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人選
大公主這會兒回過味來,見衆官太太聽到這麼好的事,竟沒爭着,只是附和着誇讚起來,細品其間的原由,立時明瞭,慶幸之前沒開口提六公子與崔珊的事。六公子再好,可畢竟是武功,萬一有個什麼不測,這便是害了崔珊。
不,她不能給自家的女兒找個武將女婿,還得文官好,文官動動筆,磨磨嘴皮,不會惹人憂心。
虞氏、沈氏本想着歡慶宴給素妍挑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婿,可歡慶宴後幾日,便有官媒登門拜訪,提的都是皇城各官家的小姐。
虞氏統統將官媒打發給沈氏與何氏做主,何氏人本年輕,沒經歷過種事,最多也是做個聽者,全無主意,沈氏笑着與官媒周旋,說要請過婆母、翁爹才能回話。
幾日下來,沈氏這兒就有一大摞的說親帖子,有給江書麟說親的,亦有給二房長子江傳遠說親的,甚至亦有給四少爺江傳良、五少爺江傳達說的,四少爺、五少爺亦都才十五歲的年紀,二人只相差半歲模樣。
虞氏見沈氏與何氏看着說親帖子,笑問:“可有給妍兒說親的?”
何氏答道:“倒是有給展顏侄女說親的,有兩家呢,一個是禮部侍郎家的嫡長子;還有一個是羽林軍都統的獨子。
韓都統讓人捎話說,早年與我們家二伯最是要好,他家的兒子今年十七了,最不喜歡那些深閨中柔柔弱弱的大小姐,想展顏侄女父母是會武之人,只怕也是會些工夫的。有意與二伯好上交好,結成親家。”
虞氏很是納悶,她女兒不好麼,連展顏那麼小的孩子都有人來提親,可素妍硬是不見有人上門來提。
沈氏沉吟着。道:“韓都統,莫不是威遠候的弟弟韓國樑?”
威遠候韓國棟的嫡次子韓紹已與左肩王府的小郡主紫霞訂親,只等着宇文琰娶妻就讓小郡主出閣。
到底是自己兒孫的婚事,虞氏提起精神,道:“是這名,當年他常與老二在一處玩耍,兩個人稱兄道弟很是投緣,先帝時開設了一次武舉恩科,他是中了武狀元的,偏那老二連個武舉人也未考中。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到外面拜師學藝去了,這才遇上二兒媳婦那個野丫頭。”
對於往事。虞氏有着超乎常人的記憶,說起來如數家珍,彷彿還是昨兒發生的事,可現在連江書鯤的兒子都到了婚配的年紀,轉眼間連那孩子都有十八歲了。
虞氏道:“你們妯娌且各挑幾個好的出來。回頭我說與你們翁爹聽,由他來做主。老六是你們最小的弟弟,三少爺又是二房的嫡長子,都馬虎不得。大兒媳,你在上回來參加歡慶宴的未婚少年裡也挑出兩個來,他們不提親。我們派官媒去提,總不能誤了妍兒的終身。”
沈氏與何氏一一應下,按照虞氏說的。精挑細選,各挑了幾個出來。
虞氏憶起李碧菱,道:“李家三姐兒雖是年齡小的,說話行事倒是個妥帖的。”
沈氏笑道:“李家請了官媒也向六弟提親呢。”
“老六那個挑惕的性子,當年你又不是不曉。看了多少家,我們都說好的。他偏說不好。好不容易要訂親了,他硬是給你鬧黃了。罷了,罷了,待他回來,讓他自己訂門喜歡的。這日子是他們自個過,可別再鬧得跟老三和那個掃把星似的。”
沈氏依是應了,問道:“那跟六弟提親的這幾家……”
“且把李碧菱擱到三少爺提親的人選裡,到時候若是相爺看中了,再問問李家,說與老二的長子可樂意,若是樂意再說後面的話,若是不成,就給三少爺訂別家的。
你多上些心,到底是老二家的長子,將來他們好了,也能襄助你們大房,都是一家子,要當自個兒的大事辦。若定下哪幾家,一定要派人細細地打聽姑娘的人品、學識、能力、秉性,像咱們這樣的大家,尤其是嫡長媳,可半分馬虎不得。”
沈氏與何氏都瞧出來了,雖只見過一回,虞氏就看上李碧菱,認爲那丫頭行事得體,舉止大方,是個嫡長媳的好苗子,本在六爺的說親隊列,直接移到三少爺隊列裡。
沒幾日,沈氏就將人選都定好了,又有一位武將世家來向展顏提親,沈氏挑選了三家,一併打聽清底細,詳詳細細地在如意堂裡說與江舜誠夫婦聽。
因二房一家不在皇城,江書鴻、江書鵬也坐在一側幫忙出主意,這對於他們來說,親事是萬不能馬虎的,關係着二房一脈的榮辱,這賢內助挑好了,亦可以福廕子孫後代。
江家上下慎重再慎重,仔細再仔細地挑選一番後,江傳遠、江展顏都最後各確定了兩家,至於其他人家便先行回了話,由江書鴻親自握筆,將此事細細地寫與江書鯤夫婦知曉,由他們夫婦來敲定最好的兒媳、女婿人選。
江書鴻寄出的關於侄兒、侄女婚事的家書上,粘上了羽毛,以示此信不可丟,經過驛館信差的跋涉山水的傳遞,終於在兩個月後傳到了西北虎門關戌邊大營。
七月的西北,早晚東南風起,捲起漫天黃沙,觸目之處沙濛濛一片,迷濛人眼,遠遠近近的胡楊樹是唯一的夏日綠色。
四月時虎門關又打了一次大仗,這一次以北齊人力遠勝於西歧而絕大優勢地獲勝,直將西歧人趕出虎門關外,西歧囤兵於龍門鎮胡楊林旁的曠野上。
兩國交戰,最苦的是邊城百姓,一些原先躲於龍門鎮的北齊的百姓,曉北齊連連獲勝,連夜翻山越嶺,從新虎門關回到北齊境內,俘虜的七萬西歧將士淪爲奴隸,爲北齊重建城池、鄉鎮,爲百姓們重建家園。
拓跋昭騎着駿馬,遠遠地眺望着北齊大營,虎門關內,他們擺出了三字互翼陣,這一回卻更像是七星北斗陣,將整個大營劃成七片營區,看似互不相接,實則守尾相連,綿延鋪張在荒漠上,落日餘暉中,別有一番情趣。
瘸軍師跟隨身側,靜默地看着北齊大營,眼睛裡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拓跋昭回頭凝視,“軍師可瞧出這是什麼陣法?”
瘸軍師陷入沉思,過了良久,才長長地輕嘆道:“對方比我更擅佈陣。從三月至今,這已經是布出的第五個陣法。三字互翼陣,令我們折損二萬將士,北齊卻只亡不足百人,傷不到千人;四門兜底陣,看似重力在四門,實則在四營的中央,此陣一役,我們損亡一萬餘人,而北齊也不過數百人……”
五月,素妍又設下五虎羣羊陣,連連令西歧吃了三次大敗陣,拓跋昭與瘸軍師都不敢輕易攻擊;六月換作六蛇待鼠陣,聽這名字,看那陣式,瘸軍師更不敢碰,北齊甚至派了數百名能言會道的將士,整日在西歧大營外罵陣,逼西歧出兵,拓跋昭也只能呆在帥帳,這令西歧士氣大落;七月又換作了七星北斗陣……
而這些陣法,瘸軍師卻是聞所未聞。
拓跋昭派了細作前往北齊軍營,尚未探出底細,就被北齊將領給抓了出來,再探,也探不出北齊到底去了什麼人。
“報!”一名士兵飛奔而至,跪於地下,稟道:“啓稟元帥,大都的信使到了。”
二人策馬奔回西歧帥帳,遠遠地就看到帥帳外站着幾名着錦袍的侍衛,拓跋昭的心微微一沉,大踏步進入帥帳。
帳中,負手背立着一個,似在看帳上掛着的屏風,又似在沉思,那是一面繡工極佳的蘇繡《江山如畫》屏風。男子着一襲棕色紋蛟龍圖案的袍子,頭上戴着銀線描邊的棕色抹額,頭髮用一根絲色絲絛束於腦頂,垂於兩側。一張輪廓分明、精雕細琢的面孔,剛毅硬朗的面容令人望而生畏。
北齊的土地富庶,百姓多,糧食多,美女更多……
那也吸引着西歧一代又一代的男兒,彷彿北齊如畫,就似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誰不想染指美人,不想去享受她的溫存。
那人聽到腳步聲,緩緩回身,抱拳笑喚:“二皇兄!”
拓跋昭微怔,這不是西歧的四皇子麼?是貴妃之子,昔日蕭王后與貴妃爭寵,貴妃雖未貶冷宮,卻被西歧皇帝冷落多年,連帶着這位四皇子也頗不得寵。“四弟怎麼來邊城了?”
四皇子笑道:“父皇有諭,令我親往邊城勞軍。這是父皇親筆所書的秘詔,二皇子昭接詔!”
拓跋昭提起袍擺,跪地高呼:“拓跋昭接詔!”
四皇子遞過秘旨,竹筒封得嚴密,拓跋昭能看到上面印有西歧皇印,這就意味着,自己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看到這信的人。
拓跋昭手捧秘詔,瘸軍師與四皇子說起話來,四皇子長舒一口氣,“螃蟹陣一役,北齊活捉我西歧七萬將士,父皇仁慈,已派使臣前往北齊皇城,請求放還戰俘。這幾仗,我西歧損失慘重,國庫已沒多少銀子,戶部的糧食也都不多了……”
瘸軍師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想昔日我西歧節節逼近,直奪北齊六州,推進近千里……”想到過往的勝利史,瘸軍師熱血沸騰。
然,四皇子淡淡的一句:“北齊軍中請來了一位精於陣法的奇人,你們有把握麼?”頓如一盆冰水,潑得瘸軍師渾身一顫,身心皆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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