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這話讓門外的雨兒一臉不屑的掃了杏兒一眼,杏兒也不同香蘭主僕二人多做計較,只自顧自的搬出了香姨娘的殺手鐗:“還請老爺看在姨娘眼下懷有身孕的份上,移步到姨娘那兒看看姨娘。”
“喲,你們姨娘就會拿肚子裡的孩子來威脅人,老爺若是今兒不去,她是不是就要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香蘭本想再多少幾句話來諷刺香姨娘,但一旁的展老爺見香姨娘如此鍥而不捨,終於出聲問道:“香姨娘這麼急着找我過去,究竟所爲何事?”
“奴婢不知,姨娘只讓奴婢把老爺請過去,並未說是爲何事請老爺。”
香蘭把手攀在展老爺的脖子上,風情萬種的說道:“老爺,既然不知道所爲何事,那就是沒什麼大事兒,您可別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攪亂了我們的興致……”
展老爺見杏兒說不出什麼事兒來,也就受了香蘭的引導認爲香姨娘是在無理取鬧,於是以十分不滿的語氣吩咐道:“杏丫頭,你回去告訴香姨娘,讓她要是閒着沒事就好好的把胎養好,別淨是做一些無理取鬧的舉動。”
杏兒被展老爺這樣一罵,最終還是沒有完成香姨娘交代的任務、灰溜溜的從香蘭那兒離開,一回到香姨娘屋裡不等香姨娘發問,就一股腦的把話兒給倒了出來:“奴婢算是看清楚了,老爺聽了奴婢的話後是想來看看姨娘的,可偏偏讓那狐媚子給攔住了!”
香姨娘見杏兒一人灰溜溜的回來便知道事情又沒辦成,這讓她心裡覺得十分不甘,當場沉着臉問道:“怎麼回事?你再去請時老爺是怎麼說的?”
“奴婢才把姨娘的意思說完,老爺都還沒答話那狐媚子就把奴婢給訓了一頓,那狐媚子訓完奴婢還覺得不夠,最後更是把姨娘您……”
杏兒說到這兒故意頓了頓,裝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香姨娘見狀立馬追問道:“把我怎麼了?你說話別吞吞吐吐的,給我一字不漏的把那狐媚子說的話再說一遍!”
“想想就覺得十分可氣,那蘭姨娘罵奴婢也就罷了,竟然把姨娘您也連帶這罵了一頓!”
香姨娘一臉陰鷙的問道:“那狐媚子罵我什麼了?”
“蘭姨娘說姨娘您做事兒沒分寸,老爺都說今兒沒空了、還死皮賴臉的硬要把人請過去……”
“她還說姨娘您不知道順着老爺的心意辦事兒,只知道一味的無理取鬧,”杏兒頓了頓,才接着說道:“老爺聽了蘭姨娘說的那些煽風點火的話兒後,脾氣馬上就上來了,氣哼哼的讓姨娘您閒着沒事就好好的把胎養好,別淨是做一些無理取鬧的舉動。”
“啪———”
杏兒話才一說完,香姨娘就狠狠的把手上端着的茶盞摔到了地上,怒罵道:“好個狐媚子,竟然當着我的丫頭的面在老爺面前編排我的不是,我看她才當時幾日姨娘就忘記自個兒姓什麼了!才當了幾天姨娘就膽敢不把我放在眼裡!”
“姨娘息怒,”杏兒邊拍着香姨娘的背,邊提醒道:“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您得再想個法子對付那狐媚子纔是,萬萬不能讓她詭計得逞把老爺霸佔住!”
杏兒這麼一說,香姨娘馬上冷靜下來,皺着眉靜靜的想着對應的計策,香姨娘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個兒肚子裡的孩子是她手上最大的王牌,所以她最後想不出什麼更有震撼力的計策,索性對杏兒吩咐道:“你再去那狐媚子那兒跑一趟,你就同老爺說他要是再不過來見我,我就帶着孩子一頭扎進池塘裡,給他留一個一屍兩命!”
杏兒不大讚同香姨娘拿這個來威脅展老爺,所以有些猶豫的問道:“姨娘,這樣會不會反而把老爺給激怒了?”
“那你說眼下我該怎麼辦?不說些狠話老爺是不會捨得離開那狐媚子的!”
杏兒轉了轉眼珠子,隨後附到香姨娘耳邊獻計道:“不如我們……”
香姨娘一聽臉上立馬浮現出讚許的笑容,連連附和道:“好!就按你說的做,這事兒你若是辦好了,少不了你的賞錢!”
“是,奴婢這就去辦。”
杏兒說完馬不停蹄的又趕到了香蘭那兒,這回她還沒走到房門口,在門外守着的雨兒就陰陽怪氣的拿話擠兌她:“喲,你們姨娘還真是不死心,讓杏兒姐姐你一趟接一趟的跑,也不體恤下姐姐那雙小腿兒……”
杏兒白了雨兒一眼,罵道:“我自個兒樂意跑你管得着嗎?”
“腿是你的,你樂意三番兩次的白跑遭罪我自然是管不着了,不過你就是再跑個十趟、八趟也還是無法請動老爺,所以我勸你還是早些讓你家姨娘死了請老爺過去的心吧!眼下老爺滿心滿眼裡都只有我們姨娘一人,哪顧得上那個大肚婆?”
杏兒聞言冷笑了聲,道:“老爺顧不顧得上我們姨娘,不是你一丫鬟說的算!”
說完杏兒故意趁雨兒不備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徑直來到香蘭屋門口,故意以萬分焦急的語氣說道:“老爺,大事不好了!”
杏兒的話音才落,屋裡就傳來了香蘭懶洋洋的質問:“說,香姨娘又出了什麼事兒?”
杏兒也不理會香蘭,自顧自的衝着展老爺說道:“老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把您的話兒一字不漏的帶給了香姨娘,香姨娘聽了後不知是因太過生氣還是太過傷心,突然臉色慘白的倒在了軟榻上、並緊緊的捂住肚子直喊疼……”
這展老爺眼下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子嗣同別的大戶人家比起來算是稀少,一直以來他還是十分在意子嗣問題的,所以他一聽杏兒說香姨娘突然肚子疼、馬上什麼興致都沒了,一邊胡亂的把衣服穿起來、一邊焦急的問道:“香姨娘肚子疼?有沒有馬上請大夫替她診治?”
杏兒見展老爺也急了起來,心裡立馬一喜,緊接着用更加焦急的語氣說道:“奴婢知道老爺最寶貝香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所以一看香姨娘情況不對、奴婢立馬飛奔而去把大夫給請來了,哪知大夫請來後姨娘卻死也不肯讓大夫把脈,只一味的說既然老爺已不疼愛她了,她活着也沒什麼意思,姨娘還說……”
“還說什麼?”展老爺緊張的問道,同時已示意香蘭替他穿鞋襪。
“姨娘還說既然已得不到老爺的重視和疼愛,那他們母子還不如就這樣疼死算了,反正孩子生出來也是個沒人疼的主兒……”
“荒唐!我展家的孩子怎會是沒人疼的主兒?!香姨娘怎能如此任性妄爲不讓大夫替她診治?”
杏兒揹着雨兒用手指沾了點口水,邊把口水擦在眼角邊故作哭腔的哀求道:“姨娘怎麼也不肯讓大夫診治,奴婢怕再拖下去真的會出什麼事兒,所以才厚着臉皮急急忙忙的再來請老爺過去……還請老爺即刻動身去勸勸香姨娘,莫要由着姨娘任性造成一屍兩命的慘劇啊!”
杏兒最後這句“一屍兩命”讓展老爺再也坐不住了,也顧不上香蘭還沒替他把衣着儀表整理好,一穿好鞋襪看都沒再看香蘭一眼就往屋外走去,見到杏兒後馬上說道:“走,我這就去香姨娘屋裡看看她!”
展老爺說完馬上帶頭往外走去,跟在他身後的杏兒臨走前還不忘給雨兒一個得意的眼神,那個得意的眼神把雨兒氣得直跺腳,忍不住看着杏兒的背影恨恨的抱怨道:“這香姨娘還真有一套,只讓那死丫頭跑了三趟就把老爺給請走了!”
雨兒雖然是被杏兒成功請走展老爺後的示威氣得連連暗罵,但屋裡的香蘭卻還是聽到了她的抱怨,這一次展老爺的去留其實是香蘭和香姨娘的一次相互較勁,所以香蘭敗下陣後心裡也覺得十分不甘,所以她想了想還是開口把雨兒喚了進來:“老爺走了,雨兒你也無需在門外守着了,進屋來吧。”
雨兒見香蘭喚她自然是急急忙忙的進了屋,見香蘭的臉色不佳連忙又是替她添茶又是替她捶背,在雨兒忙活的期間香蘭一句話都沒說,只把目光投放在展老爺剛剛坐過的那個位置。
香姨娘若有所思的看了許久,才似怒非怒的問道:“雨丫頭,你說這一次同香姨娘鬥法,剛剛開始老爺的心明明是在我這兒的,可爲何最終是我落敗?”
雨兒先想了想、斟酌了下,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姨娘之所以會落敗,乃是因爲香姨娘眼下身上有着一張護身符。”
“沒錯,”香蘭緊緊的把手握成拳,一字一句的說道:“她就是拿肚子裡的孩子贏了我!”
今天暗自較勁一事讓香蘭意識到香姨娘也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同時也再一次清楚的看到香姨娘捏在手裡的那張護身符,但這一次失敗卻不僅僅只讓香蘭感到憋屈,她還看到了未來的一個隱患———這孩子還沒出世香姨娘就如此囂張,若是真的讓她走運替展老爺生下一個兒子,那膝下有一子一女的香姨娘豈不是會變得更加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