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跌打師傅聞言扭過頭來,沉着臉道,“不用懷疑我醫術的話,大可不必請我來”岑子吟一愣,那跌打師傅從小徒弟手中接過一個瓶子,揭開來,喝了一口,噴到那傷者的傷口上。就聽見那傷者哎呀一聲,幽幽的醒了過來。岑子吟這才現那人是個熟人,一個她曾見過一面的熟人——文大叔
文斌一醒過來就覺得身上劇疼,額頭上的冷汗嗖嗖的向下掉,初睜開雙眼瞧不清周圍的情況,只是下意識的就問道,“三娘沒事?”
岑子吟與喜兒具是詫異萬分,瞪着那文斌,人在初醒來時候的第一反應是誰也騙不過的,這文斌是真掛心三孃的安危,纔會奮不顧身的衝上來拉住那驚馬,岑子吟越的對這位文大叔感到好奇了。
喜兒則是下意識的道,“文大叔,三娘沒事,三娘沒事”
那文斌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便是那大夫開始動手接骨了。
岑子吟心中則是百轉千回,瞧那文斌身上的打扮還算溫文,從別人口裡聽來的卻是個痞子似的人物,不過不論外在如何,他是真心關心三孃的安危,也不惜性命的要救三娘,不管是爲了什麼,岑子吟便覺得無論如何都該要救此人了。可恨不知道是誰家的馬兒,不知道禍害了多少路人,不要讓她抓住罪魁禍纔是
岑子吟關切的瞧着那大夫的動作,路人有好些都忍不住紛紛回頭,那文斌也甚是硬氣,岑子吟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了,他也不叫上一聲,只是扭曲的面頰、變的顏色詭異的臉龐和額頭上豆粒大小的汗珠卻是出賣了他,岑子吟也要咬緊牙關纔敢看下去,那大夫稍微一個動作,便覺得自己身上同樣的部位也出咯咯的聲音。
“三娘三娘”岑子吟突然聽見有人在耳邊不斷的喚她,扭過頭便瞧見喜兒衝着她猛眨眼,還不斷的拉她的袖子,岑子吟轉過頭來以後,喜兒衝着一個方向努努嘴,順着那方向瞧去,一個男子笑的跟彌勒佛似的拱手作揖,口中稱,“三娘子有禮了在下姓唐,想唐突的問問三娘子此酒出自何處?”
喜兒將岑子吟拉到身後,橫眉擡頭望着這中年胖大叔,雖然他樣子和七舅公差不多,到底是好人壞人卻是難說,“唐先生好生無禮,明知唐突,偏生還來問。”
岑子吟沒想到喜兒也好生彪悍,平日裡就是個伶俐的小丫頭,到了外人面前膽子卻是不小,不過有人問這酒倒是好事,只是此刻的情形卻不容多談,那邊還有個人生死未卜呢。
那唐姓的男子聞言卻是不惱,笑笑道,“在下最愛好酒,聞到這味兒便醉了,這位小娘子休惱,在下給你賠不是了。”說罷便深深一揖,喜兒不敢受,連忙側身避開了,這樣身份的人如此和氣,喜兒倒是不好再與他臉色,只是道,“咱們家小娘子雖小,到底一個男子當街搭訕有些無禮,先生還是請回。”
那唐姓男子附着額頭恍然大悟,連忙道,“是了是了,倒是在下糊塗了,這位小娘子稍等,我讓內眷來與你們敘話。”
那模樣,倒是對那酒好奇至極,非問到不可了,說罷便扭頭就走,喜兒又想說什麼,被岑子拉了一下,勉強忍住了,疑惑不解的扭頭看着岑子吟。岑子吟擡起頭,就瞧見那男子走的方向是座酒館,不禁輕輕一笑,低頭在喜兒耳邊說了幾句,喜兒吶吶道,“三碗不過崗?什麼東西?”
岑子吟笑道,“他若是再來問,你就這麼告訴他的家人便是,若是想知道,不妨到宣陽來問岑家酒坊。”說着又回過頭去看那文斌。
那跌打師傅果然有兩招,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將文斌的骨頭接好,又將出一些黑乎乎的藥膏與他塗上,再用削好的木板固定,畢了,便在那小徒弟遞過來的毛巾上擦擦手,道,“付錢”
錢……黑線,岑子吟開始頭大,瞥了一眼喜兒,再瞧瞧方老八,瞪瞪躺在地上疼的說不出話來的文斌,錢……呃,她能不能說沒錢呀?這大夫人也算不錯了,竟然沒要錢就直接出診,這時候人家要錢天經地義,她如果說沒錢,那實在是不太厚道呀。
清了清嗓子,岑子吟開始思索這個問題到底怎麼解決,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方大娘對這位文大叔的態度,別說付錢,就算是死了怕也只會拍手稱快?
喜兒道,“師傅派個人同我們去我們酒館拿一下診金。”
“酒館?”那跌打師傅皺眉,喜兒道,“岑家酒館,這位是岑家酒館的三娘子。”
那跌打師傅聞言臉色好了許多,“岑家酒館呀……不必了,你們派個人送到我那兒就行,順便去我那兒拿些藥,這人得好生將養些日子才行,否則總會落下些不便。”
喜兒行了一禮笑着謝道,“謝謝師傅,待我家小娘子回家以後婢子定會將診金送到府上的。”
岑子吟連忙跟着喜兒行了禮,心道她竟然不知道自家那個破酒館的名號有這般好用,她自然不知道,岑元思的釀酒技術在長安城也算得上有些名氣,做生意實在本分,從不欺人,方大娘接手以後雖然性格潑辣,在信譽方面卻是從來沒有問題的,因此喜兒報上岑家的名號,這跌打師傅纔會臉色好看些許,否則對於懷疑他技術的人,不管年紀大小,他定不會給人好臉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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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跌打師傅說完便拍拍屁股走了,圍觀的人還在指指點點,岑子吟望着躺在地上面如金紙的人偏頭去問喜兒,“喜兒,我們送方大叔家去?”
喜兒道,“三娘知道方大叔住在哪裡麼?”
呃……貌似不知道呀……
此刻已是將那華服男子的事拋到了腦後,只有滿心的糾結,思來想去半晌,方老八和喜兒都是望着岑子吟等她拿主意,岑子吟又瞧了瞧躺在青石板上的那個男人,跺跺腳道,“罷了,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八叔,麻煩你幫忙擡他上車。”
方老八聞言忙請旁邊的人助力,衆人本就是看個熱鬧,見那文斌如此硬氣,倒是生出了幾分敬佩之心,有幾個青年便從人羣裡鑽出來挽起袖子幫忙,喜兒和岑子吟到車上將那車上的貨物盡數搬了下來,挪出了地方,幾個人便三兩下將文斌搬上了車,方老八謝過了衆人,又將貨物放在車上的角落,讓岑子吟與喜兒步行,四個人便打算回岑家酒館。
正要邁步,便見到人羣中衝出來一個胖子,身後還跟了幾個家僕,其中還有一個像是他夫人模樣三十餘歲的中年女子,想是被他拽的跑了許久,頭上的髻都有些歪了,顧不得整理儀容,喘息着大叫道,“三娘子請留步”
衆人都不知道其中的糾葛,只是覺得有些詫異,紛紛駐足,岑子吟見狀向喜兒使了個眼色,讓喜兒自去與那夫人說話,自家卻是隨着牛車先邁出了兩步,衆人讓開道來,三人緩緩而行,不過片刻功夫喜兒便跟了上來。
遙遙的瞧見岑家酒館的後門,岑子吟心中有些忐忑,自家自打來了岑家便沒做上一樁好事,好歹還沒造成太大的拖累,可是如今給岑家弄了這麼個人回去,方大娘極爲不喜此人,這件事讓她很是不安,何況帶了個男人回家住着,方家內院不寬,雖然是個病的不能動彈的人,外人瞧見了也必然會說道,到時候就是方大娘名聲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乾淨了。
岑子吟在路上冷靜下來的時候纔想起這時代的男女之防嚴謹,再開放到底不比現代,這時代也只有青樓的煙花女子纔可能與男子爲友,而現代則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男性朋友同居一個屋檐下的。這也是經過喜兒的提醒纔想到的,路上便暗暗後悔,三番兩次的想就地將人找個角落給扔了算了,大不了她揹負一輩子的愧疚,沒道理讓方大娘爲難,走到岑家後門的那個小巷子的時候,岑子吟心中的那個想法又浮上心頭,扔還是不扔?
新的一週,又是一個輪迴,,,如果還有粉紅票的,看的開心了也扔給奴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