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說,她倒反將了他一軍。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季嫣然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沒覺得我從棺材裡出來之後與從前有些不同嗎?”正主的記憶確實不太靈光。
還是那個名聲,還是那樣胡鬧,他不知她從前什麼模樣,只是她現在的情形與那些惡名倒是相符。
李雍道:“你想知道些什麼?”
季嫣然認真地想了想:“宗長有沒有在等誰?”
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沒有,”李雍目光微深,“自從常寧公主薨逝之後,宗長心如止水,膝下只有個養子。”
原來是這樣,季嫣然舔了舔嘴脣,所以李約等的人只能是常寧公主,可是常寧公主已經不在了。
也許是誤打誤撞,可她爲什麼還會夢見有人在喊常寧,不止如此……她方纔在夢境中見到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常寧公主。
常寧公主和季嫣然又是什麼關係。
也許只有瞭解常寧公主的往事,或許才能解開這所有的秘密。
“你呢?”李雍道,“怎麼說?”
季嫣然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奇怪,常寧公主是被害死的,現在又有人來殺我,會不會我和常寧公主有什麼相似之處。”
朦朧的月光正好落在她牀頭,她那清澈的目光一覽無餘。
季嫣然接着道:“釋空法師之前只收了一個徒弟,之後卻又收了我……”擡起頭來望着李雍,彷彿想要尋求些認同似的。
李雍卻不想接她的話茬,免得她又拐到別的路數上去。
“不像。”
季嫣然擡起頭。
李雍正色道:“你跟常寧公主沒有相似之處,以後不要惦記這些,再我沒有查出刺客是誰之前,就讓唐千帶兩個人一直跟着你,不要再惹麻煩回來。”
李雍說完話不等季嫣然反駁,就打開門走出去:“時辰到了。”
小和尚剛剛盛了藥,看了看旁邊的沙漏,正好流走最後幾粒沙。
三爺比他還準時。
李雍走到院子裡,唐千站在廊下一言不發,再隔兩三步是杜虞。
李雍道:“回去向宗長稟告,現在沒事了,”說着聲音更加低沉,“不管是誰派來的死士,一次不成,短期內不會動手,應該要等機會。”
也就是說現在他不用留在這裡了?
雖然他巴不得走,離季大小姐越遠越好,但是他總覺得是被人嫌棄了。
以他的本事護衛季大小姐綽綽有餘,顯然李三爺卻不相信他。
這樣一想,他就不準備走了。
“這幾天晚上我留下,”杜虞看向唐千,“我與他換着在外面。”
“不用,不用,”唐千立即搖手,“我來就好,我可以幾天都不用休息,反正我也不困。”
杜虞眼睛一跳:“怕我會放人進來不成?”一副要將唐千拆了吃肉的模樣。
唐千道:“你只要替我兩個時辰。”
杜虞冷笑,轉身向李雍行了禮就去了側室。他真不明白季大小姐是什麼香餑餑?唐千要這樣護着。
李三爺也沒有訓斥季大小姐,他就不信了,李三爺能夠一直這樣容忍季大小姐胡作非爲。
這樣的脾性,早晚會被禁足在家中,或許他正好能看到。
……
季嫣然吃過藥躺在牀上,身體雖然覺得很累,恨不得立即進入夢鄉,可她就是精神飽滿,聽着李雍躺在了榻上,季嫣然忍不住道:“那人真的死了嗎?會不會是吃了不死藥。”
“七竅流血,屍體就在官衙的義莊上,我請了仵作去查驗過了。”
七竅流血應該會很恐怖。這樣的死士應該不容易培養,沒想到會用來殺她這樣個小角色。
“大晚上的,你不應該跟我說這些。”
“早知道一直昏迷就好了,天亮了我再醒過來。”
李雍皺起眉頭,方纔還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原來她也知道什麼是害怕:“那死士扮成了百姓的模樣,如果不是他動手暴露了方位,我們也不會發現他,他的身手不錯,手中那精巧的小弩能傷人於無形……”
他話還沒說完,腳步聲傳來,她抱着枕頭到了他塌邊。
“阿雍,我們擠一擠怎麼樣?過了這兩日我就不會麻煩你。”
擠進了一間屋子,如今又要在一張榻上。
“阿雍,我病得這麼重,若是睡不好,恐怕明日也不會退熱。”季嫣然打着哆嗦。
“回你牀上睡。”李雍冷着臉拒絕。
季嫣然悻悻地走了回去,外面正是皓月當空。閉上眼睛她好像就能看到那死士慘死的模樣,可是轉臉就覺得那些要殺她的人隨時隨地都會冒出來。
“約法三章。”
終於,李雍的聲音再次響起,緊接着他走過來:“沒查清刺客身份之前,你無論去哪裡都要問我。”
這是出於她安全着想,好在沒有將她關在屋子裡。
“遇到事了先知會我。”
“剩下那一條先留着,我想到了會隨時跟你說。”
“同意嗎?”
她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李雍能不能瞧見,就在這一瞬間屋子裡亮起燈來,李雍吩咐一聲,立即下人擡了木榻到了她牀前,不過轉眼功夫就將被褥鋪好,好像早就已經備下了似的。
“睡吧。”
李雍躺下來。
咫尺距離,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她果然覺得安全多了。不管是什麼死士,應該都不能從李雍眼皮底下摸進來,尤其是他那波瀾不驚的神情,一切都盡在掌握。
季嫣然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隱隱約約中她好像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卻又說不上來。
方纔,是她佔便宜了吧?
身體舒緩下來,積壓在心頭的那些情緒好像也都慢慢地消耗乾淨,也許她要留在這裡,不過也沒關係,高高興興地生活下去,就不算辜負了自己。
季嫣然很快呼吸勻稱,已經安然睡着了。榻上的李雍睜開了眼睛,目光落在牀上的人身上,仔細地聽着她的動靜。
方纔昏迷的時候,她緊緊攥着手,默默掉着眼淚,平日裡看似對什麼都滿不在意,其實心底裡藏着一份傷心。
雖然她嘴上不承認,他卻能看得出來,這份傷心與宗長有關。
李雍站起身走到了外間,兩個管事正等在那裡。
李雍道:“明天一早就開始清點家中人手,裡裡外外都換成名單上的人,就算是老家人,只要我信不過,也不留在內院。”
管事不敢怠慢立即低頭應下來,這是近些年李家第一次如此大動干戈地換人手。
李雍揮揮手讓管事退下,開始翻看手中的賬目和名錄。
他要走得快一些,這樣許多秘密都會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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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稍稍有些慢,特意寫得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