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怔怔的看着宋初雲離去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收起心神,急急忙忙的回到書房裡間,一進去就看到展老爺早已穿戴整齊,正在牀邊來回踱步、臉上隱隱有着不耐的神色,展老爺一轉身見到香蘭回來了,馬上小聲的問道:“他們走了沒有?”
“走了,少爺已經按老爺的吩咐先去歇着了,少夫人也陪着少爺回屋去了。”
展老爺聞言長長的吐了口氣,道:“他們走了就好。”
展老爺邊說邊越過香蘭往外書房走去,看樣子是打算趁着書房裡沒人趕緊離開,免得再被什麼人給撞上。
這展老爺一心只顧着自己的顏面想要早點離開,問完話後就看都沒再看香蘭一眼,這讓盡心盡力的、替展老爺打發走展寂衍夫婦的香蘭心裡感到十分委屈,當下便一臉哀怨的衝着展老爺說了句:“老爺這一走,是不是馬上就會忘記我們那一夜的情意?”
展老爺腳步一點都沒有緩下,見香蘭一臉幽怨的跟在自個兒身後,心不在焉的隨意敷衍了句:“怎麼會呢?我會尋機會再來同你相會的。”
“當真?老爺當真不會忘了奴婢,會遵守對奴婢許下的承諾?”
香蘭的臉上滿是期望的神色、語氣卻又偏偏帶着一絲哀怨,讓副模樣讓展老爺下意識的生出了一絲憐惜來,終於停住匆忙離去的腳步、轉身輕輕的摟住香蘭,柔聲細語的安撫道:“傻妮子,老爺我怎會忘記你我之間的情意呢?待幾日後大家都漸漸把此事給淡忘了,我再尋個機會同夫人商量擡你當姨娘一事,你這幾日就安心的等候我的好消息。”
有了展老爺的這番安撫,香蘭才破涕爲笑收起了一臉的幽怨,無限溫柔的說了句:“那奴婢就靜候老爺的佳音了,老爺一定不要讓奴婢久等哦!奴婢可是夜夜都想伺候在老爺身邊……”
展老爺聽了這包含挑逗的話語,忍不住伸手在香蘭圓潤的臀部上摸了一把,吃夠了豆腐才依依不捨的出了書房,一路躲躲閃閃的往自個兒的院子裡走去。香蘭一直目送到展老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裡,才幽幽的嘆了口氣收回目光,隨即轉身回到書房裡間收拾牀上的那副殘局。
這香蘭才收拾沒多久,就聽到外頭傳來了喧譁聲、像是有人到了書房般,香蘭只得放下手上的活計、急急忙忙的迎了出去,哪知香蘭才一撩開簾子、邁出一隻腳,人都還沒完全走出裡間就被迎面甩了一巴掌,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力道極大、讓香蘭一個不小心摔到了一旁去。
香蘭才一摔倒,緊接着就有人狠狠的朝香蘭身上啐了口,罵道:“不害臊的小蹄子,竟敢趁我懷有身孕,偷偷的爬上老爺的牀!”
謾罵間香蘭的身上立馬又捱了幾腳:“我讓你勾引老爺,讓你不把我放在眼裡……”
香蘭一捱罵才知道來人乃是香姨娘,也猜到剛剛那不分青紅皁白的一巴掌是香姨娘甩給她的,若換做是以往香姨娘打香蘭、香蘭定是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可眼下香蘭纔剛剛纔得了展老爺的寵幸,心裡想着自個兒馬上就要當姨娘、和香姨娘平起平坐了,不由比先前多了幾分脾氣。
只見香蘭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冷不熱的問道:“香蘭記得不曾得罪過姨娘,姨娘你爲何無緣無故的跑來這兒打人呢?”
香姨娘一見香蘭竟然沒有自稱“奴婢”,心裡馬上就又躥起了一股無名之火,柳眉倒豎的怒罵道:“你是奴婢我是主子,難不成我這個主子打你還要什麼理由不成?你這賤骨頭天生就該讓我們這些主子打!”
香蘭聞言反瞪了香姨娘一眼,不亢不卑的答道:“即便是主子也不能隨隨便便打下人,更何況姨娘你只是展府裡的半個主子,這教導管束奴婢的事兒,怕是要由夫人這個正經的主子來做比較合適吧?姨娘你這樣做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
香蘭這話是在暗暗的諷刺香姨娘始終被展夫人壓着,這恰恰正是香姨娘心裡最大的痛,所以她馬上被氣得鼻孔冒煙、口不擇言的罵道:“你這個小賤人休得在我面前得意,你費了這麼多心思爬上老爺的牀,不就是想當個姨娘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就是真當上姨娘了,除了要伺候夫人外,我這個比你先進門的姨娘你也得伺候着!”
香蘭聞言不服氣的頂了句:“老爺若真的擡了我當姨娘,那你我都是老爺的妾室,我記得姨娘以前也是夫人屋裡的丫頭吧?既然你我以前是一樣的身份、以後還是一樣的名份,大家在展府裡也都是共同伺候夫人的小妾,理當平起平坐……”
“既然如此,我爲何就偏得低你一等?爲何要連你也要一起伺候?莫非姨娘打算以夫人自居?這事兒夫人怕是不會同意吧?”
香姨娘見香蘭污衊自己,馬上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賤婢休得含血噴人!我比你早進門、又替展家生下了一位小姐,身份自然比你金貴幾分,既然我的身份比你金貴、那你就得乖乖的敬我幾分!”
香蘭聞言不以爲然的嗤笑道:“孩子誰不會生?待我當了姨娘自當會替老爺生個兒子,至於你要我敬你幾分———休想!”
香姨娘顯然沒有香蘭這般潑辣與膽大,所以第一回合交鋒她算是敗下陣來了,不過香姨娘也藉着剛剛的爭執想到了一個打擊香蘭的方法,只見她最後也懶得同香蘭再吵下去了,而是乾脆直接揪住香蘭的頭髮、使勁的抽打她的臉……
香蘭見狀下意識的想要還手,但跟在香姨娘身邊的幾個丫鬟卻飛快的一擁而上、緊緊的按住香蘭的手腳,讓香蘭還手不得,勢單力薄的香蘭最終只得被動的讓香姨娘抽打、絲毫反抗不得,很快一張俏臉就被打得高高的腫了起來,兩頰更是火辣辣的疼。
香蘭手腳動彈不得、只能靠嘴來繼續逞強,只見她邊惡狠狠的瞪着香姨娘、邊粗魯的罵個不停:“你這個嫉妒我得到老爺寵愛的賤女人!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賤女人!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個兒同我打上一架,仗着人多勢衆的欺負我算什麼本事?待以後我有了丫鬟伺候,我定會帶着她們好好的同你幹上一架!”
香蘭本來只是想胡亂罵上一通出一出心裡的惡氣,哪知她罵到最後竟然管用了,只見香姨娘慢慢的停住抽打香蘭的動作,倏然把臉湊到她面前、一臉得意的說道:“我可以讓那些丫頭放開你,你被放開之後我也會繼續打你,不過你敢反手嗎?”
“我呸!只要你讓她們放開我,我馬上就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哎呦呦,好凶悍的丫頭啊!老爺怎會看上你這個粗魯兇悍的野丫頭?”
“我就是再粗魯再野,也比你這半老徐娘好多了!你也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個兒那蒼老的模樣!就那模樣還妄想獨自霸佔老爺?我呸!”
香姨娘被香蘭一罵,非但沒有生氣、臉上還掛上了燦爛的笑容,笑眯眯的說道:“你真的想動我?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眼下我肚子裡可懷有展家的骨肉,老爺對這個孩子可是寶貝得很喲!”
香蘭不是傻子,她盯着笑容可掬的香姨娘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慢慢的從她那燦爛得詭異的笑容裡,看出了香姨娘藏在話裡的真正意思———若是她敢還手碰香姨娘一下,那香姨娘一定會裝出肚子受到刺激的樣子、跑到展老爺面前去告狀。
告狀的內容香姨娘完全可以隨心所欲的胡亂編造,反正她只要說自個兒肚子疼,那無論是不是真的疼或是不是香蘭把她害疼的,展老爺都會把氣撒在香蘭身上,認爲香蘭還沒被擡成姨娘就不懂事的和人爭風吃醋,心裡更會因香姨娘的挑撥、不知不覺的對香蘭產生反感!
眼下香蘭只是得到了展老爺的承諾,還沒被真正的被擡成姨娘,若是真的着了香姨娘的道、被她到展老爺面前告上一狀,那香蘭這輩子就別想被擡成姨娘了!
所以香蘭臉上的憤怒慢慢的褪了下去,臉色也漸漸的恢復了平靜,而香姨娘也從香蘭那變幻的神色、猜到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於是香姨娘笑眯眯的讓幾個丫鬟鬆開押着香蘭的手,在香蘭行動自如的情況下狠狠的揚手扇她的臉,被扇的香蘭果然咬緊了下脣、憋着氣任憑香姨娘扇她耳光也沒還手。
香姨娘見狀心裡十分得意,也故意越扇越起勁、藉以發泄心裡的怒氣,其實她剛剛也只是拿話試探下香蘭的態度罷了,若是香蘭豁出去不怕當不成姨娘、堅持要還手出氣,那香姨娘是絕對不會讓丫鬟放開香蘭的,畢竟她再傻也不會拿肚子裡的孩子來做賭注……
不過一明白香蘭對“姨娘”這個名份勢在必得,香姨娘馬上大大的放下心來、肆無忌憚的羞辱香蘭,還專門就挑香蘭的臉來打,誰叫香蘭剛剛嘲笑她臉上都是皺紋?!
而香蘭一邊忍辱負重的捱打、一邊飛快的轉動着腦筋,想着該用什麼方法來逃過這一劫,看來眼下暫時不能同香姨娘正面衝突了,只能先往後退一步,這香蘭本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香姨娘還沒打夠她就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鵰的好辦法……
只見在香姨娘又一次狠狠的、重重的扇了香蘭一個耳光後,香蘭故意裝出一副支撐不住的樣子,搖擺着身子、跌跌撞撞的撞向一旁的桌子,撞倒桌子後她更是心一橫、閉上眼,狠心的讓自己的額頭撞上了桌子!
香蘭這一撞總算沒有白費,最終讓她成功的以最小的力道、在頭上擦出一道淡淡的血跡來,香蘭一在桌上擦出血跡,馬上身子一歪倒向地上,隨後閉上眼裝作因撞得過猛而昏迷不醒……
香姨娘身邊的丫鬟見狀馬上尖叫了起來:“姨娘,這丫頭不會就這樣撞死了吧?”
香姨娘見香蘭不但頭上有了血跡、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心裡也慌了起來,果然如香蘭預料的那般停下手不再打她撒氣了,畢竟人都暈過去了、香姨娘再打可就真的出人命了。
香姨娘怔怔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香蘭,怔了許久才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香蘭,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杏兒,你去探探她還有沒有氣息……”
丫鬟杏兒一聽這話馬上決定頭皮發麻,但她又不敢違抗香姨娘的命令,最終只得一臉膽怯的走到香蘭跟前,蹲下身子、顫抖着把手放到了香蘭的鼻下,一探到還有微軟的氣息出入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回稟道:“回姨娘話,這丫頭還沒死,只是暫時暈厥過去而已。”
香姨娘一聽香蘭沒死、提着的心才放回了原處,衝着另外兩個小丫鬟擺了擺手,道:“你們兩個把她給我擡到下人房去,扔上牀後讓她自生自滅。”
“是,姨娘。”
兩個小丫鬟領了命就把香蘭擡了起來,一前一後的把她擡出了書房,待她們擡着香蘭走遠了,香姨娘纔在杏兒的攙扶下出了書房、慢慢的往自個兒的院子裡走去,待香姨娘走遠了,書房門前的假山後纔再慢慢的走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