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圓 413 父仇 全本 吧
顧侍郎來報他,只怕在這之前,已經告訴吳王了。
當底是誰把乾明太子的死因有異告訴了素妍。
那些蟲子……
皇帝想到這裡,心頭有一絲隱痛。
而他,卻是知曉實情真相的。
幾番打擾過世多年的乾明太子,這麼做到底對是不對。
乾明太子死因離奇,無論是中毒身亡,亦或是旁的緣故,他是被人害死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無心看奏摺,無心過問朝政,近來這些事都交給了寧王、吳王,就連過往不能用的十皇子,也被他召來派了差事。
十皇子是衆多兒子裡,最讓他放心的一個,一則因爲他資質平庸;二更是因爲他的生母是五品嬪妃,身份卑微,且早已過世。
大總管低聲稟道:“稟皇上,靜王殿下到!”
“宣!”
靜王一襲紫紅色蛟龍袍,氣宇軒昂,立於宮殿門外,心下忐忑,他爲了看外甥女出閣,特意悄悄回皇城,沒想原是幾人知曉的事,連皇帝都知道了。他與皇帝遣來保護的御衛一起用膳,共同進出,就是想說服這幾人,原以爲已經收爲己用,可現下看來,還是有人是忠於皇帝的,根本就很難說服,更難真心效忠於他。
只是,這與皇帝通風報信的侍衛究竟哪一個?
他此刻憶起,似乎個個都被他收服了,又似個個都是在與他演戲。
靜王跪拜高呼:“兒臣拜見父皇,萬歲萬萬歲!”
皇帝面無表情,取了份奏摺,掃了幾行又擱下,“江南的案子查清楚了?”
靜王道:“啓稟父皇,劉欽差是被江南賊匪所殺,已經拿下了賊匪,即日將押送皇城聽候發落。”
皇帝冷笑一聲,目光犀厲地審視着靜王。“有人彈劾你在晉地囤積重兵、私造兵器,你有何話說?”
不是傳來消息,說皇帝根本不信。
靜王抱拳道:“稟父皇,兒臣沒有做過。”
在父親的眼裡,他辯不出每句話的真僞,既說信他,爲什麼又要提及。從小到大,皇帝都讓他心生畏懼,小心翼翼,在他的面前,更是半步都不能出錯。
明明他的母親纔是皇帝的結髮妻子,可最後,皇帝寧可把後位給淑妃,也不願給結髮妻,甚至還立資質、智慧、爲人處處不及自己的四皇子爲太子,也不肯立他。只因,皇帝的心裡真正喜歡的唯許淑妃,因着四皇子宇文瑛是許淑妃所生,也最疼愛四皇子。
就如皇貴妃所言,皇帝的眼裡只有先皇后母子,也只覺得唯有乾明纔是他的兒子,旁的兒女都是一時興起,一度歡心留下的。
瞬息萬變之間,皇帝糾結如何處理靜王,他犀厲的眸光掩下了內心的掙扎起伏。
靜王垂首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皇帝拾了彈劾的摺子,不是一份兩份,而是一大撂,“砰”的一聲,盡數飛向靜王,如一陣亂石般地砸在靜王身上,或擊在他臉,或擊中他的胸口,而他蚊絲未動,不閃不躲,在一陣“嘩啦”聲響後,奏摺間落他周圍。
皇帝厲喝:“自個兒看看,好好地看看這些摺子,若是無中生有,怎會有人接二連三地彈劾你,甚至連囤兵何處,兵器何在,都寫得清清楚楚。”
靜王心頭一沉,拾起一份摺子,定國公不是說皇上信任他麼?怎麼會因爲這些奏摺的事又再度發作。
大總管見有太監張望,出殿問了明白,低聲道:“稟皇上,七皇子殿下到!”
他們兄弟自來就是最好的,不,應該說他們兄妹三人同氣連枝。
“宣!”
皇帝眸光微斂,片刻之間,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七皇子進入大殿,看到的就是靜王跪在中央,周圍是散落的奏摺,他望了一眼,但見上面所奏,還有上折之人,都是寧王的人,大呼一聲“父皇”,“這是五皇兄誣陷三皇兄,這些上折的人,可都是寧王的人,凌御史、工部羅侍郎……他們這是構陷。”
皇帝朗聲裡帶着幾分寒意,神色裡全是威嚴,再無昔日見着這對兄弟時的笑容,“皇貴妃身子欠安。靜王既入宮,從即刻起,去和鸞宮侍疾,沒有朕的允許不得離和鸞宮半步!”
說是侍疾,這是禁足,要將靜王禁困深宮。
七皇子高呼“父皇”。
靜王不安地使了個眼色,若是連七皇子也被困了,他們就當真輸了。
一次、兩次上折,皇帝不信,可上的奏摺人數多了,皇帝自然就會信,也會派人徹查。
靜王朗聲道:“兒臣謹遵聖意。”
有侍衛過來,帶了靜王去和鸞宮。
七皇子道:“父皇應該相信三皇兄,他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但事實是,他做了。
皇帝對靜王與寧王早已失望,重病纏身,在他跟前侍疾的是吳王,他必須得保住先皇后剩下的最後血脈。
他對不起先皇后,害得她英年早逝;更對不住乾明太子,將他推上儲君之位,讓他成爲衆皇子算計的對象。
皇帝拿了兩份奏摺,遞給大總管,大總管又小心地送到了七皇子手裡。
七皇子小心看罷,心頭一震。
皇帝怒拍龍案:“你們這些兄弟,個個都不讓朕省心。別以爲朕不知道,揭發晉地囤兵的是寧王,而靜王也在背後讓朝臣揭發寧王有謀朝篡位之心。念在你不在爭鬥之列,朕給你五日時間,查清寧王謀篡真相,若你確實能證明靜王是被人誣陷的,朕自會放他出宮,否則……”
後面的話,不說也罷。
既然已經驚動了皇貴妃,他們母子見面,自然會曉他已生疑。
皇帝厲聲道:“傳左肩王!”
皇帝病後,身邊金吾衛指揮使改成了左肩王,宇文琰做了金吾衛的副指揮使。父子二人輪流守護皇宮。
左肩王不時即到,“皇上,臣弟在!”
皇帝掃過還看着奏摺的七皇子,看着這些內容,他是否會覺得眼熟?
“傳朕旨意,從即日起,靜王府上下只許進、不許出。着羽林軍兩千人馬嚴密看守靜王府。”他頓了一下,“翰林院大學士擬旨:令刑部、大理寺徹查靜王於晉地囤積重兵、私造兵器一案。即刻起,定國公薛繼玄、左相崔從善等靜王黨人,不得離開皇城。若出城門,視爲叛黨,射殺之!”
七皇子知曉,皇帝信了傳言,亦或者說,是皇帝知曉了晉地的一切。
他一臉驚恐,聽到“射殺”二字,知皇帝要大開殺戒。
皇帝還是年輕時登基之初殺過一批人。
七皇子驚駭不小:保不住靜王,保不住崔左相,恐連自己也保不住。
這一切,都是寧王惹出來的,若不是寧王黨人彈劾、揭發,再三如此,皇帝不會生疑。
乾明太子不在了,靜王就是身份最尊貴的長子、嫡子。
皇帝早在二月初時就想動靜王、寧王了,卻一直按捺着性子,直到晉地接二連三地傳回消息,坐實的傳言,證實了靜王反意,再有乾明太子確係被毒害……他方纔下定了決心。
現在,就算說服寧王否認奏摺上的內容,恐怕已是不能,這是一條死路,而他們的生死都捏在皇帝的手心裡。
皇帝冷冷地俯視着七皇子,“滾下去!”
七皇子早在心下問了無數個“怎麼辦”,擡頭迎視皇帝,重重一磕,“請父皇明查,這是有人構陷三皇兄,三皇兄對父皇之心日月可表,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當務之急,便是與自己撇得清楚。
他得先自保,才能求得保全靜王、大公主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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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拉出去!”皇帝再無耐性,一旨令下,兩名護衛入殿,架了七皇子就走,七皇子揮舞着手足,大聲高嚷“父皇,三皇兄是清白的,他是清白的,這是構陷,是構陷。”
皇帝心氣一涌,又有痰堵在咽喉,難以舒解,想吐不出,想咽不下,大總管取了瓷瓶,用小銀匙取了祛痰散,皇帝嚥下,咽候處一片清涼,舒坦了許多:“皇弟,你瞧瞧他們,你彈劾我,我彈劾你,都成什麼樣子了?快要氣死朕了,他們這是瞧不得朕身子康復,在盼朕早死呢。”
左肩王抱拳道:“皇兄嚴重了。”
“你領兩千羽林軍看護靜王府!”
除非查出靜王確無反意,否則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左肩王想安慰幾句,可現下皇帝不需要這些,這些事皇帝是一早就調查得清清楚楚的,他在等機會,也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七皇子出了養性殿,並不願離去,而是在外面徘徊良久,見左肩王出來,迎了過去“皇叔!”
左肩王輕嘆一聲,“近來皇上龍體初愈,你們怎能惹他生氣呢。早些回府吧!”
“皇叔,你勸勸父皇吧!他最聽你的話,我三哥不是那樣的人……”
左肩王知道年初皇上就在查晉地民謠的事,後來又逐一查出了囤積重兵、私造兵器,無論是哪一件都是殺頭的大罪。
想到靜王妃背裡買通皇城算命先生,誤宇文琰的良緣,左肩王心裡有恨。恨雖有恨,到底是他的親侄兒,他不希望這些皇子們被皇帝所殺,這到底是血脈至親。
明明晉地的事已被查清屬實,可七皇子還在喊冤枉。
左肩王道:“查清事實真相,皇上自有決斷。皇上的性子我們都知道,要是這個時候再勸,反而會適得其反。”
罪魁禍首是寧王!rs