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要發飆,一口氣剛提到嗓子眼,秦荽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且朝着上房的位置指了指:“三太太是想要吵到老太太嗎?”
法子不在乎老不老,只要管用便成,果然,能及時壓住三太太的,只有“老太太”這三個字了。
秦荽有些累了,便端起茶送客,算是給了三太太面子了。
三太太起身,氣沖沖告辭,當然,她也早就忘記了要看一眼秦雅楓。
次日,秦荽早早起來,收拾妥當便跟老太太告辭,老太太留她一起用了早膳,這才放人走。
秦荽帶着孩子和青古走了,不過三個人而已,可這院子裡,似乎再次死水般沉靜了。
秦荽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去了魯家,魯太太非要留她住上一日,秦荽見魯太太是有話要問,便留了下來。
魯太太問了秦荽在秦家的這些日子到底過得如何?
秦荽笑着表示很好,也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聽她說完,魯太太倒也滿意了,也放心了。
“你以前太過倔強,我是有些擔憂的,如今你能利用秦家的資源,我反而放心些。”
人就怕執念過深,看不清前路,或者明知道不可爲而爲之,往往帶來的後果都不堪設想。
人長大的標誌,便是磨平了棱角,學會了圓滑,雖然,有些疼,有些不舒服,可若非如此,將來必然也會傷痕累累。
秦荽點頭,接受魯太太的細心教導,心下感激不已,魯太太是爲數不多真心對自己好的,對於這樣的人,秦荽只在心裡感激並且銘記。
當天傍晚,魯太太設宴給秦荽送行,魯九也從外面趕了回來,魯老爺去了外地查賬,暫時回不來。
魯太太坐在上首,秦荽坐在她的左手邊,魯九在右手邊,妻子黃氏則在魯九身邊坐下。
四個人吃飯時沒有食不言的規矩,邊吃邊聊,但大多數是魯太太和秦荽說,魯九時不時插話引導一下話題,問一問自己感興趣的事。
只不過,魯九一直避開京城,似乎根本不願意提及京城的人和事。
秦荽自然知道他是爲了什麼,不過倒是沒想到,垚香郡主對魯九居然有如此大的殺傷力,到如今魯九都還回避着。
而且,秦荽發現,魯九沉穩了不少,以前總是如同花孔雀般的喜歡絢麗的衣衫,如今也只有一身藏藍色素緞衣衫。就連最開始認識他時,冬日都不離身的檀木扇子都不見了蹤影,如今可是炎炎夏日啊,照理說,正該利用扇子帶來清涼的時候。
因爲好奇,所以,秦荽多看了兩眼魯九,卻正好被黃氏瞧見了。
黃氏全程不說話,也不怎麼吃東西,因爲有了身孕的緣故,大腹便便的黃氏臉上還有些許斑點,也發胖了些,其實看起來更有福相了。
只是,大概黃氏不這樣想,尤其是她在看見秦荽的時候,尤其不舒服。
秦荽漂亮是毋庸置疑的,而秦荽從來不關注這些。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一般,這便令黃氏更是心生嫉妒。
等飯後,魯九沒有久留,帶着黃氏離開了。
秦荽和魯太太移到隔壁花廳吃茶說閒話。
秦荽問及黃氏大概還有多久生孩子,魯太太笑道:“還有一個多月吧!” 魯太太一直希望魯九成親生子,如今果然有了孩子,秦荽也替魯太太高興。
只是,魯太太面容卻並無太多興奮的神情。
她將秦荽真心當成女兒,心裡話也只能和秦荽說說。
“自從魯九從京城回來後,他就變了,變得不愛說話,就連穿衣也只愛素色的穿。以前最愛去的花樓酒肆也不去了,除非是應酬不得已。”
作爲母親,並未爲兒子沉穩長進而高興,相反,她更擔心兒子是不是遇到事情了,是不是遇到危機無法解決?
“相較而言,我更願意他沒心沒肺的活着,唉!”魯太太嘆了口氣,這樣的話,也只能跟秦荽說一說了,要是外人知道,怕是要嘲笑他們魯家家風不正了。
秦荽想了想,也贊同,道:“若是路兒,我也只願他平安順遂便好!”
沉默了一陣,魯太太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又道:“我這個兒媳婦黃氏也是,那時候魯九不願意娶她,娶了回來也不怎麼理她,那時候她反而很是乖巧聽話,可後來魯九收了心,待她一心一意,她卻反而時時刻刻疑心疑鬼起來,將魯九盯得是死死的。”
秦荽笑:“夫妻之間便是如此,夫妻之間的情趣罷了,乾孃就不要操心人家夫妻間的事兒了,您哪,就好好養着身子骨,等着含飴弄孫便是。”
魯太太嘴角勾了勾,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側身拉着秦荽的手,道:“她有了身孕,我也不曾管過他們夫妻間的事兒,只是一門心思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可她跑來找我,說要將陪嫁的大丫鬟給魯九做通房,還說若是大丫鬟有了身孕,將來就讓她做姨娘。”
“我想着,這是他們夫妻房裡的事,我這個婆婆也不好插手,便說她自己拿主意便是。”
“可她卻說,魯九不要,她很苦惱,不曉得魯九是不是看不上她的丫鬟,想讓我幫忙問問,撮合一下。”
秦荽對此不置可否,這是大戶人家的慣例,尤其是魯九這樣本就風流的男人,當然是耐不住寂寞的。當然,秦荽自然不會讓蕭辰煜享受如此的齊人之福。
“起初,我還勸她無需如此,我便是個不大度的,這有什麼呢?”魯太太顯然不太同意兒媳婦的做法,搖了搖頭。
可是,後來的發展便讓秦荽有些瞠目結舌了。
黃氏有了身孕後,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非常執拗。
她本來是提議給丫鬟開臉,卻在被魯九拒絕,婆婆也不贊同不幫忙的情況下,陷入了一種病態的瘋狂,一門心思就要魯九睡了她的丫鬟。
後來,她給魯九的酒裡下了藥,終於讓魯九睡了丫鬟,可她卻流了一晚上的淚。
次日,動了胎氣,魯九顧不得生氣,先給她請郎中,這件事便揭了過去。
通房丫鬟睡了一次,便順理成章夜裡伺候魯九。
黃氏這下又受不了了,畢竟,以前魯九有花名,是在外面,她看不見,如今,卻是在隔壁,僅僅是一牆之隔,無論多注意,多少有些動靜傳來。
“若是單單嫉妒也就罷了,可是”魯太太重重嘆了一口氣,眼眶居然有些溼熱起來。
秦荽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心想,事情怕是不止如此簡單!
果然,魯太太調整心情後,繼續說道:“我們家雖然對外比較強勢,對家裡人,我們規矩不多,也一向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