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初雲激動歸激動,她還是強迫自己不要被這巨大的榮譽給衝昏了頭,畢恭畢敬的說了套不得罪人的場面話:“皇上對民婦的厚愛讓民婦誠恐誠惶,民婦乃是一介村婦,唯恐會擔當不起皇上賦予的重任,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宋初雲的拒絕,十分大度的說道:“朕也知道如此殊榮的確會讓你感到誠恐誠惶,朕也不會要你即刻就做出答覆,你且回去好好的同家人商討一番,三日之後再給朕一個答覆。”
皇上既然直接做了這樣的決定,宋初雲自然是不敢再多說什麼,磕頭謝恩後便跟着小太監退了出去,直到回到家後背上還滲着一層冷汗,腦袋也還是昏昏沉沉的,許久都沒恢復過來,看來是被真龍天子的氣場給震到了……
展寂衍見宋初雲打從宮裡回來後,臉上的神色就十分難看,連忙一把把她的手摟在懷裡,邊替她把手捂熱邊焦急的問道:“雲兒,你這是怎麼了?皇上對你替他想出來的點子感到不滿意?”
宋初雲聞言木然的搖了搖頭,展寂衍見她雖然搖頭但卻依舊不言不語,心裡一急又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沒有不滿意?那皇上突然召你進宮做什麼?皇上罵你訓你了?還是你想出來的那些點子惹出了什麼事兒?”
展寂衍見宋初雲眼神十分空洞,怔怔的望着一個點、對他的追問似乎恍若未聞,這下可把展寂衍最後的一點耐心給磨掉了,他焦急的扳過宋初雲的身子,邊使勁的搖晃她的身子讓她清醒過來,邊着急的追問道:“雲兒你倒是開口說句話兒啊!皇上就是要把我們九族都誅了,你也好歹出聲說句話讓我知曉啊!你這樣不言不語是想把我急死不成?!”
在展寂衍的劇烈搖晃下,宋初雲終於回魂了,定定的看着展寂衍,看了他好半響才一字一句的說道:“皇上不但沒有怪罪我,還打算把官鹽這項官家的生意交給我打理!”
“官鹽?!!”展寂衍先難以置信的重複了遍宋初雲的話,隨即不敢相信的再追問了遍:“我沒聽錯吧?雲兒你說的可是官鹽?!”
宋初雲一臉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皇上說我有經商的天賦是難得一見的奇女,所以纔會有讓我代爲打理官鹽生意的念頭,這個念頭皇上決定得十分突然,所以魏老闆纔沒能事先知會我們一聲。”
“那你答應皇上了?”展寂衍一臉緊張的問道。
宋初雲搖了搖頭:“我婉拒了,可皇上不把我的拒絕當回事,非要再給我三天時間做考慮,讓我三天後再給他答覆。”
展寂衍一聽宋初雲沒有接下這份差事,纔敢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幸好你沒接下這個差事,否則日後我們的日子定然會過得不安生,麻煩事兒肯定也會一件接着一件來!”
“哎,此事的嚴重性我又怎會不知呢?可這是皇上親自開的口,我還真不知該怎麼拒絕,也不知道若是拒絕了會不會讓皇上龍顏大怒……”
宋初雲知道在古代鹽這一民生用品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同時也和國家政權有着十分重大的聯繫,所以從古至今這煮制和買賣官鹽纔會都由國家掌控,且國家還會在一定程度上打壓限制買賣私鹽。
宋初雲曾經對古時候的鹽的重要性十分好奇,所以專門去查了和這一塊有關的資料,知道古時候凡由官府生產買賣、或向官府納稅後買賣的食鹽均稱爲官鹽,也就是說經過國家允許生產和買賣的纔是合法的鹽,反之私鹽便是非法買賣,朝廷會追究責任。
那這鹽究竟爲何會如此被歷代統治者如此看重呢?
鹽又具有什麼重要性呢?
首先無論是古人還是現代人,每個人都必須吃鹽,不吃鹽不但會生病還會讓身體不健康;其次如果朝廷允許私鹽買賣,那奸商就會趁機擡高鹽價、獲取利潤,鹽價一高很多老百姓就買不起鹽了……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百姓都沒錢吃鹽,那樣就會民不聊生、國勢日下,最終造成政局動盪、威脅到統治階級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政權!
所以每一個皇帝都會用各種方法打擊私鹽,都會把鹽和鐵這兩項最重要的東西牢牢的掌握在手裡,其收入也是歷代政府的重要財源。當然皇家並不會親身去打理這些東西,他們都會把官鹽買賣交給信得過的人去打理,而即使是幫着皇家打理官鹽生意,可這裡面的利潤不容小視……
所以但凡有點實力的人,都會用各種手段來爭着皇家套近乎,想獲得皇上的信任得到打理官鹽的權利,想要藉着這份肥差撈錢。
所以撇開替皇家打理官鹽、本身就是一件絲毫不能馬虎的大事這一點,官鹽其實也是個燙手的山芋,宋初雲不用細想都知道———皇上想要把官鹽交給她打理一事一傳出去,那她什麼都沒做就會給自己樹立了無數的敵人,什麼都沒做就會成爲我衆矢之的!
這些打官鹽主意的敵人,一定會嫉妒宋初雲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甚至打聽到宋初雲身後沒什麼靠山和背景後,還會以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把宋初雲給和諧了,比較覬覦官鹽這項肥差的都是些皇親國戚,即使他們真的把宋初雲一個小老百姓給和諧了,皇上也不會讓他們抵命……
總這一句話,官鹽是那些有錢有勢的皇親國戚、和達官貴人才有資本玩的生意,像宋初雲這樣的平民老百姓,就是再有經商的本事也萬萬沾不得,否則輕則是自己被那些嫉妒的人給暗算了去,重則一個不小心惹怒了皇上、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所以宋初雲把這些厲害關係都想了個透徹後,當場就恍若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不但心有慼慼然、還堅定了明哲保身的想法,對展寂衍說道:“仔細一想這官鹽還真是碰不得,幸好我沒有被鬼迷了心竅當場答應皇上。”
展寂衍點頭附和道:“雲兒說的對,我們就是冒着惹怒皇上的風險,也絕不能答應此事啊!此事一旦沾上想要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雲兒你還是早早的回絕了此事爲妙!”
宋初雲聽了這話臉愁得跟個苦瓜似的,一展莫愁的說道:“我也想要馬上回絕了皇上啊,可我這不是怕惹怒了皇上嗎?你說咱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既能推辭掉此事又能不讓皇上動怒。”
展寂衍想了想,最終只想出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不如我們去求一求魏老闆,請他幫我們回絕皇上的好意?就說福安城裡的老父病危,我們急着趕回去在他老人家身旁服侍,恐怕無法分身接下皇上委派的差事。”
這藉口其實仔細一想是挺爛的,不過若是宋初雲提出不求名利、想要回鄉歸隱,想來皇上也比較不會爲難她,畢竟人家淡薄名利且要回家照顧父母,皇上也不好阻止子女盡孝,再說一點功利心都沒有的人,也就沒有什麼做事的動力了,沒有動力也就不會對事物上心了。
於是宋初雲點頭贊同了展寂衍的提議:“好,就按夫君說的辦,我們就以這個爲藉口請魏老闆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幫我們一把!”
“只是若真是以回鄉會藉口,那我們以後怕是都不能再上京做生意了……”展寂衍說出用這個辦法必須付出的代價。
這一點宋初雲其實也已經想到了,不過親身在京城裡闖蕩了一年後,宋初雲才意識到繁華的京城雖生活的確比鄉下要便利許多,許多新鮮的玩意兒也是鄉下見不到、買不到的,但越繁華的地方爭鬥就會越多,即使宋初雲想要獨善其身,也免不了最終會被動的被捲進去一下爭鬥裡……
比如這一次皇上的強派差事,這種事在偏僻的福安城發生的機率微乎其乎,但若是在京城宋初雲無論如何也遠離不了那些勾心鬥角,除了要不斷的同京城裡的貴婦交際外,還要處處提防着什麼時候被皇上看上了強派任務。
多了這些雜七雜八的因素後,京城這座繁華的大都城在宋初雲眼裡就沒那麼美好了,在京城呆久了宋初雲竟有些懷念鄉下那單純的日子,哪怕是偶爾發生些家長裡短,也沒京城裡這些人、這些事這般複雜。
不過宋初雲在京城這一年也算是沒白來,除了眼界開闊了不少和銀子賺了不少外,替皇上辦的那件事也讓宋初雲徹徹底底的證明了自我價值,證明了她穿越到了古代後也依舊能夠發光、發熱,這一點已讓宋初雲感到十分滿足,並沒有任何遺憾。
既然自我價值已經體現了、錢也賺夠了,加上“打理官鹽”這個催化劑,宋初雲終於下定決心不再留在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了,決定辭了皇上強派給她的差事,和展寂衍一起回到福安城裡歸隱,後半輩子老老實實的在福安城那個小地方做小生意、過平平凡凡的小日子。
打定主意後,宋初雲馬上拉着展寂衍去尋了魏老闆,表明了自己想要歸隱回鄉的意願:“不瞞魏老闆,家中的老父親年事已高,我們夫婦倆想要回鄉侍奉在他左右,還望魏老闆幫我們在皇上面前求求情兒,請皇上開恩准我們回鄉盡孝。”
“你們要回福安縣?這京城的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嗎?美顏院眼下的生意可是一日火過一日。”
宋初雲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和魏老闆您說句掏心窩的話兒———錢賺的再多,日子過得不舒心也沒有,我們夫妻的確不適合在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呆下去,再呆下去怕是會丟了性命……”
“若是魏老闆願意,那美顏院就交給您全權打理了,您只要每年分給我們一些利錢就行。”
魏老闆見宋初雲連發展得正好的美顏院也願意舍下,便知道宋初雲夫婦去意已決,加上魏老闆其實也一直覬覦打理官鹽這個美差,眼下他見宋初雲如此識趣、主動提出要推去皇上的委任,心裡自然是十分高興、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宋初雲的請求,許諾會去皇太后那兒替宋初雲說說情,求皇上放宋初雲回鄉盡孝。
不管魏老闆是出於何種目的,只要他願意出面相幫宋初雲就感激不已,爲了表明離開京城的決心,宋初雲告辭離開魏府後馬上就放出了賣鋪子的風聲,打算把雲記分號和展記分號賣掉,只留下美顏院交給魏老闆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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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某雲好像比較喜歡寫小地方和家長裡短,於是我們的主角華麗麗的回福安城了,還是在小地方做生意好,展老爺他們也很久米出場了,該出來溜達溜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