去學校報到,卻沒想到碰上了景陽明這麼個混蛋。
她也隱約聽其他姐妹說過背景深厚的景陽明無惡不作,經常調戲店裡有些姿色的年輕服務員,大家惹不起他,只能忍氣吞聲,最近幾天,也不知道景陽明哪根筋不對了,三番五次的找上自己,點名讓自己爲他服務,語言上有些放浪麗華還能忍受得了,老闆娘說了,這種人自己是得罪不起的,發展到後來,景陽明手上就不規矩起來,今天晚上過來後,更是動手動腳的沒個完,天真的麗華哪能忍受得了他如此卑劣的動作,憤怒之下便忍不住說了他兩句,景陽明勃然大怒,指使着他那兩位狐朋狗友把麗華強行按在椅子上,就撕扯她的衣服,想要對她用強。
麗華驚恐萬分,掙扎着也不知道踹了誰一腳,趁着這個當口,她跑了出來,於是有了前面發生的一幕。
三人聽完麗華的講述,臉色變的一片黑青,張文華坐在椅子上,憤怒的抽出一支菸,手中的火機打了三下沒有打着,氣的他嗖地將火機扔到了牆上,李逸風趕忙掏出火機給他點燃了香菸,張文華蹙着眉頭猛吸了兩口,兩道煙霧從鼻孔中緩緩噴出,他猛地擡頭,眼神中兩道寒光不加掩飾的直射向嶽雅麗:“這就是你說的誤會?嗯?”
嶽雅麗禁不住渾身一顫,臉色由紅轉白,接着,又變成了一副青灰色,她嘴脣哆嗦着,羞愧的不敢擡頭看張文華,面對張文華的發問,她無言以對。
肖明宇姍姍來遲,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臉惶恐的景華東,兩人走進屋裡來,肖明宇見張文華、何陽和李逸風三人坐在餐桌前,旁邊還坐着個滿臉淚痕、衣衫不整的女孩子,景華東的兒子跪在地上,門前躺着一個,門後面色慘白的站着一個,嶽雅麗低垂着頭呆在一邊不敢說話,地上的酒瓶碎屑崩的隨處可見,肖明宇搖了搖頭,恭敬地來到張文華身邊,道:“書記,我來晚了。”
張文華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你帶的好隊伍!”
就這麼一句話,肖明宇脊樑後面的冷汗就下來了,站在旁邊不知道該說啥,李逸風站起身來,走到肖明宇面前,說道:“肖局,你也別怪書記生氣,今天晚上的事情幸虧我們遇上了,不然的話,又是一起惡性事件不可避免的發生。”
肖明宇點了點頭,趕忙跟張文華道歉:“對不起書記,是我御下不嚴,沒有掌握好下面同志們的思想狀態,放鬆了對他們思想意識的教育,出了這種惡劣事件,我請求縣委給予我嚴厲處分。”
張文華不悅地拍了下桌子:“肖明宇,你甭跟我耍滑頭,思想教育工作都要你這個局長親自來抓,你們公安局的政委是幹嗎用的?”
“是是是,書記,明天上班後我就召開黨委會,明確工作職責,把您的指示傳達下去。”肖明宇一迭聲的應承道。
張文華淡然地看了眼肖明宇,又把眼神轉到了景華東身上。景華東見文華書記凌烈的目光逼視過來,緊咬着嘴脣垂下了頭。
接到肖明宇電話的時候,只是聽他說兒子出了事,卻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肖明宇也沒跟他說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原因是什麼他們倆都清楚,無非就是權利爭奪。一進門來,景華東看到了眼前的狀況,心裡頓時一突,心想又是自己這個好兒子惹出來的是非,惹事都惹到縣委書記頭上來了,你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看着兒子跪在地上耷拉着腦袋那副熊樣,他氣不打一處來,當時就恨不得揣他兩腳出出心頭這口惡氣。
自己兒子是個什麼鳥變的景華東太清楚了,這小子仗着自己的勢,平時沒少在縣裡幹一些欺男霸女、爲非作歹的勾當,自己平日裡工作忙,無暇顧及他也就罷了,原以爲他自己會收斂一些,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子越來越放肆,調戲婦女都調戲到縣委書記面前來了,當然景華東也有些故意放縱他的意思,不然就憑景陽明一個無業遊民,能作到今天這個地步?
現在想想,景華東腸子都悔青了,自打進了門他就知道景陽明肯定是爲了女人的事情犯到了張文華手裡,這小子從小就有這個毛病,見了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拔不動腿,爲此景華東沒少給他當滅火器、擦腚紙,無奈這小子就是個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氣,三番五次的調戲婦女,要不是自己給他兜着,他早就被弄下去勞教幾年了。
景華東見文華書記凜冽的目光瞪了過來,心說現在說什麼也晚了,護短肯定不行,弄不好兒子沒保住,自己這引以爲傲的常務副都得被他擼了去,趕緊的承認錯誤吧先。
“張書記,何主任,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管教好這個兔崽子,他纔會肆無忌憚的爲非作歹,我、我也請求縣裡給予我嚴厲處分。”景華東低着頭不敢看文華書記,這番話說完,他長出了一口氣。
同時,景華東心裡也在微微嘆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時候,暫時的低頭是爲了今後腰桿子挺得更直!這件事情必須擺平,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