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雲和展寂衍認真的商量過後,決意答應魏老闆的盛情邀請,離開福安城去京城重新開始。但他們卻不能說走就走,得把展記和雲記的生意都妥善的處理好,再同家人打過招呼才能真正動身前往。
處理這些事務少不得要費上一些時日,於是宋初雲和展寂衍仔細斟酌過後,同魏老闆定了一個半年之約,說定半年後宋初雲夫婦纔會到京城找魏老闆,然後他們再合作做些賺錢的買賣。
魏老闆知道這背井離鄉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妥的事,於是便寫了個名帖留給宋初雲夫婦,並再三叮囑他們半年後一到京城,就按着名帖上面的地址前去尋他,魏老闆讓宋初雲他們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去尋他,只要尋到他服侍,那其他的一切事宜魏老闆自會替他們安排妥當。
魏老闆能替宋初雲和展寂衍考慮得如此周到,可見他是真心誠意的邀請她們夫婦去京城合作,這也讓展寂衍心裡的最後一絲疑慮徹底散去,不再懷疑魏老闆的用意後,便慢慢的同宋初雲商討該如何同展老爺說明此事。
其實同展老爺說上京一事,其實就是談分家的時候,這一點宋初雲和展寂衍都心知肚明,宋初雲也知道展寂衍其實是不願分家的,但這事卻不會因他的意願改變———若是香姨娘真的生了個兒子,那她肯定是無論如何都會吵着分家的!
畢竟若是沒有分家,待展老爺百年歸去後,香姨娘就得看展寂衍這個大少爺的臉色過日子,而一旦分了家由她自個兒生的兒子掌權,她可就搖身一變變成了當家主母,這日子還不過得愜意舒爽?
可若是真分了家,展老爺極有可能會選擇跟小兒子以及美嬌妾一起過,那展夫人怎麼辦?展夫人自然是要跟着她的親生兒子展寂衍過了,那豈不是要逼着她與相攜了大半輩子的夫君分開?
當然展老爺也許怕人說閒話,會選擇同嫡妻以及嫡長子一起過,那分家的結果只會是香姨娘帶着她的兒子分出去,但這家分是分了卻斷不了香姨娘同展老爺的聯繫,也就是說展寂衍一家除了家產少了一半,其餘的和沒分家之前沒什麼區別……
總之這分家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兒,不但得請族長的長輩來見證,還得請官府的人來做公證,還要當着衆人的面清點財產,總之雜七雜八的事兒有一大堆。不過即使分家確實很麻煩,展寂衍心裡也對分家十分牴觸,但爲了能早早的替自個兒以後的孩子做打算,宋初雲還是硬着心腸把分家提了出來……
“這半年後,香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想必也已經出世了,既然我們要到京城裡去做生意,何不索性分了家再去?”
展寂衍知道若是不分家,那他和宋初雲在京城賺的錢,將來指不定還要分一半給香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所以他即使不願也只得嘆了口氣,贊同道:“雲兒所言極是,去京城前乾乾脆脆的把家給分了,這帳以後纔不會混亂,我們也纔能有自己的一份家業。”
宋初雲見展寂衍臉上有着深深的寂落,連忙出聲安慰道:“夫君你也別太難過了,這分了家我們纔能有錢去京城同魏老闆合夥做生意,否則單憑雲記這份產業,魏老闆還不一定看得上眼。”
宋初雲見展寂衍沉默不語,知道他心裡還是十分難受,想了想換了個方式便勸慰他:“夫君你也別太悲觀了,這分家其實也不一定是件壞事,況且就算分了家我們也還是一家人,不是嗎?”
“換個角度來看,這分家其實也是件好事兒,否則展老爺也不一定會同意拿錢讓我們去京城另做生意,退一步講即使他同意給錢,那萬一要是我們時運不濟虧了本,那到時家裡會是一副什麼樣的情形呢?”
展老爺之前的種種表現、以及香姨娘的爲人,讓展寂衍腦海裡一下子就浮現出一些讓他頭疼的畫面,這些畫面讓他一臉頹然的說道:“若父親真的出錢讓我們去京城做生意,假如我們運氣不好把錢虧掉了,那父親一定會讓雲兒你從雲記拿錢來補上。”
“對,還有呢?別忘了家裡還有個香姨娘。”
一想到這個因懷了展家骨肉就性情大變的香姨娘,展寂衍就更加頭疼,無奈的說道:“香姨娘一定會趁機說我們在京城裡做生意賺了大錢,怕被她的孩子分去回來才故意說錢都虧光了,她甚至會以此要求多分一些家產給她的孩子。”
宋初雲點了點頭,道:“夫君既能想到這些,那就應該知道分家是我們唯一的選擇,早把家分了我們拿着屬於我們的那份錢去京城做生意,那最終是盈是虧也就是我們自家的事,別人都沒資格對此說三道四。”
宋初雲把話說得如此透徹,但凡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做,但展寂衍還是抱着最後一絲期望問道:“倘若香姨娘生的是女孩呢?”
“若她生的是女孩,那展家依舊只有你一位少爺,自然是不必分家了,”宋初雲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們只需在那位小小姐長大出嫁時,爲她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即可。”
宋初雲穿越到的這個朝代,女兒是沒資格分家產的,且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一般的小姐嫁出去後心也都會向着夫家,畢竟孃家家業再大、再好也不會有她們的份。
兩人針對此事再談論了一會兒,最終決定一等香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出世,就同展老爺提出分家,哪怕是多給那個庶子多一些產業也要把家給分了,之後他們夫婦才能一身輕的上京城去做生意……當然做這些事的前提必須是香姨娘生的是個兒子。
談論到最後,宋初雲叮囑了句:“分家之事眼下先不要同他人提起,畢竟我們去京城的事兒也還沒籌備好,提前走漏了風聲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不必要的是非來。”
見展寂衍點了點頭表示心中有數,宋初雲才接着同他談起了自己的雲記:“展家的事算是初步定下來了,那雲記的事夫君覺得做何安排較爲妥當?”
展寂衍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姨娘已年過中年,可能不大適合到處奔波,況且我們到了京城一時半會兒也站不穩腳,依我只見還是把姨娘留在福安縣裡較好。”
這一點宋初雲其實早就考慮過了,青姨娘的身子骨一向都比較柔弱,且到了她這樣年紀的婦女大多不願背井離鄉,說白了福安縣生活了幾十年,她們早就在福安縣紮了根,誰都不願也不會輕易的拔根遠走他鄉。
當然世事難料,去了京城後能不能站穩腳,能不能過上同在福安縣裡一般悠閒富足的日子,宋初雲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些風險讓宋初雲不敢貿然的帶着青姨娘一同上京,所以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青姨娘留在福安縣,守着雲記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宋初雲見展寂衍的想法與她一樣,便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夫君說的話句句在理兒,那我們就把姨娘留下來幫着打理雲記吧,這段時日下來姨娘對雲記多少也有些瞭解。”
展寂衍見宋初雲打算讓青姨娘打理雲記,下意識的問道:“雲記茶水鋪和妙點館雲兒打算繼續開下去?你人沒在福安縣,它們能繼續開下去嗎?”
宋初雲思忖了下,道:“這秋蓮從開鋪起就一直跟着我,眼下鋪子裡的幾款特製糕點她也都會做了,只要把她留下來幫着做糕點,這雲記沒我也能繼續開下去。”
這糕點有秋蓮來做,鋪子前前後後有阿恆幫着照看,再讓青姨娘來管賬目,那雲記即使沒有宋初雲也能夠繼續營運下去,況且這三個人也是一路陪着宋初雲走到現在的人,宋初雲對他們自然是十分信賴。
宋初雲的妥當安排讓展寂衍讚許的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畢竟雲記開了這麼久已積攢了不少老客戶,若是就這樣關了確實太過可惜了。”
宋初雲笑着說道:“雲記就像是我的孩子般,我又怎會捨得不要我自個兒的孩子呢?我還打算一到京城就先開一家雲記分店呢!”
“那是自然了,不止是雲記,展記宮粉行也要在京城開上一間分店,”展寂衍先笑着附和了宋初雲一句,才接着問道:“至於妙點館,雲兒你人都不在了,怕是得關了吧?”
“嗯,暫且關了它吧,把原本佈置成妙點館的鋪子和雲記徹底合併在一起,這樣雲記也能變得大間些再多擺上幾張供客人坐的桌椅。”
事情都一一商討完畢後,二人便開始分頭行動,宋初雲做了決定後就日日都到雲記裡幫忙,並忙裡偷閒的把一些該注意的事項一一告知青姨娘三人,最後還特意趕出了一本“經營手冊”,把日常打理雲記會遇到的一些事項詳細的寫了下來,好讓青姨娘等人遇到棘手問題時做參照。
這半年間展夫人尋了個機會害了香姨娘一回,但卻因香姨娘的小心提防而沒能得逞,此事被展老爺知道後,展夫人自是被狠狠的訓斥了一番,最後她還被展老爺罰禁足反省,需一直反省到香姨娘把孩子生下來才能解禁,於是展府裡的大小事務又都落在了宋初雲一人身上。
光陰似箭,和魏老闆的半年之約一晃就快到了,而香姨娘也終於平安的熬到了生產的月份了。這一日香姨娘吃完午膳就開始喊肚子疼,隨身的婆子一看她的下身已流了水出來,料想定是羊水破了、馬上要生了,於是連忙前去同宋初雲通報。
這宋初雲一聽聞香姨娘要生了,當下就把早就安排好的事項一一吩咐下去,展府上下頓時忙着一團,宋初雲頭一次負責這樣的事兒,難免也有些慌亂,一邊命人去請穩婆,一邊命有生孩子經驗的婆子到香姨娘屋裡伺候着,最後才記起要派人通知展老爺和展寂衍一聲。
展老爺得了消息馬上就趕到了香姨娘的院子裡,他雖是第二次當父親了,卻還是一臉焦急的在門外來回踱步,待穩婆請來了更是二話不說就把人給推了進去,穩婆進去沒一會兒,屋裡就傳來了香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淒厲的哭喊聲一直持續了許久,直到天要破曉了,才被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的給打斷……
嬰兒的哭聲響起沒多久,穩婆就抱着一個小娃娃從屋裡鑽了出來,樂滋滋的向展老爺恭賀道:“恭喜展老爺,香姨娘給您添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